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身后事
——人生是一场虚惊存在着许多荒诞
忽然有一位年龄大的人神情凝重的自言自语道:“人走了,准备后事”
围在床边的儿女一行开始“哇”的放声大哭,口中唱着难过。苦声高低错落,各不相同。有的像伏天的干雷,有的像深山的猿啼。说“走了”的长者像专门等候报告消息的信使,对大家报告了一个真实的信息。聪明的博士儿子,农民子孙,都眼睁睁的像白痴一样盯着他看,不知所措。“走了”就像“中了”或者“落榜了”一样,带给大家的感受各不一样。在儿女的哭声中,老者简短地说道:“你爸一辈子把苦受了!拉扯你们几个也不容易,算了,你们也尽了孝了,准备后事吧!”全家安静下来,“走了”的人正郁郁独行,驾鹤仙游在去天堂的途中,也许和诸多陌生人一道,打着招呼,集体穿着黑绸的长袍短褂,喜笑颜开,耳朵上别着香烟,手中摇着折扇,聊着生前的趣事,浑然不知祥云底下的儿女正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煞有介事的准备着办丧事·
长者即刻大声吩咐几个憨厚老实的子侄把”走了”的人抬直放好,安排一名小厮逐户叫人,凡是同户宗亲,一个不漏,前来议事。又吩咐三五人等分赴四面八方,上门报丧。寒风凛凛,大雪纷纷·当博士的儿子说到“二爸,用我的奔驰去吧!”“胡说呢,那怎么行?你不用管!报丧呢,又不是考上大学报喜呢,不能扎势!”。随后宗族几个年长的长辈在房子议事,叫来当博士带着眼镜的大儿子,在城市打工做装修的二儿子,嫁给了搞房地产开发当媳妇的三女子和在家里务田种地的小儿子。在房间里的沙发坐定。被称作“二爸”的长者可能是毛泽东时期的大队书记,也可能是邓小平时期的村长。穿着自己儿子不穿退下来的制服和棉鞋,嘴角朝下咧着,眼睛眯着,目光逐人扫过“走了”的人的子女的脸,说道:“我和你几个爸商量了一下,你爸走了,不管怎么样,按咱们的风俗,起码花灯乐队少不了,过事要有个气氛,至于其它热闹,你们兄妹几个定。另外,酒宴标准也要考虑”。不等长者说毕,二儿子说道:“二爸,我妈我爸一生拉扯我们几个也不容易,我觉得把事往大的过,钱多钱少不要紧,只要把事过好!”“就是的!”三女子也附和道。小儿子看了看老二和老三,低下头不说话,站起身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水。被称作“二爸”的人认真地听着。然后,用眼睛盯着当博士的大儿子问道:“你觉得呢?”“老二说得对!但是,我想也不能太铺张!”。二儿子瞅了一眼当博士的哥哥,不说话。当务之急是赶紧叫人看日子,其余的事还可以再商量!”被称作“二爸”的长着说道。
被称作“二爸”的人,是弟兄们公认的能人,宗族里的红白事都是他当经理。他处事果断,经验丰富,因为能力强,身体也显得精神。即刻,派一名懂事理的精细人坐上当博士的儿子的“奔驰”车去请方圆一带有名的阴阳先生,并带上好烟好酒,以示敬重。家里这时早已人来人往,男男女女。男人们搭棚建帐,拉土转粪,收拾环境。女人们压面蒸馍,点灯烧香,掐人算数,扯布散孝。因为从今天起,宗室族人就要合署办公,过一段集体生活。
