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过客
与她是第二次见面。见面即是离别,也是第二次分别。第一次在车站,四月初,阳光很好,桃花火红,我们送她去西安。第二次还是在车站,四月,阳光萎靡,桃花已谢,我送她回学校。这是个过路站,没有一辆列车把它当作家。挤挤嚷嚷的都是南来北往的客。
也许,我们该自己认识,在某一次聚会上,一间咖啡屋,那些温暖而固定的地方。车站虽是固定的,然而它的血管里充斥着流动的元素,未曾安分过。何况是有中介的,我们的认识只是被动地彼此记住对方。
她身材娇小,并不是很美,衣着打扮给人小巧玲珑的感觉。没有太多浪漫地接触,她的无拘无束,她的叽叽喳喳,让人瞬间亲近。她是活泼的,这是给我的第一印象,也是第二印象。我们的交往并不长久,第一次两三个小时,第二次只几分钟。而我却感觉很舒服,她的随和的并不刻意设防的个性感染了我,给人“认识了好久”的错觉。
第一次分别后我就盼望着第二次见面了。很少有这样的冲动,即使对老朋友也未曾有过这样激烈的情感。我计划着她的车能晚一点到,最好错过当天她回学校的车。怀着这样的“不良”想法,在车站里我第一次感觉局促不安。我想应该买瓶水的,但不知她喜欢哪一种。也许可以把我的嗜好强加给她的,但终究不是待客的道理。而且我向来支持“尊重别人的选择就是尊重别人”的观点。
当车站广播提示车子到站时,我就明显地觉得心跳加速。阳光懒懒的,照得人昏昏欲睡,而我手心里尚兀自捏着一把汗。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竟让我产生这么大的热情,不是我的问题就是她的“魔力”了。
冲动提示我应该尽量拖延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揪着太阳的耳朵把它拖到山那边去狂揍一顿,只为它喝醉了般地蚁行减慢了时光钟的节奏。然而,一见到她,我的那些“可怕”的想法就逃遁得无影无踪了。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我也仿佛感觉到了时间渐避渐紧的步子。事实就是这样,我还未来得及分享她旅行的快乐,就迫不及待地帮她上了回程的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列车载走了她,留给我无限怅惘的情思。从没有因送别而这般失落过呵。
想起之前的一次网聊,她大方地提起她的“老公”,那时就有过一丝酸楚的悲哀。忽然明白,我脚下的城市不是她的终点站,我们都不过是彼此生命的过客。只要美丽过,我们曾经是朋友,不求今生,不问来世。
倾盖之交
她坐在我的后排,望着窗外。我坐在前排,扭头,看着她。不禁想起一首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多么美丽的文字,多么奢侈的梦呵。此时此地,这四句诗难道不是我生命中这一刻的真实写照。
我们在同一个站台等车,南京路的某一个站台上。
她的衣着很张扬,跟都市中那些拥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象游鱼一样穿行于精品饰物店和服饰广场的未成年少女一样,引发人“青春多么美好”的慨叹。然而,她的面容沉静,镜框老成,跟衣着打扮格格不入。
上车后,我注意到她从随身携带的女士包里取出一面大镜子和一把小梳子。我没看到她梳头的动作,怕惊扰了她的安闲。她的头发柔顺,直直地泻到肩上,微风过处,如轻波泛湖。我想移到她的身边,跟她开个玩笑,跟她提起英语电影《触不到的恋人》。如果她恰好也看过,我希望她的镜子是个放大镜,能夸张她的微笑。或者是个相机,能永恒她的快乐。那么我们接下去会有一次愉快的交谈。也许我会告诉她,每天下午三点,我都看到一个打扮入时不苟言笑的美丽女子在南京路的2号站台上等7路车。那是个安静得象一幅素描的女子,我要尽量夸大她的美丽。我会说,如果她施舍一点笑容,太阳都要失去光辉,世界会因此突然壮丽,愈发灿烂。
如果运气好,我还会得到那次我盼望已久的艳遇。
在另一个车站她下车了,自始至终我都在策划这次伟大的行动,一刻也没有停止编辑我的台词。但这一场戏已经告终,女主角走失在男主角的视线里。观众分不清是悲剧还是喜剧,只有编剧知道,这决不是一场独幕剧,因为生活不允许断章。但所有人都知道,编剧是个小说家,从来都以“伪造”出名。
而我,正在进行我的“倾盖之交”的速写。
梧桐泪成员:梦絮儿、饥渴的骆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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