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儿子都12岁了,可我心里的那个家都不是现在在成都的只有我们一家三口的家,而是乡下父母的家。那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那里有我最亲的人,在那里曾经发生过很多快乐和有趣的故事。那个家,也许偏僻,也许贫穷,但它却是最重要的,它常常会在我的梦里出现。
门前是母亲的田地,油菜花还开着,很好看。还有母亲的菜园里的蒜苗莴苣都长势良好。进了门,是父亲种的枇杷树樱桃树枣树和桂花树,还有葡萄和“炮打四门”花。搬张藤椅,放在院子里,再泡上一杯“竹叶青”,在温暖的阳光下小憩,真是快活得如神仙啊。
父亲在外廊的房顶上钉了两个钉子,放了个木板,说是为燕子准备的。他说好几年前,有一对燕子选中这里辛苦地筑了巢,生下四只小燕子后,它们就仔细地喂养儿女。可是有一天燕子爸爸妈妈回来时,发现它们的巢居然整个掉了下来,它们的孩子全都摔死了。它们伤心得不得了,以至于很多年都没有再来过这里。父亲当然是欢迎燕子来的,所以当他看见燕子有来此安家的意思,就马上为这些可爱的客人们准备了。父亲说,燕子是很挑剔的,它们喜欢干净的和清净的地方,否则它们是不会来筑巢的。“似曾相识燕归来”,我头上刚好有一只燕子飞过,轻捷灵巧的身形真是惹人喜爱,我真希望它们能在这里安家。
母亲是闲不住的,她还养了5只鸭子,把它们关在门外的竹林中。我对动物一向没有兴趣,倒是注意上了一棵树。这可是棵老树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生长在这里了。我们俗称它为“菩离子树”(音),也不知道它的大名是什么。只知道每年春夏它会结出一种果实,去掉核后,用手使劲搓,便可以搓出很多的泡沫,村里的人就用来洗头。后来大家都有钱买洗发水了,自然也就不用这土方法了。这棵树的地位直线下降,几乎就被人们忘却了。母亲说前几天有人出800元买它,她没答应,说要1000元才行。那人说过几天才来。我忙说,你还是不要卖了它吧。我们家最老的东西也许就是它了,就让它陪着我们,甚至还有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好吗?是的,一棵老树,它在我的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重的。它不说话,并不代表它没有感情。说不定以后我会有好多时间与它对话呢,还可以讨论人生哲学呢。母亲点点头答应了。
屋子后面还有两口井。一口是老井,因为不再出水,已经被填了,可是那可是养育我们村很多人的井啊。那水冬温夏凉,洁净无比。记得夏天时,常常是直接饮用,从未有人因此害什么病的。新打的这口井水质要差些,不知道是不是跟环境污染有关系。但不管怎么样,由这水煮的饭,泡的茶,都比我们在成都的要好吃好喝得多。
偶尔会有两个流鼻涕的小孩偷偷地在门边好奇地看我们。农村的孩子往往都比较怕生,这我是知道的。我从他们的外貌上可以推断他们的父母是谁。我给他们巧克力,他们盯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接受了。他们当然不明白我们是谁,倒也真印了那两句诗“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只是我们还没有衰老就是了。我喜欢看他们,我还跟他们玩,渐渐地孩子们就接受我了。这是我的家乡,很多年前我也跟他们一样,所以让人不得不感叹光阴荏苒,时光如梭。
回家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它宛如一个装满各种美丽鲜花的花篮,感觉就是这些花。有百合的素雅,有玫瑰的艳丽,有茉莉的纯洁,有郁金香的高贵——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所有的东西都是美好的。
我趁母亲在弄秧田时,偷拍下她劳动的照片。母亲老了,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但她露出的小腿却是很白皙的。我默默地对她说:妈妈,我爱你。我还爱你给我的这个家,永远的不变的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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