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请愿的回头浪子

文/仲虹

初识杨四，看着他刚刚1米60的个头和瘦小的身材，记者很难想象他的胸腔里竟装着一颗执拗不屈的心，也很难把他与举债上访等等举动联系起来。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小标）曾经失足过

今年30岁的杨四是太白河镇东青村四组人，初中以前，应该说过得无忧无虑。挫折出现在1992年，初中毕业后无所事事的杨四沾染了一些哥们义气，当年11月便因参与哥们的抢劫受到法律的制裁，被太白县人民法院处有期徒刑8年零6个月。失去自由的痛苦，管教干部的教悔，使涉人世的杨四幡然悔悟，立志洗心革面。由于在狱中表现积极，多次受到管教干部的表扬，并先后获得减刑两次、共两年零4个月的奖励。1999年2月，抱着痛改前非、重新作人的决心和信心，杨四回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乡。

（小标）祸起毁林

从小就颇为精明的杨四不乏经济头脑，先是贷款、借款4万多元买了一辆农用汽车，不久又承包了一个四合院，既开酒家又出租房屋。就在杨四干得红红火火的时候，一件事情使杨四陷入困境。2002年12月5日，村委会主任兼四组组长的张庆德在镇政府的“监证”下，不与持有《太白县人民政林权使用证》的户主商量，再一次与陕西太白黄金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签定了出让荒坡（实为林地）280亩的非法协议（1996年4月4日，张庆德以同样方式非法出让林耕地233亩，其中林地160亩，耕地22亩，荒地51亩），并私自允许金矿砍伐村民自留山林木1000余棵。此事引起了广大村民的义愤，但慑于张庆德的权势，绝大多数人只能忍气吞声，私下议论议论，几乎没有人敢站出来主持正义。杨四这样做了，但他得到的是粗暴的拒绝和众目睽睽之下父母被辱骂。就这样，杨四毅然决然地挑起了替村民讨说法的重担。

（小标）求助10家媒体

深知村民告状难的杨四选择了一条求助新闻媒体的道路。然而，此条道路并非轻松。今年3月份，杨四首次到西安寻找媒体支持，一个人自称是某某报的主任记者，对杨四说：“给我300块钱，这事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领人到你们那儿去采访。”求助无门的杨四像遇到救星一样激动不已，赶紧掏出300块钱送到对方手里，并请对方吃了一顿饭，杨四望眼欲穿，七八天过去了，但始终没见那位记者到村里来。以后，杨四先后找了包括中央级在内的10家媒体，遗憾的是，这些“无冕之王”中，有的慑于对方的权势，中途退缩；有的吃喝一番之后，悄然离去；有的向杨四索要“宣传费”、路费、餐费和住宿费等等，弄得杨四苦不堪言。唯一令杨四感到慰籍的是，《科技日报》的两名记者不仅洁身自好，而且仗义执言，在作了一番较深入的调查后，就东青村给太白金矿非法转卖林地一事在《陕西内参》上作了一定的报道，只是此报道并没有引起有关领导和部门的重视，事情依然没有得到解决。无奈之中，杨四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到《西安晚报》，事情至此总算有了转机。

（小标）装备可与记者媲美

为了有效的搜集相关证据，经济并不宽裕的杨四先后购买了摄像机、照像机和小型录音机等器材，走访群众500多人次，摄制了400多幅照片，录制18盘录音录相带。其实，有了这些装备只是一个方面。为了在“讨说法”中立于主动，杨四先后购买了《宪法》、《刑法》、《森林法》、《赔偿法》、《村民委员会组织法》等书籍和相关资料。得知一位朋友订阅了《民情与信访》，便经常跑去借阅。为了及时了解省市县有关政策、规定，杨四坚持一有机会就收听收看中央、地方的广播电视新闻和各级党报。一次，镇政府就征地赔偿问题组织协调时，杨四当着镇领导的面，连珠炮似的问了张庆德8个为什么，对方面红耳赤，哑口无言。一些知情人后来戏言：别看杨四文化不高，肚子里的道道可不少。

（小标）举债一万六

漫漫上访路，消耗的不仅是心力和体力，而且是日见减少的钱财。9个多月中，杨四过去积攒下的7000元钱在开始的1个月里就花个精光，其后便靠借款维持。父母从卖菜的钱中抠出1000多元，兄长在外工作，给他资助了解2000元，妹妹也从紧巴巴的生活费中硬挤出1000元。这1000多元对普通人来说，也许没有什么，但对一贫如洗的杨四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碳，多少次把杨四从绝望中拉了回来。再后来，就只有向朋友借了。有的朋友刚开始还挺大方，次数多了便借故推脱；有的老远看见就躲开，生怕杨四开口借钱；还有的怕杨四上访无果刚借了几天就开始索要，弄得杨四尴尬不已。在这些朋友中，最多的借了4000元，最少的也借了50元。一次，杨四到宝鸡给记者送材料，并请记者吃了一顿饭，结完帐才发现身上仅剩12.40元钱。当天晚上，杨四在火车站困了一夜。次日返回时，车费不够，给人家司机说了半天好话，总算回到了家。日积月累的奔波，杨四不仅心力交瘁，精神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而且背上了16000多元的债务。

（小标）母亲给他下跪

杨四的父亲今年六十有三，患有胃溃疡、腰椎间盘突出、风湿性关节炎等疾病。母亲也已年过六旬，虽然身体状况尚好，但杨四整天东奔西颠，既顾不上家又让人担心，给母亲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一些村民也经常在其跟前说三道四，弄得其母精神恍惚、六神无主，其母多次劝杨四再不要瞎跑了，人家有钱有势，咱们斗不过人家，安心过日子算了。但杨四早已铁了心，在安慰母亲的同时坚决地摇了摇头。今年10月的一天，精神极度困惑的母亲再也支持不住了，一下子半跪在杨四跟前：“娃呀，我和你爸都是快入土的人了，你让我们过两天轻松一点的日子吧。你也三十岁了，到现在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样跑下去怎么能行呢，就是我进到土里也闭不上眼啊！”

（小标）讨不回公道决不回头

8个多月，那是200多个日日夜夜。尽管身心已经非常疲惫，但谈起今后的打算，杨四仍然显得信心十足：“苦难是人生的一笔财富，过去我没有后悔，现在更不会后悔，如晚报这次极力呼吁后，由于主客观各方面的原因，事情仍然没有得到圆满的解决，我也不会气馁，我会义无返顾地走到底，讨不回公道决不回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