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城市
多年以前,这里是一座村庄,茅屋零落
风雨飘摇。我从爷爷的口中,听到过
它月夜的鸟语,蝉噪,鸡鸣,蛙唱,风歌
阡陌交通,牛羊成群的时代,恰如爷爷的
头发,苍白而且日渐脱落。后来,爷爷走了
带走了他的记忆。留给我一座崭新的城市
我不知道是谁的如椽巨笔挥写了历史
也不知道是谁的毫末点写了这座城市的江山
依山而居的它,长久地浸染了山的品性,遗传了
山的温存。然而它的依旧年轻的骨骼在风雨里
“铮铮”作响,悄然饮啜寂寞的悲歌
我站在街头,放眼望去,几米远处的高楼拦截了
我的视线。而我的祖先们,站在他们茅屋的顶上
却俯瞰了它年轻时的绝代风华。灼痛我双眼的
红玫瑰,今夜我将为你解开隐藏多年的身世之谜
至于你打点的城市,我只要闭上眼睛,就结束了
它郁结多年的悲伤
(2) 风
那些不知名的风,象一群疯子,追着车尾巴一路狂奔
又如我邻家的孩子,迷失了家门,在自家的巷子里
往来冲突,追赶着“穷寇”。多年来的单线工程,它
早已轻车熟路。多年来的路霸生活,养成了它骄横
无理的恶习。对于它的错误,总是扬长而去。上年
它勾结沙尘暴,里应外合,袭击了这座城市
下年,它裹挟冰雹又进行了轮番轰炸
它有时掀起少女的裙子,偷窥她们肉欲的底色
有时又举着血淋淋的卫生巾当鲜明的旗帜
它推开三月迟开的门,桃花未开,春光已泄
而我多年前认识的它是个君子,从不沾染恶习
形而上的思考使我认识它,它不认识我
我想叫住它,而它又飞奔着去采访下一个
花边新闻了。但愿这不是谁的错误
(3) 河
城外的河水,沿着它的轨,常年清洗它的河床
每天城里都会流出血液。它以为城里从未停止厮杀
它从城外经过,听见里面歇斯底里的呼喊
愤怒的人们,渴望突围而出。而每天都有新的伤
它想溜进去,在城中央的“十”字河道里藏着
悄悄地抚摸所有的伤口。它记得那里,城市出生
以前,曾经住着它的同胞兄弟。但是,多年了,它们
素无瓜葛。它想,也许它也受伤了,不然何以
血流成河。然而,猜测终究是猜测。很多年过去了
它还是未能亲眼目睹城内的厮杀和无助
(4) 街灯
前面是一条街,街上有美女和街灯。我左眼
看美女,右眼看街灯。我左眼视力好,因为
我总是用左眼看美女。昨天晚上,街灯没亮
昨天晚上,我是个流浪汉。失去了街灯的
指引,我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今天,我派遣
右眼观察街灯,就是想知道昨晚它为何不亮
我想起小时候,我们用弹弓射击路灯,“嘭”,
街灯不亮了。有时把母鸡当靶子,“嘭”,母鸡
不下蛋了。我后来想,肯定是我打坏了它的卵巢
灯泡是好的,那么说明它的卵巢坏了,所以
它就孕不出灯光了。天黑了,街灯还是不亮
我的左眼看不到美女,我的右眼也看不到街灯
“街灯的卵巢怎么坏了”,这问题困扰了我多年
(5) 街心
我站在街心,斑马线上,等着过马路
城市的车子风一样刮过来,呼啸而过的
气流一下子歼灭了我。象一个成语——
囫囵吞枣。我站在街心就这样被囫囵地
歼灭了。这天是2008年4月7日。我想起
一个同样的日子,多年以后,我站在街心
当一切都谦虚起来,我打着“控诉”的旗号
招来一阵悲风,囫囵地歼灭了这座城市
我不敢肯定,那天会不会很骄傲,为雪
多年前的仇怨。我报复了我站过的街心
我清楚它是无辜的。然而,谁才是有罪的呢
梧桐泪成员:梦絮儿、饥渴的骆驼、烟岚的海、郑善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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