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其实很想看到自己,人也能在很多地方看到自己。最真实、最直接的要数镜子中的你。面对第二个你,不管你姿色多么优秀,不管你身材多么标准,也不管你的身上有多少瑕疵和不尽人意,你都不会因此而抱怨,你都会全心地去感谢父母把你带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不过,你也会有自己的遗憾,那就是你很想看到自己的背面,即使你用了另一面镜子来反射,那仍是一个局部,一个不完整的部分,你照样是心有遗憾。
太阳光下,照样能看到另一个你,不过那是个生命之妖,所有的细节都被黑暗吞噬,当太阳东升西落时,影子在不同方向下拉出秀长的美丽,端详苗条的你,你皆大欢喜。它将你的矮、你的胖悄然收敛,送你一个你欣赏自信的你,你顿时心花怒放。可正午时分的你就不那么乐观了,超常的低,超常的胖,无意中让你多了一份自卑。原来时间会褒奖你,也会嘲笑你。
记得孩提时代的我,家里能看到自己的只有一面直径30厘米的铜框圆镜子,为了能看到自己的全部,我常常在夏日的午后到村口那个大水池边去欣赏自己。碧波荡漾中,漂动着另一个俊秀的我,虽然水中的我变化可掬,但整个外形还是浮于水面的,那时的我已经知足,毕竟用自己的眼睛证实了众人口碑的俊俏。
上个月回老家,我出乎意料地在老妈那儿发现了我童年的影子,这是一张发黄的黑白相片。照片上不只是我,还有小妹和老妈。我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这个陌生的自己,怎么也不相信这就是生命那头的我。浓密的柳叶眉下面,一双杏核大眼,花朵似的小脸上满是童真的稚嫩。老妈见我看得那样投情,便说:“打小你就和你姐、哥、小妹不一样,人家都是我给买什么就穿什么,从不挑剔的,你就不同了,看看相片上那半袖花衬衫和那天蓝色裤子,都是我领你自己挑选的,穿上这身衣服,看把你美的,死活缠着我带你去照相。你呀,天生就是个爱美的胚子。”老妈说的没错,我从记事起就极在意自己的形象,大冬天的为了苗条不穿棉衣棉裤,没少挨父母的训斥,逢年过节自己的新衣服总比别人多比别人好,常常惹姐、哥、小妹与妈纠缠不休。人的自私也许是与生俱来,不过也是一种本能,尤其像我,对美的追求丝毫没有怠慢过。
然而今天的我,不会过多的在镜子前寻找自己,更不会在发黄的黑白底片中去欣赏自己,很多时候是在文字中去揣摩自己、读解自己。说到文字,它宛若一面能看到你整体、里表的大镜子,它让你看到自己的真实,看到自己的全部,看到自己的优秀与缺憾。
走进网文,屈指算来整整两个年轮了吧。记得刚涉入这个文学快餐厅,生命中的故事,就像一窝失去了王的马蜂,在脑海中左冲右撞。为了将人生路上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一同与文友分享,我曾披星戴月、废寝忘食对岁月长河中的朵朵浪花一一码成文字摆上餐桌,供朋友欣赏品味。好多朋友走过我的文字,对我的真诚、坦直赞不绝口,毕竟从我的生活轨迹中能点击起读者的生活涟漪、心灵感悟。有了这份在意的欣慰,我更是乐此不彼地寻找生活中每一个寂寞的空间,穿越时空遂道,整点梳理身后的脚印。
文路走得远了,文友自然也结识的多了。一些朋友直言不讳地说:“文字太真实,破坏立意!希望慎酌!”对朋友的衷告,我再三掂量,试着在文字中捕风捉影,点溪为泉。文字促成后,我左读右读,似乎根本与我无关,没有经历,没有体验的文字实在是一种无病呻吟、画蛇添足的苍白。原来我就是我,真实的经历,真实的感受,真实地再现。我常常反思名家的写作信条:“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可我只能是源于生活,回放生活。唉,不懂变通,不可雕琢。
缘于固执,缘于个性,缘于为文之道让生命留下记忆的痕迹,我的文域总在“我”这片小天地里徜徉。我的网文老师邬海波主编曾一再告诫我,选材的视角要跳出“我”这个小范围,要着眼于社会,要留心生活周围的题材,要向大气文字拓展。老师说的也是,若大的社会舞台,能没有自己落笔的精彩?于是,我刻意用心去捕捉,去搜索,但苦苦寻觅再三,心中还是空空如也。没有经历,总归还是望而生畏,点击不出具有时代气息的音符,只好在个人这条风景线上漫游。
其实一路文路走来,我才真正地读懂了自己。不会自我贴金,不会随波逐流,不会欺上瞒下,不会夸大其辞,正因为此,多年来,一直深得各级领导的信任,自己感觉对得起别人,也对得起自己做人的底线。
其实一路文路走来,我才真正了解了自己,原来文字是我生命的至重。走进网文,我感觉时间总在不知疲倦地飞行。早上,尽管起个大早,收拾完家务打开电脑,进入文字这个精神家园沙发还没坐稳,墙上的石英钟便提示自己又该去挤上班族班车了。工作中偶尔得一清静打开网,不是这个找,就是那个叫,一种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的烦躁,你只能是起火又压火,严格的说,工作时间不得越出工作的轨道,只好默认。中午可是属于我的个人空间,跑回家草草了事凑合一顿午餐,一头载入网文玩个神魂颠倒。晚上的时间虽然没有止境,可老公见我在网文里玩得昏天黑地,温情爱昧的话语被文字追赶得无踪无影,就连生气逗嘴的生活调味也不曾多见。老公一气之下立法定章:晚上时间上网,我们二一添作五,谁也不能违规。这下惨了,往往不是在文友的故事里陶醉,就是在自己的时空遂道里痴迷,老公早已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休息去吧,时间已到!”我极不情愿地离开电脑,躲在一边浏览书籍。可每每这时,我总是人在王朝心在汉,不时地偷偷窥视屏幕上老公摆弄的那群小动物,有明之火四面楚歌:如此前卫的现代化装备让没有品位的游戏占据,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也许是失去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幸福,很多时候我对老公恨之入骨:男子汉,大丈夫,总和我这小女人斤斤计较,哼!还说男人的胸襟是大海?殊不知,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老公的所为,是想多一些心灵勾通的空间,为家营造更多的温馨。
以文字为镜子,我看到了自己的率直,看到了自己的执着,觅到了自己的至重,也悟出了自己的自私。终于我拥有了一面能看到自己全部的镜子——文字。
细细端详荡漾在生命长河中的我,那晃动的影子是自己与生俱来的恋美,是善待生活的纯真,是文字网虫的贪婪,是随心所欲的唯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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