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总是很早便天黑了。照例，在10点之前，女儿已入了梦乡。女儿周一到周五要上学，不早睡的话第二天晨间七点是不会醒的。我与妻看了会电视，觉着没甚么好看的剧集，也关了机上床休息。

妻大抵是白天工作太过的累，头才靠上枕儿一会，伊已是揽着我睡着了。我却总是不能入眠，瞪大个眼睛望天花板开始数绵羊。据说，失眠的人只要在睡前数绵羊，便一定可以睡着。我很是不以为然，许多回，我竟然是愈数绵羊愈精神抖擞，数到最后甚而可以起床去客厅再看上一个小时的电视。

失眠的人很是痛苦，失眠又欢喜胡思乱想的人愈是痛苦。

我便属于后者。譬如说今夜，我数绵羊数到后来，索性不再数，放开了思想去天马行空。忽然，心中无端的一动，于是，我取过手机，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去看熟睡中的妻。妻的鼻翼呼吸着，很是轻声，脸上依稀是欢喜的神色。伊应该是梦着了甚么开心的事。那一刻，我确凿是有钻进妻脑里的想法，好可以仔细的探询伊当下的心思。

是第几次这般凝神望着熟睡中的妻？不记得了，总是有许多回罢。

世人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想想实在是，不说别的，便是2001年前，我纵然想破了脑袋瓜子，也无法想象身边的这个女人终于是嫁与我，做了我妻子。生命中正是因了这许多的不可预测，才使得我们有了生活下去的信念，才使得世间也精彩起来。

我此前有说过，所谓的夫妻，便是在某个十分偶然的时刻，因了某个十分偶然的事件，却是必然的相识，于是，必然的相处，必然的相爱，到的终于做了夫妻。我始终坚信，这世间原是没有甚么光棍的，只是一些人的希冀太过不实际，以至于错过了天定的姻缘。后悔么，他（伊）们自然很是后悔；罪过么，他（伊）们实在是罪过。正是他（伊）们的有心，竟然是教另一个人也为此付出空房终生的惨痛代价。

从来是听说过娶不成老婆的男人，何时见到嫁不出去的女人。

夫妻间的争执本来便是应该有的，毕竟是两个素昧平生的人（青梅竹马不在此中），忽儿要从此双宿双栖，原是一时半会无法适应的到，这便需要日子来潜移默化，直到将对方彻底的融入自己的生命，化二为一。这般的情形一如信仰。好比我们七十年代以后的人，纵然如何说法，也很难接受文化大革命期间国人对领袖的那份虔诚心理的。夫妻婚姻也如是，各家有各家的精彩，各家有各家的无奈。但是，我们只需抱一条心，告诉自己，睡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我是铁定要与他（伊）过完今生的，无论他（伊）美也好，丑也罢；贫也好，富也罢，我都珍视我们的婚姻，我们的夫妻关系。

那些视夫妻关系为玩物的，当下或许还可以骗着自己，但是，但是，到老的那一天，见着曾经睡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份心情果真可以再骗自己么。

我想，愈多的该是泪流了满面，满面泪流的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