午饭时分,被称作阴阳先生的人大驾光临,他可能瘦高身材,薄皮白面,斯文儒雅,也可能油黑肿胖,瓜皮小帽,但一定带着一副眼镜,神情肃然。他庄前屋后仔细察看了一遍,又问了一遍死者逝去的时间和生辰八字,就接过别人递过的香烟,看了一下烟的品牌,随后在一张大方桌前坐定,双手十指灵巧的掐算了一阵,凝神思忖了一会。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子人。几个好看稀奇的小媳妇闪着天真的目光看着阴阳先生手中的毛笔,表现出无比的崇拜。阴阳先生手提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死者的生卒年月,七七日期以及所妨属相,穴深尺寸等内容。然后,快速站起身,说道:“走,去公墓看看”。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本村的公墓。这是一片荒凉的土地,距离村子很远,之所以成为公墓,是因为这一片地离村子较远,不能灌溉。这里野草丛生,荆棘密布,白天人迹罕至,晚上阴雾缭绕,坟冢参差不齐。阴阳先生顾自步入公墓,身后是死者的亲人紧紧相随。它高抬腿,轻落脚,用双手分开一人多高的蒿草,在土堆之间寻觅着,思量着。在一块空地上站定,用罗盘测量了一下,用右脚尖点一下:“就是这里!”随后两个人各把一头,用绳线拉直,将两根木橛定将下去。一行人用镢头锨把周围的荒草除净,在荆棘丛生中划出一块空地来。阴阳先生抽着香烟,眯着眼睛,周围四处察看了一回。远处的公路上正车来车往,飞驰而去。阴阳先生斩钉截铁的说道:“先铲两锨土,明天正式动工!”被称作“二爸”的长者说道:“娃的意思是说就不用人挖了,用挖掘机,你看行不行?”“那当然好了,省得麻烦!”又问道:“娃干啥呢?”“是个博士,在单位是工程师”。被称作“二爸”的人回答道。阴阳先生“哦”了一声,重新审视了一下戴眼镜的博士大儿子,态度变得热情起来。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一改刚开始来的严峻和冷漠。当博士的大儿子从口袋里拿出纸烟,恭敬的递上去,阴阳先生赶忙接过来,当博士的大儿子又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上火,阴阳先生颇有些受宠若惊的低下头凑过去,就着了纸烟。缓缓说道:“你爸的墓穴是乾山巽,墓深九尺七,是比较深的,这里的风水也好,和你爷的墓遥相毗邻,却又自成一格,是个好墓穴,少有的。”被称作“二爸”的人和当博士的儿子似懂非懂,都认真地点点头。墓穴看好,一行人又踩着茂密苍凉的蒿草回家去了。
家中这时已经人声鼎沸,众妇女已经给死者整整齐齐的穿上新衣服,被安顿在那张不知躺过多少死人的旧木床上,放在进门的墙角。死者的脸在阴影处,因为血液停止了运行而呈青黄色,眼睛被活人抚平,静静地躺在床上,脚下是一碗柴油灯,火苗随风摇曳。
妇女们见男人们回来,赶忙叫一名年轻媳妇端上一盆热腾腾的洗脸水,连同肥皂放在院子当中。“二爸”急忙让阴阳先生放下工具袋,洗手洗脸准备吃饭。阴阳先生不客气的蹲下身去,边洗手边朝院子里看。这时,几张饭桌早已放好,周围整整齐齐的放着小方凳,上面摆上一碟炒鸡蛋,一碟花生米,一盘土豆丝,一碟酱辣子,连同盐,醋等一应俱全。妇女又端上热腾腾的出汤面,上面飘满蒜苗炒豆腐和大肉,招呼男人们用餐。阴阳先生饭罢言称有事。“二爸”给当博士的大儿子使个眼色,从房子里拿出一条香烟,又从钱夹里抽出100元递给阴阳先生,阴阳先生假意推辞道:“哎,多了多了!”,当博士的儿子说叔你不用客气,这是我弟兄们的一点心意。阴阳先生就不客气地把钱装进口袋里。又突然记起什么似的说道:“快拿麻纸,毛笔,差点忘了写,”随后爬在方桌上一笔一点地写了十几个“昊天罔极”“深恩难忘”“泣血枫林”“无父何怙”等字幅,又一一在上面注明了死者子侄们谁该佩带哪一块后,就要走。“二爸”连忙让当博士的大儿子开着“奔驰”车又送阴阳先生回去。阴阳先生假意不肯,当博士的大儿子说叔没啥没啥!阴阳先生就不再客气,用力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又使劲闭了一下门,又问当博士的儿子如何摇下玻璃,双手举起和车外的送行的人告别。
