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老华陈晓辉1986

发表于-2008年04月05日 晚上10:02评论-2条

寂静的夜,适合让人想起一些人,一些事。此间,我想到了一个人—老华。思考许久,沉默许久,还是决定写些什么。

老华,人之名也,我的大学老师。

初见老华,是在一次三下乡的面试之中。那时我才大一,一直听同学说学院来了位新辅导员,是毕业因为各方面都比较优秀而直接留校工作的,研究卡夫卡的作品还得了什么大奖。原本以为作为高才生,外表也是挺张扬的,可是,他给人的印象却很质朴,黝黑的肌肤,戴一付棱角分明的边框眼镜,着一件白色翻领t恤,牛仔裤,浅棕色皮鞋。言谈举止很随和,没有什么妄自尊大或摆老师的架子。我暗自窃喜,因为参加三下乡的时候,我可以偷点懒了,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好沟通嘛。况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凶,不会有体罚学生这类情况出现的。

当时下乡参加实践的地方是在桃花岛,条件比较艰苦,几张破凳,一张门板再加一条席子,便成了一张床了。夜间蚊子也特多,早起晚归的,很辛苦。本以为老华是很好说话的,可接触了,相处了,我发现我的想法错了。平时生活倒很好,很关心我们,会和我们一起玩耍,有说有笑。可是对工作,他很严厉,沟通是好沟通,但绝不允许我们偷懒,而且还要求我们要保质保量地完成每天的采访任务。晚上大家洗完澡后,静下来围坐在一起,由老华主持开个总结会议,把一些有用的建议和信息,加以归纳。我们美名其约为“董事会议”。参加三下乡的前几天,我很是抱怨,心里常犯嘀咕,本以为跟老华是来享受生活,观赏风景的,可现在倒好,每天累得腰酸背疼不说,还吃不好睡不好,觉得很委屈。可工作久了,对于忙碌的生活也就习惯了,也没有了往昔的那些抱怨。这段时间,我看见老华带头洗自己的衣服;带头搞宣传活动,带头干体力活;教导我们要吃得起苦,也敢于吃苦;所有这些让我颇有感触,也让我从他身上学习到了不少东西,让我改变了以前的娇气与任性。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生活很简朴,省吃俭用,从不胡乱地奢侈消费。

队里一队友生日,为了庆祝,我们大家决定当日晚上去k歌。我想到自己可以在这么多队友包括老华面前一展音乐才华,或者说是我那美妙的音喉,不禁沾沾自喜。k歌的时候,我很用情,神情专注,仿佛是歌中的男主角。不过让人欣慰的是,我总算得到了队友的表扬。而老华只是一直在旁边,笑着听着歌。我在想,是不是我们这队人歌唱水平实在高,他不好意思唱了。于是我想了个馊主意,让他唱歌,想让他出丑。我这主意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最终,盛情难却,他还是答应了。点了两首歌,一首李克勤的《月半小夜曲》,一首张学友的《心如刀割》。他一开口唱,大家便觉得好听,给予掌声,对于歌曲的高[chao],他的声音犹如天籁,仿佛唱到了大家的心里去,让人难过的同时,不禁暗暗佩服,最后大家不约而同地说:“华老师,你是唱歌高手,多才多艺啊。”的确,他唱得比我好多了,喝彩声此起彼伏。那刻,我发现自己的脸很烫,还好是在晚上,没人注意。之后,我便像枯萎了的藤蔓,在旁边没有再点歌,与他相比,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至今,李克勤的《月半小夜曲》我还是很喜欢,百听不厌,或许,这对我而言是一首非常有意义的歌吧。

下乡的日子,不长。离开桃花岛的时候,我居然有不舍,和当初刚来这的时候一直想逃离的想法截然不同。我想,大抵,这是一个教会和见证了我成长的地方吧。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和老华之间也渐渐有了许多的共同之语,而对于他,更多的是敬佩。一直认为,作为年轻老师,在桃花岛他所做的一切和带给我们的教导,很不容易,让我们受益非浅。

到了大二,我竞选当上了新闻部副部长,这刚好是他管的一个部门。所以,我们之间的接触就更多了。我经常会去他办公室,跟他交流和反映一些情况,有时也会一起吃晚饭,顺便谈天说地。他爱好诗歌,平时在办完公事空闲下来,他便经常写诗,我常看见许多杂志刊登他的佳作。于是,我由生佩服,想到自己,除了吃喝,居然没有什么特长爱好,觉得有些可悲。

大二下半学期,我退出学生会,开始有了自己的其他追求,那时一心想经商,想赚些事,从而证明自己的本事。我觉得自己所学的中文专业并不适合自己的个性特点,在以后也很难有所作为,况且加上大学生活的安逸与悠闲,让我想尝试着做生意。开始接触社会,接触各式各样的人,而我和老华之间的联系也没之前那么频繁了,但是也会有一两个电话,作些简短的交流。在自己由学校过渡到社会这段期间,我赚了不少钱,过起了比较小资的生活。发现外界的诱惑很大,自己的虚荣心也开始膨胀,所以就觉得以前的自己好幼稚,居然不懂得享受生活。而对于老华,我也替他不公,如此优秀的人才,完全可以跳槽干些自己的事业,而不用窝在这所海岛学校。记得有一次和他打电话,我向他提到了这看法,他笑了笑,沉默了会,然后说:“平凡的事情也肯定要有人做的,没有平凡的人的辛勤劳作,哪来伟人的伟大?”

