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黄表纸，带着怀念，带着悲伤

还带着愧疚

来到了祖父祖母合葬的坟前

这座枕在河边的坟茔

艾蒿萋萋

白色的水鸟舞动翻飞——

犹如我的灵魂身着孝服在祖父的坟前

跳着庄严肃穆的祭舞

聆听着祖父晚年的哀怨

我说了，我还带着愧疚来到了祖父的坟前

在祖父晚年我没能有机会照顾祖父

最疼爱我的祖父

这两年我又没能经常来看望

虽然我不是有意的

但我还是带着愧疚来到祖父坟前——

一种灵魂应受惩戒的愧疚，恐惧

我来到了祖父坟前

我来到了祖父坟前

突然就听到了一种呜呜长哭的声音

树梢此时并未动

我知道这是祖父的哭声——

久违的孙子终于来看自己了

最疼爱的孙子终于来看自己了

最关心自己的孙子终于来看自己了

我清晰地听到了祖父呜呜长哭的声音

令我刻骨铭心的

祖父晚年经常哭时的那种声音

此刻

我泪已出

我在坟前用树枝画了个圆圈

在圆圈近对着坟的地方留个小口

我烧起纸

心中开始祷告

纸烧得很好

温暖着我和祖父祖母

此刻，祖父呜呜长哭的声音也止了

我的心也渐渐平静

而我的泪却未止

纸已成灰

我立起身鞠了三躬

缓缓作别了祖父祖母

走几步又回头看看他们

然而，然而

我刚走开有二十几米

耳旁又传来清晰的呜呜长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