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头高跟鞋,鞋跟在五公分以上,长及大腿根部的尼龙丝袜,透着一种圆润,滑腻的光亮。迷你短裙紧帖着挺而翘的臀部。丰满的ru*房在制服里安分地沉睡着,它们是一对白白胖胖的娈生子。拉直的长发顺滑地披在肩上。三围大概是86,61,87。女人长相平凡,但有着迷人的双眼,和习惯于送上一丝微笑的甜嘴。她是一个刚刚成为女人的女人,因为她身上散发出一种新鲜的女人味,就像初绽放的玫瑰花所吐出的第一缕芳香。女人在等车时带着焦急的神情,并不停地变换着站立的姿势。这种烦躁不安不断地撩拨着男人的心。这是女人给他的第一印象,两天前他在公交车站见到她。
此刻,男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发出克洛克洛的声响。他满脑子里都是这个女人的身影,心中充满焦渴的思念。这是一种来自远古时代他祖先们传下来的欲望。男人忧伤地数着地板上的瓷砖,任凭想象把他带进一个虚幻的国度。在那里,女人拥抱着他,并让他睡在她的怀里,像一个婴儿一样哭泣。女人站在窗前,背着光的身影,带着迷离不定的韵味,她罩着的是一层爱神的光环。男人想要给她戴上一串珍珠项链,一阵风却吹落了桌角上的杯子。清脆的撞击声把男人拉回了一无所有的现实之中。男人由忧伤与温柔变得失落而狂暴,20平方米的出租房里顷刻间一片狼籍,这反而使他看起来富有了一些。
男人从一个城市来到另一个城市,再到下一个城市。从很久以前,男人就失去了食欲,他的胃口被看不见的贼偷走了。有时一连几个星期,他都不吃饭,他以沉思冥想以及自言自语来趋赶饥饿。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的脸皮粗糙,他经常一连几个星期不刮胡子,不洗澡,在这种连阴间的鬼魂都无法忍受的没有希望的生活中消耗着青春。男人没有工作,靠从朋友那里借钱过日子,这使他渐渐失去了所有的朋友。男人的自尊注定他无法忍气吞声地活着,他宁愿以一种腐朽的生活来消磨意志。
阴暗的房间,像一块吸饱了寂寞盐水的海绵。男人在失望中厌倦了孤独与死一般的宁静,他走上大街。然而人们麻木的脸,无动于衷的表情,使他感觉到一种更深层次的痛苦的孤独。他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男人这么想着。他有一种即将升天的感觉,实际上,除了对于女人的欲望,他已经跟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毫无二致。男人在街上茫然地走着,发出克洛克洛的声响。这声响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有节奏地敲打着。他像一个梦游中的人,谁也不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他只是漫不经心地走着,带着忧伤的神情,半睁着空洞的双眼。
这女人有着一头美丽富于柔情的秀发,但她把它们染成了棕红色,并烫成了波浪形。女人青春,朝气,戴着一对大耳环。她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以突显这对硕大的耳环。女人热情,奔放,脚上蹬着一双棕色的长筒靴,黑白条纹相间的棉袜没过膝盖,带着一种黑夜的狂野。一截热裤把性感都浓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女人挎着一只棕色的皮包,戴着一副粉红色边框的眼镜,嘴里嚼着口香糖,耳朵里塞着mp3的耳机。她应该被塞满,男人心里想。
男人感觉到头皮一阵发痒,一股暖流将这感觉布满全身。男人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跟着女人小鹿一般欢快的脚步不断地向前行进。女人曾经唤起许多男人对生活的热情,然而她却有着一副铁石心肠,她无情地将这些追求者推下了绝望的深渊。男人观察着这女人,希望发现她身上更多的秘密。女人走进一间服装店,她挑选衣服比挑选男人还要细心苛刻。女人的言谈举止无不透着强烈的自信,而内心里却卑小脆弱,渴望有一个男人肯定她的选择。这激起了男人强烈的征服欲,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爱上这个女人。他只是想要同这女人在爱和欲中死去,化作一阵轻烟。男人心中纠结的痛苦和忧郁,被这一团烈火烧灼着,熔化成一摊粘液。男人渴望她在自己面前嗫嚅着膝行,像信徒一样虔诚。
然而女人并没有买下任何一件衣服,这些衣服就像所有被她抛弃的男人一样,全都带着无望的表情。女人走进一家美甲化妆室,她是那里的化妆师。女人在那里纹眉,纹眼线,磨亮指甲,并涂上莹润的指甲油,在另一名化妆师的恭维下,得到了快感。化妆师剪着整齐的刘海,整齐的齐肩短发。她的头发涂了光亮剂,显得格外乌黑油亮。一件宽松的牛仔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显得随意,却不轻浮。她有着一张光洁的面盘,耳洞里缀着两枚小花纹的耳钉。这一切却无法掩盖她那因毫无节制的情欲而深陷的多情的眼眸。
男人站在街对面的小摊边上,不时地往化妆室里瞅着,眼中满是柔情与忧伤。女人放下玻璃桌底下翘着的二郎腿,露出了粉红色的底裤,一双白嫩如玉的大腿犹如两条高速公路直通城市重镇。这一不经意间的发现令男人心乱神迷,他在这一狂潮般的压迫里窒息。男人的两条腿像铅一样的沉重,把他牢牢地钉在地球上。他感觉到了无常那无声的召唤,甚至已经看见街道上游荡的鬼魂,他们无一例外地对着男人傻笑。这些耐不住阴间寂寞的鬼魂,以嘲笑活着的世人为乐。