第二天下午,挖掘机轰隆隆开进公墓,现代机械毫不客气地从一座座坟冢旁辗过,在钉着木橛的死者的的墓地前面停下,只见挖掘机的长臂在空中,伸展开像一条铁螳螂,又坚决地挖下去,在众人的惊叹中,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3米多深的大坑。当博士的儿子的“二爸”喊着:“可以了,可以了!”开挖掘机的小伙子灭了机器,伸长脖子,听清楚后说道:“好的!”,挖掘机在众人的目光中又扬长而去。给“走了”的人修阴宅的是本村的泥瓦匠,两个大工,四、五个小工。冬天的早晨,天寒地冻,道路上,柴垛上结满了亮晶晶的霜花,匠人们起得晚,在八九点钟的时候才夹着瓦刀从家里出来,来到办丧事的人家里,洗过脸,吃上两个白暄暄、热腾腾的辣子夹馍,喝一老碗粘乎乎的包谷糁,抹抹嘴,抽一支纸烟,才缓缓的向公墓出发。阴宅全部用砖箍就,贴上白亮亮的瓷片。干活的当口,大家就嘻笑着让人去叫三女儿的女婿,说干活干累了,让大款买些烟酒,犒劳犒劳大家。三女儿的女婿就积极地从腰里掏出几张100元的钞票,让人去村上的小卖部买些好烟。有人就在阴宅的底部仰头喊道:“摩托骑上,去镇上买些好烟来,还有啤酒,花生!”“没问题,小事一桩!”“哎,那今天是老三家,明天谁弄呀!”大伙又喊道。正说着,在城里打工搞装修的二儿子来到公墓,远远的,听到大家的话,就笑着说:“没问题,大家辛苦了,一定给大家犒劳犒劳!”·于是在箍墓的3天里,大工小工每人每天领到由主家发给的两包烟。墓地周围还扔了几个空白酒瓶子。下午干活歇息时,当博士的儿子的儿子就提着笼子,里面有妇女们炒得热热的土豆丝和炒鸡蛋、包子、油饼等。大家就蹲在阴宅之上,席地而餐。
第三天中午,预定的花灯来到,主人将行当从拖拉机上卸下,过事的人家的小伙子、中年人大家一齐动手,把花灯的钢管架起,五颜六色的彩灯亮起来了,前面的全字牌上写着“万古千秋”。喇叭里唱起了大戏,门口立刻热闹起来了,家里面人流熙熙攘攘。被称做“二爸”的人自然是总经理,和宗族里面的能人商量之后,将宗室里面的长辈晚辈按个人的性格进行分工。用一张大白纸写下下来,公示在客厅墙上。供水、司炉、倒泔水、看客、挑情、掺孝子、招呼乐队和花灯、收情的帐桌等等,各司其职,分工明确。只见门前乐队花灯,鼓乐齐鸣,人声鼎沸,一村子的人都来了。大门里面,鼓风机“嗡嗡”地响,炉火熊熊,如池的大锅里飘出诱人的猪肉的香味,两只大笸箩,倒满了白生生的小儿拳头般的软蒸馍,院子里炸豆腐,酱辣子,剁好的菜蔬和从城里面买回的生鱼和熟鸡。妇女们腰里面系着围裙,有的洗碗,有的摘菜,有的淘菜,有的下面;男人们闪着担子到泔水的,往炉子里架炭的。主厨是本村的年龄在五十多岁的名厨,最拿手的是做的“酸汤面”,给自己帮忙的是自家学烹饪的小儿子,另有一名三十多岁的帮手。只见名厨大声地吆喝着那些小媳妇赶紧下面、洗碗,一面不停地用铁勺从一溜撑起的锅里舀些汤来品尝,随手抓起食盐味精,白糖生姜撒进去。显得坚决而潇洒。
下午,陆续有镇上的、县上的干部开车送来花圈。一时间,门前的空地上停满了送花圈的小车,当博士的大儿子和搞装修的小儿子本来还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两边,这时自己的朋友、同事送来花圈,一面要忙着迎情,一面要招呼客人在邻居家就坐,忙得不亦乐乎。客人一面握着死者儿子的手劝要“节哀”,一面把百元的钞票,成捆的酒和香烟拿到帐桌前登记。当博士的儿子和搞装修的儿子谦恭而感激地道谢,说着父亲去逝前的情形和去逝的时间,一面给客人递烟。