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话说得含蓄;因为其中确有太多的情愫使然。感谢烟雨琳静,发短信告知江湖之事,这既是友情,也属鞭策。人在无常之前,总是要往前走的,既要前进,就一定要有鞭策。这鞭策来自亲友,来自自身那个主导的想头。
本人喜欢看书,看起来时,椅子上一坐,就忘记了时间,家人常催我,到外面走走。我又何尝不愿意呢?乐得此行。
在我居住的小城,靠北面有座孤山。山虽不高,却有个好听的名字:“凤凰山”。左首百米处,被树枝遮掩着,有一红色长廊,从长廊中往上,是一条石阶路,弯弯曲曲,直通山顶;山顶上有电视塔,有平台,平台上安置有运动器材,供游玩的人,随意把玩。——这里是小城的山上公园,只有上到山顶,才能领略景致。小城的人总是由此上山一游。
要上凤凰山公园,长廊那里,是一条好走的道。
要到山顶公园去,还有一条道。迎着大道的浅山顶上,有一个红色凉亭,从那里走上去,也能到达山顶;不过,直接到达这个凉亭的,是行人多年来在树棵子中踩出来的一条弯曲的小径。这条小径,虽不是直上直下,那坡度却非常小。坡度小,上山时就有相当的难度。但是,很多人仍然是选择这条小道上山。也许,知难而进,是人生的夙愿吧!
我也是经常从这里爬凤凰山的一个。
这条小径,不过四五百米的路程;而每次往上爬,中间都要呼哧呼哧地休息几次;便是这样,到了凉亭,还是气短,全身上下,都软得不行,尤其是两条腿,更是站不稳;好半天才能恢复过来。
那天,从小径往上走出不远,我就又喘着气,站下来,下意识地转过身,面对山下,眼前一片敞亮。敞亮已是常见,接着的还是要往上(前)走,——生命是不能停下的,停下后,就不是生命了。正要转身去看上山小径,却突发奇想:倒着往上走!于是,我便开始尝试。这样走了一会儿,尽管多有别扭,可是,正面上山时那种心跳加快、气短难耐的情形,果然就没有了!好奇!
为什么正面上山和倒着上山,如是两样呢?细一想,也属自然,并不奇怪:上山时,上身因为前倾,改变了整个身体的常态,变成后弓形状,一下子缩短了前身的距离,就把原本舒展的内脏,挤在了一起;受到挤压的内脏,不能发挥正常作用,不能及时地摄入必要的能量,人就会感到十分难受;而倒着上山,挺胸、拔背,内脏因为放松了,活动正常自如,能量就会源源不断地被吸进去,保持住生命的平衡,人也就不会生出不好的感觉了。
人的情绪、感觉,是内脏所处状态的因果反映。“下山容易上山难”,难、易可能就在这里。
上山爬坡时,内脏受到挤压,这就是人生的付出,就是前进的代价。倒着上山,这样的代价就小得多,内脏的放松带来人身体、心情的顺畅;不过,随之而来的也就出现了新问题:因为后脑勺上没长眼睛,方向难辩,不是走离了小径,撞到树干上,就是被土坎或是别的东西绊住,出现绊倒的危险,也影响前进的速度。
倒着上山,当有分寸。这时,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是我最近从文字中看到的,他叫李存勖,是五代时后唐的皇帝。十一岁就追随他父亲李克用打仗,立了不少战功。还在李存勖为河东晋王时,就开始与后梁皇帝朱温争天下,接连打退了契丹军,消灭了大燕皇帝刘守光,最后取梁兴唐,其中战事劳碌,卓绝不凡,连他的敌人朱温,都不得不感叹说:“生子当如李亚子”(李亚子是李存勖的小名)。当上了后唐主的李存勖,只想着自己戎马半生的艰辛,大有“船到码头车到站”的意味,疏远功臣,亲近佞人,妄杀大将,最后导致兵乱,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一个戏子放火烧死。要是把李存勖的生涯比做上山的话,从他当上皇帝后就变成倒着走了,这时,他一定是没有像上山那样走,或是没有再回头看看前面的方向,是正还是偏,或者是把偏又当成了正。
人不能都去当皇帝或是成名,但人都是要往前走的。尽管我们在走来的路上,多么有成就,多么辉煌,可那已经是过去,前面的路亦然是个未知数,仍需要继续往前走,才能有新的收获,新的成就。当然,像李存勖那样的走法,就另当别论了。
往前走是人生的意义,不论是做事业,还是生活、休闲等,都像上山一样。在走来的路上,有很多人生的宝藏,回头“倒着走”时,就是一边走一边从“宝藏”中吸取充足的能量,目的还是要往前走,走得更好、更快。不是吗?
倒着上山会轻松一些,不妨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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