第十八章　未来=现在

通过一位当地的好友，我认识了有名的算命大师江无指，他相貌平平，唯有那双眼睛，让看了一眼的人心莫名地嘣蹦跳，晚上作噩梦的时候，这双眼睛总会从始至终偷窥着你。大师没有仔细打量我，仅将我扫描了一下，然后便点头示意我坐下。我却如同被勾掉了魂一般，脑子一片空白的站着。

我的朋友叫我坐下，我便依着他直直地坐在身后的竹椅上。

“阿四，你又有什么事找我？”江无指江大师双眼半开半闭地问。

“他是我的一位好友，最近心情不太好，我带他出来解解闷。我本来想带他到处诳诳地，可是他说到处是人，到处是人与物地交换，太没劲了。而我一说到你，他就想来了。”

“你想知道什么，小兄弟？”

“未来。”

“未来？未来根本不存在，世界上只有过去和现在。未来只是一个想象名词。没有人能够预知自己的未来，但是，未来往往缩影在我们相似人的身上。他们的现在就是我们的未来。”

他们的现在就是我们的未来。全家三口挤在两间总共五十来平方米的瓦房里，没有一件象样的家俱，穿的衣服是地摊上最便宜的那种，皮鞋补了好多次以至都变形不知怎么样子了，为了家人的事奔波得裤筒一上一下，但亲人没有一个对你说句好话，因为，在他们的最爱的人出事的时候，你无法拿出物质上的支持。基本上，能向你借点钱是幻想，……这就是大多数乡村教师的现状，这就是我的未来吗？假如真的是这样，我宁可不活了。我生来不是来享受，但也不是来受罪的。那样的人生，连一猪都不如，更比不上只狗了。

“不过。依我看，你呢就令当别论。”

“别卖什么关子了你。对我的好朋友你也如此，小心我告你传播迷信，蛊惑人心。”

“什么个不同法？”我从凄迷中震醒过来来，如一个人正在做一个美梦，冷不防一盘洗脚水泼过来，弄得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水。

“小兄弟你脸型象一把剑，额高鼻长下巴宽，此相本是武将之相，若是乱世，不是一代英雄也是枭雄。但如今是太平盛世，因而也就有生不逢时之嫌。此相非但未能带来福禄，反而引来杀身之祸。即使不是杀身之祸，也会让你一生不得志，在失意中无奈人生。”

“难道就没有可以避免的。”

“有当然有。将你那一身正气压住，非但不要打抱不平，而且要努力让自己看惯你所看不惯的事。要知道，世间本无事，庸者自扰而已。除此，别无它法。但依我看，要你看惯你所看不惯的事，见到不平事还能袖手旁观，那是绝对是不可能的。”

“你这不是白说？”

“白说不白。说白不白。信也罢不信也罢，全在于一念之间。能丢别人所不丢，能舍人所不舍，便是功成圆满。身你的手来，让我看看。”

“好一双手，好一双手。看来小弟你有救矣。果然造物另有安排，一切生之物都其有存在的理由。”

“别取笑我了。难道一双手就可以改变先前的一切吗？”

“为兄我哪里会哄你。确实是这样。本来你的手应该是苍劲有力的，才与你的脸型相符。但是，你的手却洁白短小韵满柔弱，因而确切的说，你的手不是一双男人的手，而是一双女人的手。于是，你虽一身正气凛然，但基本上都没有付与行动，你更多地是冷静地痛苦地细腻地思考。在吃过一次苦之后，你不会再义气用事。在冷静地思考中，你的一身热血转变为墨水，而柔弱的手就好比一支锋利的笔——你在文学方面将有独到的成就。你将是文坛一颗续鲁迅之后唯一灿烂之星。中国鲁迅第二。”

“鲁迅第二。”我心头闪念而过。

我展开双手，我凝视着那双据说可以改变我命运的手。我好象抓住了自己的命运。我看到了希望。我终于功成名就。我可以光宗耀祖，满足骨子里那虚荣的细胞。我真的就这么轻易地抓住牵生命的绳子吗？没这么容易吧。假如真的这么容易，生命也就没有值得珍惜的了。不可能的，在这样的一个狗横行，狗成为人类最亲密朋友的时代，没人能够把握自己的明天，那就更谈不上把握生命了。鲁迅就是鲁迅，只有于战争动乱中长成的鲁迅才是真正的鲁迅，安定团结繁荣的土壤是长不出鲁迅的。中国只有一个鲁迅，决不会有第二个鲁迅，要不然，鲁迅也将不会是鲁迅了。

“您就别逗我了。叫我排列几个文字还可以，但说我如鲁迅那样，可就让人太不相信了。中国五千年，才出现一个鲁迅。可见鲁迅的产生的确不易。而我就这么轻易地是鲁迅了，那鲁迅也就不什么希奇了。”

“小弟你说的确实是这样。但很多事情是自己所预料不到的。你说鲁迅在成为鲁迅之前，他就立下抱负成为鲁迅吗？但后来他还是成了鲁迅，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鲁迅。所以说，一个人的成就，很多时候不是取决于他想成为什么，而是取决于他决定做什么，才不虚度此生。”

“那你为什么选择为人算命这一被打上封建思想，招摇撞骗的活儿上？”

“你原先想念师范类学校吗？”

“不想，谁也不想当老师。”

“那最终你为什么还是念了？”

“很多事，自己本身不想去做，但最终还是去做了，而做的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你信吗？”

“我信。”

“你不觉得这太过于轻信了吗？”

“对于我来说，相信没有轻重之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提问呢。”

“我再问你，你觉得人是不是不可思意？”

