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飘．．．．．．

文/一凡小生

走过学校门前的那条小巷，一位老大娘正在哄着一个小女孩，那一定是她的孙女。老大娘手拉着小女孩的手，嘴里念着童谣。“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门口唱大戏，招闰女，唤女婿，小外孙也要去．．．．．．”说完祖孙二人笑作一团，我静静地远远地望着，思绪飘飞在这似曾相识的童谣里，我想起了您——姥姥，记忆中与您相处的往事一一浮现．．．．．．

您说过，柳絮飘的时候就回来，这是您面对我的稚气的问题时的回答。“人死了，还会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呀？”说这话的时候您的眼中装着我用年龄无法解读的深隧与忧郁。九年了，您走的这九年里，每一天我都在盼望与希望，每一片柳絮都承载着儿时那天真的梦和您那善意的谎言所编织的美丽。

您走了，在那个柳絮飘飞的季节里，带走了您对生的眷恋，和对儿女子孙的不舍，也带走了儿女子孙对您的思念，您走的那样安详，摔倒了，就再也没有起来。老人们说您　是有福的，可年幼的我却不能理解这其中的深隧。一直在追求着幸福的我而今却在蓦然惊回首时才发现：被您宠着的感觉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您一生摔过无数次的跟头，每一次您都坚强地站了起来，与命运和生活给予你的不公平抗衡。您有3岁丧母的孤独，有5岁做童养媳的悲哀，有15岁做他人妇的辛酸，有25岁丧夫的无助，有与一切磨难抗衡的顽强，您一手拉扯大7个儿女，一手拉扯大您这个不肖的外孙儿。可您却在最后的一个跟头里安详地离我们远去了，是您累了吗？

您就这样悄悄地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给你的子孙，您走的虽无声，但却带去了生者对你的眷恋。我坐在您的灵柩旁，望着您的痛哭流涕的儿女们，心中骤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于是，我静静地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您一步一步地离我远去，而正是这没有陪您走完的最后一程，成了我今生永久的悔。当我们祖孙二人之间隔着阴阳两世不可逾越的界限时，我才想伸手抓住您，就像小时候一样。

忘不了您的抚养，忘不了第一次在您的笑声中蹒跚学步，忘不了第一次在您的惊喜中咿呀学语，今生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妈妈,　而是姥姥，忘不了未归家时您那深情的呼唤，忘不了相送时您那不舍的目光，忘不了归来时，您眼中那濡濡的泪。点点往昔事，岁月总关情！您用全部的爱把我养大，正当我想要回报您时，您却突然的离去，带来了我今生永远的遗憾。真的应了那句老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您没能喝上我亲手给您端的一口水，而我却在您爱的滋润下一天天成长，您没能吃上我给您买的一个水果，而我却是吃着您用省下来的鸡蛋换来的樱桃长大的。在您眼中，外孙是个读过书的人，而大字不识的您却将爱这一亘古不变的主题诠释的淋漓尽致。在我的生命里您就是一座爱的丰碑。每当我面对像您一样的面孔时，我便有种上前询问的冲动：“外婆，是您回来了吗？”可有个声音告诉我，您一直在我心里，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九年了，九年岁月匆匆，至今我仍没能在您的坟莹上掬一捧黄土，未能做出一点成绩让您在九泉之下可以欣慰。我只能用手中的笔来聊寄对您的思念。如果人生可以轮回，来生我还做您的外孙，回报您的恩情。

柳絮飘，飘来了季节，飘走了岁月，却飘不来您的一次回眸。那点点白花，那片片柳絮是您远行时流下的泪，还是您回首时不舍的牵挂吗？

柳絮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