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 宫
时常进入一个幻觉,像一个石块,猛地被掷进湖里,然后就一直不断地往下沉,等落到最底部,才恍然察觉自己周身的环境,已与之前的大相径庭了。然而,这样的次数多了,我反而看不清那幻觉的面孔,渐渐,渐渐,我开始痴笨的认为,那并不是什么幻觉,而是一个梦,是个脱离虚幻迎合现实的梦,在这样的梦中,我可以随心所欲的徜徉,不受任何拘束。在这样的梦中,我将眼前的平凡丢到遥远的地平线上,将自己今生的使命凝固成胜利的浮雕,我的归去,就有了非比寻常的意义。
那条甬道是紫色的,至少在我看来如此,从地板到天花板,从左侧墙壁到右侧墙壁,都被覆上属于紫色的情调,一种神秘,一种诡异,更是一种圣洁的预兆。在甬道两旁,偶尔,我会看见墙壁洞开,几道白色闪光划过眸子后,几株葱茏的树木,猛地拔地而起,宛如几柄巨大的长剑出鞘,震慑住整个甬道内的静寂。与往常的树木不同,这些树木也是紫色的,通身闪耀着紫色光泽,与甬道交相辉映,如此一来,所谓神秘诡异和圣洁,就骤然加深几分。
在这时候,我出现了,穿着属于贵族的锦袍,扎着贵族式的发型,我披着一身刚毅的气质,从甬道一头缓缓走来。在我身后,几列护卫整齐排列着,刀枪剑棒威严在他们手中,替我铸造一圈刚毅的保护环。而几个侍女,生着天仙般的脸蛋,披一身白中夹彩的绸纱,为我撑着象征地位的巨伞。偶尔,我会抬起头来,望望头顶的那些巨伞,也会转过目光,凝视一会身边的这些侍女,便感觉有无尽的热血,在体内迅速飞窜,而关于伤痛失落与颓丧,都不见一丝泡影了。
我的行走,并没有去刻意追求什么庄严,但脚下的步子,每放一个,都显得那么铿锵有力,宛如一次小小地震,从很深的土地下方穿来,很多步子集结在一起,就是一连串的地震,恰好符合我所希望的标准,将神秘诡异和圣洁都推耸到顶峰。是啊,到了此刻,我得感谢一下身边人的陪衬了,感谢那些护卫,感谢那些侍女,是你们的存在,给我镀上一层格外鲜亮的光圈。而偌大的宁静,更是此刻身份的象征,它不会因为我们的行走,而缺损,甚至毁灭,它就是它,永远生存在这个墓宫里的宁静,也是我永远呼吸空气时的配料。
最后,我必须阐述一下,这里不是人间,不要以人间的规矩来评论这里的生存,但我的确是从人间来的,是从现实中来的,好比一只被蜂巢排斥的蜜蜂,在人间酿足了蜜后,就飞到这里,用内心中的快乐,去洗刷曾经受的委屈与苦痛。
面海的神
当晴天里,突然炸出一个霹雳,从东方射出,接着在四面八方旋转,最终由西方反弹,抽破现实的壳,和现实里的拘束与苦痛,我就可以将自己彻底解放成春天的花朵,蓓蕾绽开,花瓣铺展,我的眼前不再只是单调的黑色,也不再是忧郁刻印下密布的褶皱。我得将自己的步子,悄悄搁放在沙滩上,滑过无数美丽的贝壳后,便凝视大海和翻滚的波涛,然后对着飞翔的海鸥及地平线上的光芒,尖叫一声:我乃面海的神。
面海,暂时屏弃与陆地有关的一切。
面一面大海,我拱手躬身而坐,目光凝集。
这时候,我需要慢慢,慢慢将自己沉浸在安静里,那游弋在四周的神圣时光,我需要努力去把握,不再让手成为肉制的沙漏,无辜洒落一点一滴。接下来,我就可以尽情放飞夸张的想象了,遂着欲望所奔驰的轨迹,我说,我的头罩是黑夜,我的护腕是夜里的流云,而月亮投在大地上的阴影,乃我股下的坐垫 。我也并未淡忘满天的繁星,倘若它们愿意,便贴在我身上,成一件金色光衣。面一片大海,我之精神插翼。
面海,我将以无骨舍利的形式与海水融合。
面一面大海,我的坐姿坚硬,足以撞疼傍晚的寺钟。
