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矗立在岁月的一辟角落,眸望着沧桑而又潋漪的河床,心便在这流失的沉浮中跌荡,情便在这悄然深邃的追忆中挥歌。那一刻我走进了你的长卷,习捋着你给予的豪迈与孤单,品读着你给予的炙热与深情。那一刻我再也无法舍去,因为你的光影中有了激昂凯歌的印证。那一刻我无再也无法别离,因为你的痕迹已经洒满了数载风雨的牵系。眺望着,我便揽阅了你那悲壮旷伟的诗章。眺望着,我便走在了你那永远没有褪色的岁月中!
喜欢这座桥,因为这座桥没有柔美颐韵的曲线,因为这座桥岸边没有和煦风柳般的香眠。
沉睡了, 就是它在这里整整沉睡了一百零二个年头没有变,依然在这河流的蜗旋中憧憬着曾经的一切荣辱与悲壮。就是这样全长不到一百米三孔固定与开启跨式的一架钢制桥梁,却在这里印证了三个时代的议事,它就是天津的金汤桥。站在桥头,望着那流经百年光影依然保存完整的英式建筑,眺望着那充满法兰西风格的雕塑园林,追忆便瞬间咆哮着穿过了百年。一种顿悟的迷茫便在这时光中僵滞了,这是我们的家园吗?脚下是我们的土地吗?为什么会有那样一种龌龊而又陌生的身影,在那里挥舞着呵斥着!我似乎看到了荷枪实弹的守卫,我似乎看到了那冷清街头游走的洋装男女,我似乎看到了那些蠕虫正在趴在流血的伤口吸食着这片古老的沧桑。那种愤怒冲动也便随着刺骨的凛冽悄然袭来。假如,假如我的手臂可以延长我愿把这些吸血的蛆虫碾碎砸烂,假如我的眼睛可以穿越,我愿用自己深深的眼眸记住腐蚀残害这片灵魂的刽子手。假如我可以重生,我愿奢求那样的一个年代带着一双厉斧劈碎那些纸做的傀儡游魂……
清光绪三十二年,这座桥也便成了一段封隔的界限,我们无法在走进自己的家园,我们看着,我们只能流泪的看着!我还没有逾越的力量,因为那里的天空布满了阴霾,我没有充饥的食粮,因为地上填满了沙袋与炮堂,因为苍穹里军阀正在厮杀。沉睡吧! 带着泪水和这冷冷的钢驾睡下去,不要醒来。不要让他那裸露的骨架在那硝烟缭绕的战火中支撑,不要让他那些愤恨的眼眸看到那切肤之痛的钢刀。如果一切可以面对,为什么不能阻止那哗哗流失的白银!如果可以面对,为什么那海域间没有堵截的围栏!如果可以面对,为什么那纤绳不能把它托入海底!看,看看那双双麻衣蜷缩的眼眸、那双双紧握的拳头、那愤恨的徐徐滑落的泪水,是什么让他们的如此强烈愤恨!是什么让他们的如此热血澎湃!那是什么?一个懦弱颓圮的约定,一个丧权辱国的厌歌,不是吗?
眸望着,心沉重的犹如那深坠的砥柱,喘息似乎哽咽了百年,灵魂便成了一颗死死锁住骨架的螺钉,因为一切是为了等待,一切是为了期盼。终于沉睡了半个世纪,你醒了,你终于在那抹晨曦的着艳中燃烧了起来。你终于等到了我们脚步踏上的音询。你用那坚固的脊梁迎来了欢呼阙舞,你用那仰天的长啸吓走了寄生的鬼灵,烈焰燃烧了冷冻的冰河,号角声穿透了炙热的胸膛,这原本就是我们栖息的地方。看那一腔的热血已经温暖了双双期盼的眼眸,看那嘹亮的声音早已激起了曾经麻木的身躯。沸腾了!你终于抹试着泪水哭了,你终于依在了那满天摇曳的红色中微笑的睡了。那正是一九四九年一月十五日。
静静的走着,风似乎携满了那种落寞与悲感的忧寂。不感触动,因为它的每一寸都有着太多的故事与烙痕。不敢高歌,因为那湍湍的河水早已谱尽了你的音弦。沉静于月色中,你用孤寂掩饰着那曾经喧嚣的每个时代。沉静于飘然的泪雨中,你用霏霏的淋漓追忆的流失光影。沉静于脚下,你用无言演绎着曾经的那些沧桑与辉煌。沉静于今天,你用那慰籍的眼眸轻吻着霓虹色彩,那温婉的静逸燃亮着束束的红绿烟花。静静的走着,我便随着你的憧憬融进了它的温暖,我便随着你的驻足走进了碧蓝的天堂。
钟声在不远的前方缓缓滑延而来,你便在荧柔的灯火间阑珊卧醉,你便在那琮色的微明中梳理着容颜。一切的喧闹与熙攘都在这淡淡的清辉中散去。你却在这夜里成了诗人,从而这夜也便成了你的夜。回眸,你在孤灯长卷间奄息沉睡,却又在战马的嘶喧中惊醒。你在那娇弱萎靡中执拗的略过,可是又在那赤脊的慨忧中重游。你飘落于红尘楼宇缝隙,那斑斑的锈渍便是你的娓娓颤音。你摇摆着冷艳的沁袭,那缕缕悠怜的便是你情牵的憔悴。你那叱诧的曼傲,便是你今天空空如也的幽清城台。你无言的声迹,便是今天那缕璀璨的光束,也便是那缕血脉中流淌的炎魂。你辗转了年轮,便在悲与昂的褒贬里哀怨痛叹,便在墨香儒文的清雄中怅歌栖息。你抖落了风尘,那便是雕塑追忆中的一道笃艳冲冠的段章,那便是王朝碑文中伦陌的一页史记,你憀忠的深深一次喘息,那便是泱泱生灵间一次厚重的奠基。
金汤桥,你在风雨中满载了不朽的印证。
金汤桥,你在光影中留下了不朽的深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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