到了大三,事实终于证明,我所选择的大二的生活是错误的。因为结交了一帮酒肉朋友,受其误导,再加上自己的社会阅历不深等,我犯了错误,严重违反了校纪校规。老华刚知道我犯的错误时,也深信不疑,他也不相信他所认为的一直挺优秀的好学生竟变成了问题学生。大三这一年,便也是我大学的转折点,是我接受沉重打击和磨难的一年。我由之前的阳光活跃变得忧郁低调。公众场所从不露脸,白天不太出门,晚上也是选择偏僻的道路行走。这一年,和老华基本上没有了什么思想交流,除了学习上的事,也很少见面,一方面是出于内疚,另一方面,我听说,他也遭遇了一些挫折。

他与谈了四年多的女朋友,分手了。或许,这对他也算是致命的打击了吧,毕竟四年,彼此都付出了很多,不论分手原因是什么,都有些让人难以接受。记得下乡那时,他每天要和他女朋友打电话,交流情感,而我们也经常在旁边偷听,笑着说老师好幸福。他的宿室也是贴满了他们之间的合影,所以我知道,老华很爱她。知道了这事,我并没有问他,怕触及他疼痛的伤口。以前一直不明白也不肯相信,为何大学的感情就如此地脆弱,不堪一击。现在有了些了悟,爱情有时候就如我们捧在手中的细沙,最终是要慢慢下漏的,如花,有灿烂,有妖艳与美丽,可注定的却是,凋谢。曾经我也苦心经营过我认为世间最为珍贵的爱情,可是在我最为困难的时期,我的爱情也出现了问题。面对所有这些让人难以承受的苦难,我一个人,终日,以泪洗脸。

有人说,情感问题容易出诗人,的确,那时,我开始尝试着写诗,因为心里实在有太多的苦要述说。记得那次,自己写了一首在现在看来极为幼稚的情诗(或许那根本算不上是诗),兴致勃勃地拿去给老华鉴赏,一直等着他的夸讲。对于诗人,诗歌好坏一看便知,而他看了我的诗,并没有批评我,只是适当地作了点评,并鼓励我继续努力。有了他的鼓励,我来了兴致,笔耕不缀,过了几天又写了篇散文给他评价(也是很幼稚的那种)。现在回头看看自己写的那些文章,再想想自己的幼稚做法,自己肯定会捧腹大笑,一直在想,老华当初会是如何看我的呢?是认为我无病呻吟吗?还是觉得这学生真得很好笑?

有朋友说得对,学文的人有些神经质,有一种无来由的脆弱,仿佛眼泪,说流便流下来了,而老华也是。我感觉得出,对于生活,对于一些不如意,他也很苦闷,感觉找不到出路。苏童说,文字和生活是相互矛盾的,在生活的夹缝里,文字在否定生活,而生活也在否定文字。我时常会去看老华的博客,每次看完也觉得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想法要表达,对自己,对别人,或对社会。而他博客里的一些话,也正说出了我的心声,说中了我的要害。终于,我鼓起勇气,开了博客,开始写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情感。对于生活的苦难,对于挫折,我都把它写在自己的博客之上,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复不断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而孤独与疼痛便成了写作的源泉了。令人诧异的是,在半年多的写作锻炼中,我竟取得了很多成就,我有了我自己的文字爱好者,发表了数多作品,也经常有编辑向我约稿,并能拿到稿费。并且,对于写作,我乐此不疲。开始爱上了自己的中文专业,开始对生活中的苦难有了感恩,而不再是一味的惧怕与厌恶。由此归来,这一切还是要感谢老华,是他,让我尝试着写东西,是他给了我一个开端和一份支持与鼓励。

老华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辅导员老师,可对于自身的工作,他很负责。他对学生要求很严厉,不希望他们在学习上偷工减料。由此,他被我们中文系的学生封了一个外号—“考场鬼见愁”,顾名思义,他对学生的考试作风看得很重,经常有人被他当场逮到。记得我有一门考试,因为没有及时复习,所以准备了小抄,想浑水摸鱼过关。可是,考试那天,居然是老华监考,他抓的很严,眼神非常敏锐,能捕捉到考场学生的每一个小动作。我自然也就没敢拿出小纸条,仔细考虑了下,竟交了白卷,直接重修,因为不抄小纸条上的内容,我根本不会做,而抄的话……正是出于对老华的尊敬和他那强大的威慑力,我才没有拿出纸条抄袭。自此以后,我没有再在考试上面,“用心良苦”。

大学四年,老华是一位给了我巨大影响的老师。冥冥之中,在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虽然联系不多,但在我心中一直有份牵挂,有一份祝福,希望他过得好,一切都好。曾经一直抱怨,这四年,简直就是浪费,没学到任何东西,可是当我快到踏出校门的时候,我突然明白,大学,是一个让我学会成长,学会生活,学会爱与被爱,学会感恩,学会感受幸福与苦难的地方。这四年,我永身难忘。

如今,毕业在即,就以此文来感谢带给我许多快乐和帮助的老师—老华,说一声别离,道一声珍重,以后的路,我们都要好好地坚强的走下去。而那一份师生情,那份友谊,一直珍藏于心中,铭记,永恒。

彼此祝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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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说一声别离,道一声珍重,
愿所有的朋友在人生之旅上平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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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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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2008年04月06日 凌晨1:24

陈晓辉1986-评论

谢谢编辑 at:2008年04月06日 早上8: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