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节,对母亲的思念是愈加强烈!
母亲是一小脚女人,机械而又教条的遵从着所谓的“三从四德”,一辈子生活在父亲的责骂声中。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似乎从未还过口,倒是大姐为了母亲,经常和父亲争辩几句。在母亲的影响下,我学会了宽容。
母亲一辈子共生养过六个子女,可是前两个都没能成人,所以才报养了大姐。为让哥哥有个伴,我才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那年母亲43岁。
我刚出生时身体异常虚弱,虚弱的让人难以想象,连哭都没有多大声音,据说满周岁时我自己还不能抬起头来。以当时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长大成人的,姨妈甚至把我扔到了地上,是母亲舍不得,又把我捡起来揽在怀里。就这样,坚强的母亲把我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并把我抚养成人。于是,邻居们从小把我唤作“拾命”。
捡回来的生命自然很受大家的疼爱,而母亲对我是疼爱有加、呵护备至。虽然家里很穷,可母亲很能干,总能变着法的让我们吃饱饭。每逢节日,因家里没钱父亲就蹲在一旁生气发牢骚,母亲就把花生豆炒熟、碾碎,搅拌在馅里给我们包饺子吃,真是香极了。
记得在我十一、二岁那年,有一次我爬到树上去折槐花吃,爬得老高老高的,母亲就一直在树下注视着我并轻声说:“孩子,快下来,已经够多的了”。我知道其实母亲很担心,担心我会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虽然母亲的担心有些多余。在母亲的影响下,我学会了关心别人。
母亲的身体一向不大壮实,有心脏病、高血压,意外的煤气中毒带走了父亲的生命,母亲受到了生理和心灵上双重打击,身体每况愈下,终于不能自理躺在了床上。在照顾母亲的岁月里,我试着尽自己的最大能力来回报母亲。我只知道母亲牙口不好,却喜欢吃苹果,就把苹果削了皮切成块,放在碗里蒸熟,再加上一些白糖,母亲很满足。但我却没能满足母亲的另一个心愿:当年母亲最想吃的是一包方便面……
后来哥哥结婚了,有了孩子,母亲很开心,但我的婚事却始终是母亲的一块心病。我刚满周岁时动过手术,没上过学的母亲一直担心我不能生育。在我读高中时,每次回到家里,从母亲的眼神中都能看出一丝丝的期待和焦虑,多次问我:你行吗?我笑了笑告诉母亲不用担心,可母亲一直放心不下,在她弥留之际还我成家的任务托付给了姐姐。
母亲个子矮小,没有多大力气,生产队里的重活是干不了的,自己的任务也往往不能如期完成。为此母亲常常遭人白眼和耻笑。在我幼小的心中就已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待分配工作后把母亲带出农村去;或长大个子好保护母亲不被别人欺侮。可遗憾的是母亲没能等到我考上大学分配工作,也没能等到我长大个子就过早的离开了人世。那年,母亲62岁。
母亲去世的头天晚上,精神很好,吃的东西也多,母亲躺下后我也就去睡了。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一,噼噼啪啪的鞭炮燃放起来,哥哥轻轻叫醒母亲,告诉母亲说过年了,你听见了吗?母亲没有回答却问我在做什么,接着又躺下睡了,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就这样,母亲带着对她小儿子的牵挂,带着她未了的心愿永远的走了。
每年初一,姐姐不能亲自来为母亲烧周年纸,只有把思念压在心底。后来我上大学了,分配工作了,结婚了,有孩子了,姐姐就在清明节的时候把这些事情告知母亲。尤其是我结婚后有了孩子那年,姐姐如释重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在坟前告诉母亲不要再挂念。那年,姐姐哭成了泪人,我也在一旁陪着落泪。
感谢母亲,是她让我学会了宽容;感谢母亲,是她让我学会了坚强;感谢母亲,是她让我学会了关心他人……这一切会让我终生受益!如今,我工作稳定,家庭幸福,儿子聪明健康。愿母亲在地下安眠!
清明节又要到了,我还会在母亲坟前烧上一刀纸,在母亲坟前添上一把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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