小儿子在一旁陪着笑脸,搓着双手,和客人打招呼。因为家里距离公路有些远,“二爸”就对当博士的儿子说为了不让客人们绕弯路,在公路边上写一个招牌,相当于城里面的站牌,当博士的儿子连连说好,于是在公路的边上用硬纸做了一个招牌,写上“xx村”,并派一名精细后生专门在此迎候。当博士的儿子和搞装修的儿子的客人大部分是下午来到,送的礼情较重,于是安排在下午用餐,都是酒席盛宴;死者本家的客人和村子里的人一般在傍晚用餐,一般是稀饭、软馍,外加几盘小菜,客人的成份不同,接待标准也有差异。那些镇上和县城、省城来的客人,酒足饭饱之后,用牙签剔着牙,一面和当博士的儿子和在城里搞装修的儿子说还有事,就不停了,当博士的儿子和城里搞装修的儿子殷勤地问吃好了没有,又假意挽留一下,客人们就都说你忙吧,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了,随即坐上小车,缓缓地开出村子,上了公路,一溜烟走了。晚上祭奠时,擅长司礼的是村上的会计,是一个40多岁白白瘦瘦的人,用尖细的嗓子提醒谁先奠谁准备。这时,当博士的儿子和他的兄弟姐妹及同宗室的弟兄全部跪倒在灵前,随着一拨一拨的客人祭奠,不停地要还礼。最令人发生兴趣的是当博士的儿子当众宣读祭父文,他双手捧着祭文,涕泪涟涟,缅怀父亲的一生,那种陌生的哭腔使围在花灯棚周围的村上的女人们忍俊不禁,也有年老的人会慢慢用手绢擦擦湿润的眼角,整个祭奠的过程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钟。距离死者家里十多米之外的歌舞要等到整个祭奠结束才能开演,歌舞台底下是年轻人的世界,小孩们穿着挤得脏兮兮的衣服围在舞台边上,看到舞台上面的演员光着膀子在寒风中喝下半瓶烧酒唱到“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爱”,底下的童声合唱便接上去“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气氛异常热烈,上面的人说到:“今天有幸来咱们村参加x老先生的安葬仪式,并给大家演唱,我感到很荣幸,请伸出你们宝贵的双手,唱好了,为我鼓一下掌!”时,底下稀稀落落响起几点掌声,喝了烧酒,光着膀子,扎着辫子的歌者冷不丁一个侧空翻翻到台下,冲进人群中,小孩子兴奋地尖叫起来,小媳妇们吓得连连后退。
一直到夜里十一二点钟,看大戏的老人和看歌舞的年轻人都回家去了。舞台底下的喧嚣像退了的海潮显得空旷、平静。家里却热闹起来,厨子和媳妇们赶着下酸汤面,给歌舞团的人和唱大戏的人吃,一千瓦的白炽灯光下,院子里两桌麻将正打得激烈,演员们绕过打麻将的人,在桌子坐定,喝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酸汤面,谈着艺术的问题。厨子就大声问打麻将的人吃不吃面,里面有一个人就应声道:“罗嗦什么,牛肉细面只管端上来!”一盘盘酸汤面端上来,打麻将的人一手摸着麻将,一面用筷子挑一绺面往口里送,旁边一个看麻将的女人就打一下那人的肩膀说:“看把你忙死了!”惹得众人都笑了。
这时,在另一个房子里,“二爸”对当博士的儿子说:“你和老三去一下你爸坟地!”“干什么?”当博士的儿子问。“就是么个事,说是去扫墓,其实就是看看,防止有人往你爸的墓里扔死老鼠或别的东西,不好看!”。当博士的儿子就答应了,和老三提着一把锨,拿着手电筒,往公墓去了。家里的人饭已经吃毕,打麻将的人们仍鏖战着,演员们都随着安排,分头就寝去了。这时,死者所在的客厅的草蒲团上,盘腿坐着三女子和当博士的儿子上高中的女儿,姑侄女两人轻声说着话,姑姑就爱怜的用手里了理侄女头上的刘海,侄女用一跟铁丝挑了挑死者脚下菜油灯的捻子,使它燃烧的更旺一点,不至于被夜风吹灭。