女人离开了化妆室,带着自信以及欢快愉悦的心情。男人被她身上散发的柠檬香味吸引着,踏进了一条被人唾弃的道路。这淡淡的柠檬香味使他内心的忧愁更加浓烈,一种撕心裂肺的阵痛不时地在他身体里某一个部位发作。男人看着她那新修的指甲所发出的亮光,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想要紧握它们的冲动。这冲动煎熬着男人已经变得苦涩的心,把它改造成了一块硬铁疙瘩。男人在这思念里越陷越深,并最终把它催生成了一种欲望。
女人关闭了防盗门,把男人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在那里,男人坠进了无止无尽的失望之中,在这一刻他预感到自己快要死了。尽管,在长期的孤独与绝望里,男人已经学会了如何麻木自己。但他对这一技巧的掌握还没有达到驾轻就熟的境界,并因此承受着时有时无的痛苦。男人又开始在房间里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走来走去,发出克洛克洛的声响,脑海里不断地飘过一阵阵柠檬香味。男人把这克洛克洛的声响与柠檬香味抽成一条条丝线,再搓成一股绳子。然而,他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悬挂自己身体的地方。男人在失败的苦楚与烦恼里徘徊,无比忧伤地叹着气。男人紧紧地抓着床沿,他的身体因痛苦的折磨而拧成一股麻花。男人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绝望,他对女人的爱从一开始便不可述求。男人相信一个孤独的人不配有爱的权利,他被自己编织的这张网逼入了绝境。
最终,男人关上房门,走上街道,凭着灵敏的嗅觉以及冥冥之中的记忆,走到美甲化妆室的对面。在那里,女人拉下了铁门,合上了一把大锁。女人穿着一条黑色复古的塑身健美裤,脚穿一双白色平底软鞋,身上套着一件长过臀部的米色羊毛衫,头上戴了一顶白色的羊绒帽,这是男人在梦里曾经多次看见的形象。女人看了一眼街对面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他那热切渴望的眼神。女人摘下粉红色边框的眼镜,把它塞进皮包,走进夜的黑暗里。男人远远地跟随着女人的步伐,他的心随着克洛克洛的声响而紧张地跳动。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这让男人稍微舒缓了屏着的呼吸。男人想起了她那粉红色的内裤,白嫩的大腿,以及迷人的眼眸。这一切都无不引起他内心一波接着一波的骚动,在这躁动不安里,男人小心翼翼地潜伏着。
夜非常的安静,静谧得令人窒息,男人只听得见那克洛克洛的声响以及心跳的声音。熊熊的yu火已经把男人烧伤,他是强忍着痛苦变成一块灼热的红铁。男人的喉咙里干渴得冒烟,他咽了几次口水,却发现自己已经分泌不出唾液了。男人的所有精力元气都已经被这头喘息着的巨兽用来大量地制造爱的汁液。男人的手心里涔出了不少的汗水,它们正牢牢地攥成两个铁秤砣。男人贪婪地吸入女人身上那淡淡的柠檬香味,不断地回味,不断地渴求。
女人似乎感觉到了克洛克洛的声响,那声响一直在她身后不远处回荡着,令人心底里发麻。女人放缓了脚步仔细聆听着,那克洛克洛的声响清晰得近在耳边。女人猛地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因为孤独已经使男人融进了夜的黑暗里,他就像是个夜的幽灵,没有身影,只剩下那克洛克洛的声响。女人加快了脚步,却始终无法摆脱这令人害怕的声音。她拐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然而这是一条死胡同,正用绝望与安慰等待着女人。
男人心中的渴望终于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烈火已经把他整个儿吞没。他加快脚步追上女人,一把抱住了她。男人拔出了水果刀,以使女人安静下来。他把女人按倒在墙角落里,女人却并没有停止反抗。她不断地挣扎,挠着,掐着,咬着。这使男人惊惶失措,手脚忙乱,他极力地控制住了女人,却始终无法突破她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男人还是分开了女人的大腿,这时,他却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液体正从身体某个地方不断地向外涌出,怎么也堵不住。男人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灵魂却轻得要飘起来了。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许多鬼魂从墙壁里钻进钻出。他听见了无常那挠钩相互磕碰的声响,越传越近。
男人看着自己蜷缩在角落里,颤抖着休克,像铁块一样迅速冷却。生命正从男人肚子上的窟窿口住外逃逸,他就像一块炭火慢慢熄灭。男人终于感觉自己要真正地与夜融合成为一体,他正湮没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女人脑子里一片空白,顾不上害怕。她瘫坐在地上嘤嘤地啜泣,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刀子。女人的羊毛衫吸饱了血水,已经红透了。
男人看着这苍白并渐渐模糊的画面,他感觉自己正慢慢地从这世界里被剥离,而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升天。男人的意识正在慢慢地模糊,他渐渐地滑到无知无觉的未知的世界。男人只是茫然地四处游荡着,到处寻找那淡淡的柠檬香味。他忧伤地在街道上走来走去,发出克洛克洛的声响。
本文已被编辑[奔月]于2008-4-3 15:53:59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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