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杜牧
又是一年春草绿。
明天又是清明节了。一晃又好几年没去看三姨了。三姨的坟上长满了荆棘,杂草。
三姨离开我们快二十年了。她带着痛苦(癌症晚期的折磨让她已不能说出话来,好几次开口想对我的母亲说点什么,但什么也听不到,只有眼泪不停的淌。我母亲便十分痛恨,至今还在责怪那个庸医。因为给她吃了太多的中药,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导致病情加重。看着可怜的三姨,我母亲也泪流不止,但束手无策)。带着遗憾(至死都没能亲眼看看儿媳,看看不知梦过多少回的孙儿。或许只有三姨自己知道那遗憾有多深)。就这么匆匆走了,还没来得及享享清福。
可能三姨并不觉得遗憾。她的子女都很出息。三姨可以很满足,很骄傲的
三姨共生育了四个子女。数表哥最有出息。高中毕业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在这个小山村可是前所未有的。这让只进过扫盲班的三姨特欣慰,再苦再累也都值了。
是的,三姨很苦。除了吃饭,睡觉,没人见她停止过干活。偶尔来我母亲家一趟也是不久留的。其实就在一个村也不是常往来的。她似乎有忙不完的活。
三姨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老是咳嗽。当时谁也没重视。
后来表姐结婚了。表哥在省外上大学。两个表弟也在校住读。三姨父一直爱赌钱,他就这个恶习。其实三姨父是一个很受人尊重的人,他的庄稼做得特好,干什么活都很细致。对家庭还是很负责的。只是家里外人对三姨长年累月的咳嗽都习以为常了。
三姨的病在家庭条件逐渐好转的情况下慢慢加重了。甚至开始咯血,劳作时体力不支。三姨强忍着,实在不行就在田间地头歇一会再继续干。她想到表哥结婚要用钱,表弟读书也需要钱,当时的农村收入主要靠农作物。做得好收得就多一些。只要能坚持她就不停息。生活虽然清苦但充满了希望。三姨独自承担着这份苦痛。
表哥毕业后留京工作,然后娶妻生子。忙于自己的生活。总想着待一切都安顿下来后再回家看三姨,带上妻儿。结果天不遂人愿。三姨的病恶化了,一经检查便是肺癌晚期。辛苦了大半生的三姨不得不歇下了,其实也没有真正消停的。一庸医自吹能治癌症,病急乱投医。于是弄了两大筐中草药让三姨吃,每天熬几大罐,越喝越严重。最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表哥在三姨病重期间只身回来了一趟。看到被病魔折磨得不近人样的母亲,表哥心里更加歉疚。把三姨带到了市里最好的医院但为时过晚。三姨活着的时间不多了。现实容不得表哥尽更多的孝道。服侍了三姨十多天,表哥只得匆匆赶了回去。
就在表哥走后没几天,三姨便永远离开了她所牵挂和牵挂她的一切。村里人都替她惋惜,这人啊!活着有啥意思嘛,连媳妇,孙子都不能亲眼瞧瞧。即使有了个出息的儿子也不能够为自己养老送终呢!
这是三姨的遗憾,也是表哥一家的遗憾。
就在三姨走后一年,表哥一家终于回来了。他们太想三姨了哇!
来到三姨坟前,为三姨送来迟到的问候。数着自己的不孝,这是一种怎样的相见啊!阴阳永隔,天地也为之动容。喧闹的夏天也一下安静了,静得似乎可以听见三姨的回应,三姨这下真了了她的心愿了啊!
表哥顺了顺三姨坟上的荆棘,理了理三姨坟上的杂草。不忍心伤害它们。如今时刻伴着三姨的就只有 这些荆棘,杂草了。它们好象在向后人说,三姨在九泉之下很快乐,并不孤独呢!
如今,表哥一家已远隔重洋。三姨在他们的心里飘洋过海,从未丢失。
每年清明,表姐,表弟都会替表哥一家为三姨送去他们的问候。三姨没有走。她还活着,活在想念她的人心里。活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只是,如果时光能倒流,真想对常常咳嗽不止的三姨说:休息一下吧,三姨,去医院看看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让我们在父母的有生之年多尽一点为人子女的责任。多抽点时间陪陪他们。让我们的人生少一点遗憾,多一份充实吧!
三姨啊!你一路走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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