凌晨五点多钟,村子里漆黑一片,只有死者的门前灯火通明。几声“咚咚咚”的鼓声在村子里响起。原来是要起丧了,鼓声是催促年富力强的小伙子和青壮年人,赶紧起床去公墓里为死者攒坟。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没有任何强制手段。尽管人们留恋冬天的被窝,但没有人在被窝和攒坟之间选择热被窝,这是上了年龄的人的想法。当父亲的听到鼓声,对老伴说你把灯拉亮,我尿个穿衣服去公墓攒坟去呀!老伴就说你把儿子叫一下看去不!当父亲就对着对面挂着红门帘的房子喊:“娃,你和我去攒坟!”喊了几声,不见动静,就穿好自家的衣服在柴房里提上掀,在开门之前又叫了一声,只听见儿子房子一个女人的声音脆脆地答道:“爸,他昨天晚上看歌舞受了凉,肚子不舒服,你去吧!”。当父亲的愣了一下,摸黑出门,在街上骂了一句“你妈的秘不舒服,看把我死了谁埋呀”
公墓地里黑压压的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家笼起了篝火取暖,远远的能听到灵车车主用妇人一般的腔调滑稽的唱到:“寒风萧萧人心碎,儿女两行泪悲垂!在这个不幸的早晨,家乡的桑梓好友,众位宾朋一齐来送别我们的老先生,他一生勤俭持家,教子礼仪……老先生,你一路走好——!”呜呜的西北风传来儿女们的哭声。不一会儿,灵车缓缓开进了公墓,妇女们穿白戴孝,远远地跪在一旁,男人们停止了哭声,村子里几个青壮年人把棺材从灵车上往下卸,吆喝声此起彼伏。“拿大绳!”“铁杠子”“把木凳支上!”“好!好!”“慢慢放,小心”。有人举着火把在墓穴旁照明。随着一声“好了!”。大家一起向墓里铲土,低下的人仰脸叫到:“慢些,慢些,我还没上来呢!”只听有人调侃道:“算了,你不用上来了,你陪你三爸吧!”,大家就哈哈笑起来。女人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当博士的儿子和在城里搞装修的儿子和在家务农的三儿子分别拿着烟和烧酒瓶,逐人散发,有人接过酒瓶,仰头一大口说真舒服。不一会儿,一座肥馒头般的新墓攒成了,孝子们跪在村人必经的路边,等着给人家磕头致谢,这时天也已经亮了。
攒墓的人纷纷各回各家时,死者家里已经开饭了。吃饭井然有序,清一色的妇女服务员系着标准一般整齐的工作服,这是邻村的红白事服务队成员。随着农村过红白事的形势发展,原来有本家宗族年轻人承担的端盘子等任务已经被红白事服务队取代,红白事服务队成了一支专业化队伍。
中午饭后,华灯乐队的钢管架开始拆卸,歌舞团也已经将乐器装箱,一切到了收尾阶段。被称作“二爸”的人把当博士的儿子和搞装修的儿子及务庄稼的儿子叫到房中说道:“孩子,这事总算过得顺当!”三个儿子齐声说二爸多亏您了。当“二爸”的说:“没什么,人都有一老,想起你爸,怪叫人难过的”。三个儿子说二爸剩了些烟酒,我们也用不上,就分送给伯、叔们,表一表我们几个的心意,当“二爸”的说难为你们有这样的心意,我就算了。三个儿子都说道:“那怎么能行呢?”
这时,外面的锅碗都已洗净,家具摆放整齐,十几个宗室人等收拾好东西,和三个儿子告别,三个儿子挽留说坐一会儿,大家都说算了,你们也歇息歇息,累了几天了。三个儿子就把烟酒发给大家,大家胳膊底下夹着烟,提着酒,回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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