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谁啊!公鸡刚打了鸣,上哪儿去啊!”一个村妇喊。
“地里的庄稼都快黄了,去地里看看。”肩膀扛着锄头,蓬乱的头发铺在头上,崎岖的道路上,一个佝偻的身影渐渐的远去。
“为啥草比庄稼长的还要高。”一个人自言自语道。挽起袖子,毛巾耷拉在脖子上,锄地。太阳慢慢的升高了。站直了腰,擦了擦汗水,眯着眼看着太阳,坐在了地上,吸着旱烟。长年的吸烟把他的牙都熏黄了,村里的人见了他啊,都叫他“黄牙”。
“走吧!回家吃饭喽!”黄牙说。
雾慢慢的被阳光驱散了,叶子山滚动的不是珍珠,是露珠。黄牙自顾自的吹着口哨,清脆的哨音回荡在大山里,他也为自己会吹一嘴的好哨子而骄傲,因为他有骄傲的本钱。
“呵!黄牙回来了啊!咋没带着你的媳妇啊!”
“哈哈……”周围的人都笑了,只是黄牙极不情愿的看着他们。
“就瞎说,地里面哪来的媳妇啊!你们就能吃饱了看别人的笑话,小心你们家的地坏喽!”黄牙放下了锄头看着村口的人。
“呵呵……急了,着急了不是,说你也三四十的人了,咋还不找老婆生孩子啊!”一个满脸黝黑的中年人说。
“讨老婆干啥,咱自己啥都会,找了老婆俺还得养着,麻烦。”黄牙有点燃了旱烟,慢慢的品味着。“你着话说的不靠谱了吧!那女人能生孩子,你能不?”又引来了一阵笑声。黄牙没有说话,他选择了沉默,他不喜欢跟他们唠叨。
“看,不说了,烦了,哈哈……”黄牙拍了拍肚子,说:“你们笑吧!别笑掉了牙啊!咱的肚子还没进油呢,回家吃饭喽!”说完扛上了他的锄头,把磕打好的旱烟管子装在了兜里,走了。刚走了不远,又一个人喊道:“黄牙啊!你家又没有媳妇,谁个你做饭啊!”
“自己呗!哪能像你们啊!整个就是吃‘软饭’的。”走了。村口的人还是和从前那样,妇人缝补衣服,织毛衣,男人就闲唠叨,天南地北的哪里都说,那些老人就乘在树下,支起马扎下象棋。
黄牙到了家,起灶,做饭。饭毕,没有事做,锁好了门,溜达去了。山道上偶尔的可以遇见几个人,都是从地里或者是从山上回来的。走累了就坐在大石头上,热了,干脆就脱掉了上衣,反正周围的村子都认识黄牙,他也不在乎。中午回家,吃了饭,睡觉。下午做些琐碎的事情。晚上,睡觉。他的日子,几乎是这样过的。他在村里没有地位,还没有小孩子的威望大呢!最起码小孩子还有一群呢,可是,没有人愿意和黄牙在一起,慢慢的,他也就成了村民的“笑料”,在闲暇的时光里,黄牙充当了“小丑”的角色。
这天,黄牙早早的起了床,扛着扁担,悬挂着两个水桶,到了村口,那里有一口古井。
“呦!黄牙排队啦!”一个臃肿的妇人说。
“可不是嘛!国家不是倡导文明嘛!俺也学学。”黄牙说。
“哈哈--,你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还文明呢!你就不怕糟蹋了啊!”一个年轻的小伙说。
“嘿嘿!我什么都不怕。”轮到了黄牙,他使劲地滚动着辘轳,没有人来帮助他,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过了几天,黄牙去山里折了一捆柳条。“黄牙啊!你这是做啥啊!”
“哦!明天不是城里集嘛!俺编些东西去集市上卖。”黄牙一连好几天没有出门,忙着他的活计哩!