我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的理由。”

“你看过《圣经》这本书吗？”

“还没有读过。不过看了些佛学上的书。”

“你认为写得什么样？”

“蛮有意思的。”

“还想看其他有关这方面的书吗？”

“想。”

“好。这个问题就先说到这里。说说你烦的原因。”

“我——”

“是不是觉得这个社会很不公平？有太多的丑陋、黑暗？”

我盯着他，我想看穿他的五脏六腑，可是，我失望了。不管我怎样的努力，我看到的仅是一张经历苍苍却依然从容笑的脸。

“其实，世界原本无公平与公平可言的。所谓的公平是在一定的，相对于禁锢而言的。就象狼吃羊，没有人说是不合理的。而若全都讲公平，那狼可就不能吃羊了。而若狼不吃养了，狼就会饿死，不久会灭绝。而羊群多了起来，将吃光草，让草原变成沙漠，……古人说得好，尽信书不如无书。”

不管那么多了，路还是要走下去的。因为不走下去，就无路可走。至于前方的路是什么样子的，那是以后的事。人生苦短，何必想那么多，只要自己现在应该做的，并且是自己喜欢地就坚持地走下去，不管前面有多少风雨，都要执着地走下去。生命属于自己的仅有一次，不管太阳落了又升，升了又落多少回；花谢了花又开了的描写是否通过视觉模糊了时间观。那都与自己无关的。你是否拥有属于你自己的生命，那就要看你是否活得自在，有没有不愿做的事。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现在最喜欢做的是什么——睡觉。

睡吧，如今没有什么比睡觉更值得我贾某去做的了。看那些因劳碌奔波休息不够两眼发红的人，听被压缩成小个儿焊在方塑料盒里播音小姐忙个不听的接热线电话，与不夜星空不夜人说闷话。听那些失眠的人无奈心声，我甜甜地笑了。在笑着中进入了梦乡。梦中，我回到了婴儿时代。我躺在摇篮里，四肢摆动，咧着嘴，眼睛明亮清澈。

唯有保持旺盛的精力，才能出色的完成工作。而要想有旺盛的精力，就必须保证充裕的睡眠。因而，睡一个好觉，是做好工作的开始和前提。

我从上午12点一直睡到下午6点45分，睁开眼时，跟睡时一样。正整个宿舍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影。伸起脖子朝外看，裸露泥土的足球场上，尘土飞扬。在血红光线的照射下，如同沙漠中铁马过处扬起的金沙。同学们个个满脸的尘土，湿漉漉汗水的足衣上也粘着一片一片尘土。然而，他们都不在意，拣个干净点的地方将一脸的汗水一擦就行了。大家的注意力和神经全都集中那滚动地足球上。

来了。传过来了。起脚，收腿，看准角度，用力往前踢，足球在那瞬间飞起来了，朝着对方的球门。一帮人紧随着球跑。人群激动起来。

“快，快。快截住他。”

“快，快。过他。”

激动人群中最激动的要数球场上队员的女友。往往，还没有开赛前，女友门则早洗好澡，涂了鲜红的口红，洒了一身的香水，穿上最最漂亮的裙子，早早站在球场边。那紧张地心情比上场的男友还要紧张。

奔跑中的球员本来已经精疲力尽了，抬头见自己的女友一身漂亮的在场边手舞足蹈的喊，劲儿也就来了。这是校园足球之所以疯狂的主要原因。

另一个原因可以从下面的对话找出。

“你什么不去看足球呀？”

“不看。”

“只知道爱自己，一点也不关心国事。”

对于国事，象我这种人，关心也罢，不关心也罢。该发生的还是照旧发生的，其并不因为我的看法不同而中止。如此，我又何必浪费表情呢。何况，叫我半夜三更的乱吼乱叫，不上课去看球，将空酒瓶摔得满运动场都是，人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扎伤脚等这种爱国的事我是做不来的。因而，我也就被排除出爱国的行列。

我爱不爱国呢？你问过不管刮风下雨都只能以路旁的树树根为家的乞丐阿婆了吗？她回答了你吗？

我不是政治家，我不想谈政治，因而，这个问题就无可奉告了。

我不谈政治，政治就与我无关了吗？书生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那被秦始皇活埋的书生，他们造反了吗？他们凭什么造反？佛语云：“对即错，错即对。”

我因为不想喝酒，不想抽烟，不想跟他们一样的摔瓶子而被孤立，被看成是一个不关心一点国家大事，只知道关心自己的自私的人。我活着纯粹是多余的。我不应该存在于这样一个有五千年爱国历史的国度里。我与汉奸无异？——足球迷们这样评价我。

我该不该活着？谁说了算。

我为什么要活着？我不经意掉到这个意乱情迷的世界，转眼间就要回去，我走这一遭是为什么？人生。最古老而又最崭新的问题。马克思回答了这个问题吗？回答了又怎样，他或她能够不吃饭吗？

风在呼啸，带着从大海那里的咸涩味。树在风中摇摆，地上的落叶在风中挣扎。落叶在献出最后一丝叶绿素后，最大的希望一定是归根，但是，证明风存在的落叶却被风无情地吹走，飘落在流水里，随流水流落他方。

假如落叶知道结局是这样的话，它会献出那最后的一丝生命之绿吗？谁也不知道。只有落叶自己知道，至于一心想征服大自然的狂妄人类是永远听不懂大自然声音的，他们也从不屑于听。

人类能够征服大自然吗？风沙，瘟疫，干旱，洪流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风沙在侵吞良田，瘟疫在卫生条件升级中横行，……历史总是在重演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