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空该为我流泪

我慢慢地走来，乡间的小路

裂开，长出黑色而温暖的骨头

被村里的老狗叼去

我成为村庄的献祭，捆绑在

村头的十字架上，有秋天的鹰

站在肩头，俯瞰田间的金黄

村长单手托着古老的羊皮卷，拄着

褪色的拐杖，村里的孩子们，远远看着

众人熙熙攘攘

风呼啸着吹过，吹白了

房子上面的天空，而我

吹成了千百年前那刻下羊皮卷的王

2·走过的女子

于是记忆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有一个风样的女子，永远留在心间

走在前面的，是她丰腴的腿

以及晃动着的骨架

我把眼珠挖下来送给她

镶在女娲取走的肋骨上

3·天空，活着

鱼肚白翻开的白，如同

老人背心下裹着的肉

我感觉，有什么从肋骨上剥开

就像割肉刀剖开鱼的肚子

飘着的云浮在城市上，那些人

老去的坐在广场上，年轻的匆匆忙忙

水泥墙角的草，绿成墨的形状

厨房的灶台上，关公的脸

红成血的模样

火光里折射出来的，是老人的皱纹

以及干瘦的脚丫

4·醒来，把脚丫高高地搁在箱子上

风吹袭着的夜，入睡的人们

丝绸的霓裳滑入梦乡，有个老农

在远方把我的耳朵叫醒

听见死去的鹰在歌唱

那歌声嘹亮，响彻四方，旷野上

人们不知道的地方

鹰的尸体腐烂并被长埋

直到可以与王同在

我穿梭过，王家的祖祖辈辈

看见了千百年后的孩子，无比幸福地读着我的诗

于是醒来，把一对脚丫高高地搁在床尾的

那只藏着羊皮卷的箱子上

2007·2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