黎明,月亮还悬在天上,东方的启明星亮的刺痛了人的眼睛。东方渐渐的白了。黄牙背着几个箩筐,弯着腰,走在山道上。他不想碰上太多的熟人,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今年的市集要比往年的大,买的、卖的、砍价的、吆喝的,好像波浪一样,一波接一波,好不热闹。黄牙的箩筐,遍的精巧,价格便宜,早早的卖了一个好价钱。闲着没有事情,索性在集市上逛逛,顺便也买些必要的东西。
不知不觉黄昏来临了,集市上的人渐渐的少了,黄牙看不到实用的东西,也就回家了。他走的很慢,他想当村民睡熟了以后再回家,他也不紧不慢的走着。天渐渐的黑了,山里的路本来就不好走,加上天黑,伸手不见五指啊!
黄牙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后面有人,他回头看看,天太黑,看不见,黄牙跳到了路边,屏声凝气,瞪大了眼睛,看着后面的人。
原来是村里的张寡妇,可把黄牙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坏人呢!黄牙刚吐出一口浊气,后面又来了三个人。“呀!”黄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黑咕隆咚的,干啥呢?”黄牙心里想。等到没有了声音黄牙才悄悄的站起来,轻轻地拍拍身上的尘土,眼睛还时不时地看着前面。
刚走了几步,黄牙听见了一声女人的尖叫。黄牙精神一震,迅速的向前跑,因为他知道,那个女人是张寡妇。跑着跑着隐隐约约的看见几个人影,他大喊;“谁啊!半夜的,不回家干啥呢?”
一个女人“呜呜”的说不出来话,好像是用手捂住了嘴。没有人说话,忽然“啊!”一个男人的惊叫。
“黄牙俺是张寡妇,他们是坏人。”张寡妇喊。
“臭娘们,咬俺的手,不想活了你是。”“啪”抽了张寡妇一个巴掌。
“住手,还有没有王法啦!明摆着欺负人么!”黄牙喊。
“是有怎么样啊!”黄牙看不清他们的脸,听声音是那个高个子说的。
突然,一道亮光从黄牙的手里亮了起来,是他在集市上买的手电。在漆黑的夜里,显的十分的刺眼,那三个人急忙捂住了眼,“快跑!”黄牙喊,张寡妇头也不回的跑向了村子。
“妈的,坏俺的好事。”矮个子说,
“追。”高个子说完,都向前跑。黄牙看他们要追,他拉住了高个子,紧紧的抱住了他,让他动弹不的。
“兄弟们帮我把着汉子弄走。”那两个刚跑了没几步都回来了,拉起了黄牙,把他按在了土路上,“我让你逞能。”“噗”黄牙土了一口血,那高个子很很的打了他一拳,其他的两个也动手动脚的,踢打着黄牙,直到他不反抗了,也不能动了才停了手。
那高个子走的时候还向黄牙吐了一口吐沫,黄牙慢慢地蠕动着受伤的身躯,他感到了冷,他想睡觉,他困了,于是黄牙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风起,夜里的山是很冷的,风吹动着黄牙的衣角,他还是不动,丝毫没有移动……
第二天,有人发现了黄牙,他躺在血泊里,死了。有人报案了,警察来了,拉走了他的尸体。一时间村里的各种传言开始蔓延,说黄牙偷了谁家的东西,让人打死了。总之黄牙成了村民饭后讨论的话题。
下午警察把张寡妇带走了,村里面有人说,黄牙相中了张寡妇,张寡妇不从,就叫人打死了黄牙。黄牙的形象在村民的心里又低了一截,人们也厌恶他,说他活该,报应。
息事宁人之后,警察来到了村里,公布了事情的真实情况。人们又开始怀念黄牙了,没有了他,村民在也没有了“笑料”。
后来,黄牙的地里多出了一个小土丘,是他的坟墓,墓前还有一块墓碑,上面写着一个名字“黄自华”。
据说,现在的那座山里,还有一个荒墓,墓碑上面写着“黄自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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