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纷飞思悠长,柏路森森欲断肠。
蕊瓣五色撒矶径,慈亲台前寄孝章。
--题记
岁岁年年复往至,今又清明来。是夜,一夜细雨润无声,清晨推开窗棂,扑入眼帘的已是水拭得明丽的万物自然,空霭的气息透着沁人的淡郁和清新。祭扫的日子,难遇这样风和日睦的天气。
车缓行在盘山的乡间公路上,两旁绵延不尽的桃花姘艳盛放,恰似大片大片的粉红云彩降落在山间。在这花蕊遍缀的山脉深处,就是母亲长寝之处-长松寺陵园。
今天,与曾经淅淅沥沥的阴霾日子不同,柔和的暖日下,墓园在重重叠叠的花簇翠拥之中。大理石的梯步石径穿行在修饰整齐的灌丛林间。从花影柏荫疏离而下的斑驳光线,显得格外明丽,扫去了心中些许哀痛之情。
拾阶而上,親思愈浓。那隐藏在内心孩提般的依恋之情,仿佛欲奔涌而诉,泪水渐渐润湿了哀哀的思念;孝情戚戚殇落在寞寞的心田。
回忆母亲几十年的心路历程,依旧清晰、历历眼前…
从我们那破啼的第一声起,就开始了母亲一生的心忧与挂牵。在摇曳的灯光下,度过了多少个不眠夜,为了襁褓中的我们能睡的更加安恬;
牵着母亲手指蹒跚学步,在她的小心搀扶下,从踉踉跄跄举足开始,一步一步走过了童年和少年。当回头望去,母亲腰身却已不再挺直;
从戎戍边时,母亲殷殷叮咛仿佛尤在耳畔。那衣衫上细密的针线,分明就是慈母穿越了千里、万里的悠悠牵念;
即使自己已为了人父,母亲一如既往絮絮送来温馨关怀。我明白,不管有多大年龄,度过了多少个岁月年轮,在妈妈眼里,你也永远都是孩子。母爱不会因为你长大而稍减,只会在岁月中蕴酵中愈加香浓、醇甘。
在那寒风酷雨的年代,面对政治迫害、经济窘困的双重压力,外表嬴弱的母亲依然执着、坚韧的面对严酷的生活,家虽然简陋、贫瘠,但有了母亲的眷顾,就感到幸福安全。那时,母亲的眉眼总是紧蹙的,时常流露出无尽的忧伤和愁绪,虽然当时懵懂不明,却总想用自己的小手,为母亲去抚展眉头。
当我们长就了一副壮硕体魄,将要奔向外面的世界时,才发现母亲的身影竞是如此的削瘦、如此的单薄,疲惫和困倦布满了容颜,但眼眸中流露出的分明又是欣心、释然。
母亲似春蚕,吐尽了如丝的芳华,为儿女编织幸福,给成长中的我们一路备至无微的呵护。当今天的我们欲尽反哺之孝时,而丝尽力竭的母亲却静静的离去;悄悄的避开了这个喧嚣的尘世。怀揣着这份沉甸甸母爱恩情,却憾已无回馈之时,遂郁成胸中挥之不去的痛楚、愧疚与报憾。
而今,母亲辞世已逾五载,但在我们心中,母亲从未真的离开,在儿女成长的漫漫生命历程中,只是因透支了太多的体力和心力,她累了、倦了,需要停下匆匆步履,需要躺下了、享受这迟来小憩。
母亲一生恬淡、淑然,喜欢一个人静静的读书。我们为她寻觅了这一处静谧、开阔,郁郁葱茏、满山花荫的地方安憩。当是老人家在桃山中静养,生活中有了苦、有了忧,我们依旧会来到母亲的身旁倾诉,仿佛只能如此,才能拂去心中的忧郁、迷惘;工作中有了成绩、欢乐,也总是不忘告诉母亲,冥冥中仍然企望得到她的嘉许,希望她在天堂也更能欣然安心。
母亲的大理石墓在乔木蔓藤的环绕中、葳蕤整序。徐风撩动着新叶沙沙作吟,潜入耳中宛若母亲叮咛关怀般的呢喃细语,这血脉相连的母爱亲情呀,如一汪不涸的清波,至今仍涓涓不息的流溢在心间。祭告的缕缕青烟就像一根情感的丝线向天际飘袅牵延,今生任岁月沧桑、光阴荏苒,儿女都会紧紧握住丝线的这一端,向天堂一隅,绵绵不息的传递对母亲刻骨铭心的思念,一直都会守候在母爱筑就的精神家园。
从坡面高处的母亲坟茔,,放眼远眺,山坳内的风景一览无余。山坡、山峰、山脊被春天的桃花染成无边的嫣红。风摇处,花瓣如雨,纷飞漫天,与柔柔的赤子情怀一道,盈盈撒落在母亲的茔台前。
仔细的轻轻拂去茔上尘埃,依偎在母亲身旁,沐浴在春光明媚中,陪着母亲一起静静的度过这鲜花似锦的又一个清明。
愿今日的清风明日,卉弥馥郁,会抚散母亲昨日的愁绪。
2008年4月5日于成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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