我之精神插翼,无声无息,无色无味,去洞破所有包裹的障碍,不管那些曾经带着锋芒的,还是带着毒药的,我通通给以镇定的面孔。有必要说明的是,我不需要报复,不需要在这种时刻,去掀开身上和心上匍匐的伤口,像翻出一本陈年的帐本,然后打着算盘,去一一追讨,为自己戴顶神气的冠冕。我之精神插翼,同时也插上了宽容,插上了一切被人类视为高尚的美德,既然一些邪恶,在这种时刻,都沦陷在遗忘的深渊里,那么我就得去追逐光明,而不是折回到错误的路途上。
面海,我将潇潇洒洒荡尽心里的污浊。
面一面大海,在幻想还没有降落以前,我得抓紧时间构建精神。
白衣女人
这里没有人,这里的人都睡在我的窗户外,睡在水泥砌成的墙壁内。这里没有人,安静笼罩着黑夜,而黑夜笼罩着所有空间,至少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如此。其实,我很希望从围墙上一只野猫的叫声中,扯出几缕温柔的人声,最好是女人发出的,它会悄悄溢进我的肌肤,穿过每一道被孤独啃噬着的伤口,然后悄悄蹂碎正在滋生的郁闷。但这样的希望,的确很像一个梦境,虽然不是白天做的,却也虚幻的叫人心疼。
我还是继续垂下头来,凝视密密麻麻的文字,在白纸上排列着各种阵势,偶尔,我会从文字的簇拥中,看见一座绚烂的花园,芬芳散射,却也只能对着我一张脸蛋,两个小小的鼻孔。偶尔,我也会看见泛着嘲笑的泥泞,气势汹汹,吸附我本就呆滞的目光,使其潮湿,使其玷污,使其在找不到一点给自己的安慰。我还会看见一些思想,在白纸的暗室里隐藏着,而我,或被动或主动扮演着抓捕它们的角色。
仿佛从时光的罅隙里,猛地泄露一丝幻影。我之前的过渡姿态,忽然被打断了,漆黑的眸子被月色点燃,在荧荧烁烁的光线中,我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跳着叛逆这个世界的舞蹈。
是鬼吗?非鬼吗?
是鬼非鬼,且不管它。我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女人无比熟悉。我好象曾多次见过她,也曾多次与她说过话,只是每次的结局,我都觉得一直都是在自问自答。于是,我认真凝视着她的面貌,只能用惊奇来修饰我此刻的心情,除此之外,关于她是如何美丽,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表达,反正有一种超脱寻常的魅力,彻底征服我挑剔的毛病。但我更关注的还是她的那身白衣服,静止中显露出无比的飘逸,如同由世上最手巧的女工,用所有云朵汇聚成的丝线纺织出来似的。
是的,这样的一件白衣,我太熟悉了。也许是在梦里,但也许是在梦外,我曾多次将自己毕生最大的宿愿藏在白衣里,而被我包裹在宿愿里的有两颗心脏,紧紧相连着,在血与肉的缠绵中,升华出独属爱情的味道。在这之后,我的胆量会猛然簇长,而畏惧会黯然委琐,我会以自己强硬无比的渴望和期许,去面对悬崖峭壁,迎接爱情路上所有荆棘的恶毒。尽管一次又一次,我败北于现实的洪流下,却一次又一次,我都把自己卡在坚持的锁孔里,拼命开启那扇封闭的大门。
再次凝视一眼她,是遥远?是亲近?是真实?是沉迷?且管不了这一切,我不飞,我不跑,我不喊,我不叫。倘若她爱着我,自会不时回头,倘若她属于我,最终自会牵手。对吗,我可爱的白衣女人?
组员名单:首号狼柔情(组长)、梦天使、释藤、冰止乙醚、古月黎明、郭真宏、吴钩、晴茜绮梦、王先林、真江晨、*花自飘零*、紫色妖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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