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总喜欢把异想天开付诸行动的,比如小时候的我们。
太莲岭背山面水,岭背呈半圆拱形,沙质的地面种满高大的木麻黄树,岭面对着大片的草地和水田,岭脚泉眼丰富,流成一个大水塘,水塘里野生的莲藕四季不断。四乡八村都把太莲岭的凹面看成风水宝地,阴宅连绵,因此得名“鬼坳”。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且说秋天的一个正午,我们这些放牛的、放鹅的小孩发现了怪现象。起东风了,太莲岭上扬起弥蒙的沙尘,随风飘来一阵阵糖果的甜味还有酒席的香味,更奇怪的是随风而来的声音,听着像是很热闹的场面,有汤匙敲到瓷碗的声音,有大人骂小孩的声音,小孩哭闹的声音,似乎是在办酒席。这个太莲岭的东面就是我们村,有谁办酒席哪有我们这班馋小孩不知道的,味道和声音肯定不是我村传出来的,其他村的声音也不可能传到这里,奇怪了。
晚上我们把这怪现象告诉大人,大人说那是鬼坳的鬼们有喜事在办酒席,他们正午在田间劳动时也发现过这种现象,人有人的阳间事,鬼也有鬼的冥界,大家阴阳两隔,互不相干。
我们的好奇心就是这样被引发出来的,鬼是怎样的呢?它们怎么生活,吃的东西是不是和人一样?我们决定去搜索鬼踪,抓几只鬼回来研究。一拍即合,晚上就开始行动,因为我们听说鬼们喜欢在夜晚出来在林子里散步。
月亮半圆,迷蒙的月光下,太莲岭的树林里的安静被我们打乱,我们拿着火把,棍子,柴刀,在林子里呼嚷,除了“叽哩”的虫鸣声,我们一无所获,快要失望而返的时候,那棵树被我们发现了。
那棵树长得奇怪,个子不高,叶子小小的,很象铁树,上面吊满了一个个奇怪的东西,像是一个个大拇指,摸一下,光滑细腻的。在漫山的木麻黄树立,这棵树显得格格不入,而且有很多闪闪发亮的虫子围绕着树木飞舞。
不知是谁开的头,说这棵树是鬼树,鬼就住在树上的圆东西里,我们就每人摘两三个放在裤兜里,然后,挥刀的,舞棍的,一阵狠打狂扫,,这棵树就枝离叶碎了。我们还不解恨,捡来枯枝,放火烧树,这棵树被我们彻底毁灭。
第二天,妈妈听我说完搜鬼记,看我“抓”回来的“鬼”,大骂:鬼你个大头佛,这是蚕茧!方圆三十公里的小海岛上唯一的蚕树和蚕就这样被你们给毁了,作孽啊!
很多年以后,我在江南看到了蚕茧和蚕们最喜欢的桑树,发现,小时候毁掉的那棵树也不是桑树,蚕茧有点像,但颜色和大小不太一样,我小时候摘回去的那蚕茧小一些,颜色青青的,丝要细滑很多,而且韧性要强好多。
养蚕的专家听完我的描绘,大为惋惜:可惜呀可惜!你说的就是天蚕,一种野生的珍稀的蚕种,这种蚕茧抽出来的丝目前在世界上可卖到天价。
呜呼!荒唐的搜鬼记!
本文已被编辑[季锋]于2008-4-8 1:06:46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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