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最平凡的,最平淡的感情,像平静的水面不起一丝涟漪。哲人说:事物并非起表面
一样,只是不知道这平静的水面底下是否蕴藏着激流的勇气和力量了。但这段经历确实是太平
淡了,以至于我无从说起,他们虽有一年半的经历,却没有一点可说的东西,太平凡了!我无
法找出一个可以吸引读者的切入口,只好从头说起,如果读者看的累了,就休息吧,这确实是
没有什么动人的故事的!
男主角:林, 女主角:梅。
梅和林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那个炎热的七月,七月是一个离别的季节。可谁有能说离别不是新识的开始了;正如七月好似一场战争后的废墟,而在这废墟中不也是充满这希望的吗?那天,林和洲在一起,洲是林的好友,一个有气魄,能说,成绩也很棒的男孩。我想,这种人应该是很吸引女生的吧。而林了,也许只能作为洲的陪衬吧,成绩上比洲也要差一点,而其他方面就更无法比较了,林是一个身材矮小的,有着书生气的,宁静的,略带忧郁的悲情诗人气质的人。然后,洲就看到了宏和她的姐姐——梅,宏是他们的朋友,而梅是一个林还未见过的“人物”,但早已耳闻,因为梅是洲所追求过的对象,在另一所中学学美术,其实林也早就想一瞩其芳容了,听说,美术系的人都是留着一头长发,衣着古怪,还有性格“高昂”(因为洲追她时,宏说她姐姐已有男朋友了,然后就没有结果了)。接下来就顺理成章地见了面,然而梅与“传说”中截然相反:一头齐耳短发,带一副近视眼镜,一个非常文静的平凡女学生。梅和林,这两个与“木”字有关的孩子都带有着木头般的内向的性格,除了见面初的微笑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多余的话就匆匆地结束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从那次见面中可以知道,他们将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因为他们的志愿都是师大。
这个暑假对于林来说,什么都没有,不用等待,以他的分数进入师大可以说是无须丝毫担心的。而“战争”之后的疲惫也使自己不作任何的努力。其实,这种想法是太不正确了。大学是什么?大学是人生奋斗的另一个起点,更是另一个阻挡你人生之路的困难,也是一个磨练你进入人生的黎明前的黑夜。在这个大起点,大黑暗到来之前,怎能放下枪械,而不作丝毫的准备了。
果然,林和梅都顺利地进入了师大;果然,林毫无准备地接受了初进黑暗时的“迷惘”。
是的,林毫无准备地,也毫无逃避地完全接受了“迷惘”。毫无逃避地接受了“迷惘”后的林选择了逃避,他愿意逃避现实,整日生活在对过去的美好回忆中,在那所升学率并不高的中学里,他有他自己的朋友,有那么一群男生女生是他的好朋友,那些都是用自己的真诚争取的啊!那样的友情是如此令人感动,如此令人难以忘怀;那样美丽的,干净的友情恐怕今生不会再有了!想想大学里那些所谓的友情和爱情吧,当你看到那些家伙一边说着是自己的好友,嘴角却流露出虚伪的笑容的时候,当你看到情侣们看着彼此流露出的不是深情而是虚荣的时候,你还敢说大学里还有那样纯洁的感情?我不信!
大一是男生们积极寻找女友的时候,而林在那时却选择了拒绝,拒绝爱情,拒绝那种虚荣的爱情!他开始讨厌周围的女生,不想很任何人说话,于是就写信,写信给自己的旧友。也给宏写了一封,宏回信让林去找她的姐姐,她说梅是一个温柔、善良、大方、善解人意……的女孩。我不知道宏这样回信是什么意思,宏说过梅已经有男友了,那么,一个有着男友的女生还能那样安静地倾听一个“陌生”男士的莫名其妙的牢骚吗?我想,不大可能,所以我能想象出林苦笑几下后慢慢把信装入信封时的那份苦涩。
——2003年12月10日下午完稿
后来,大概过了很久吧,因为快要放假了啊。林想该打个电话给梅问候一下吧。于是,林拨通了那个电话。那是他们在大学里的第一次通话,其实,那也不过是他们相识以来的第二次通话啊!我想林和女孩子说话的确很不高明,有时想想,林真的不具备任何恋爱的条件,除了那颗真诚的心。
梅问:“喂,你是谁啊?”
林说:“我,??? 这样说吧,我是一个你几乎不认识的人——”
“呵呵,还有这样的事?”
“我们曾经见过一次面,在我们高考之后。在我的寝室里,那个六楼上,还有你妹妹和洲——”
“哦,你是林吧。”
“是啊,没想到你还记得啊?”
“怎么不记得”……
除了问候几句外,就没有多说什么,随着话机里传来“对方已挂机,请拨其它的号码……”就匆匆地结束了第二次通话。随之而来的是寒假。
新学期开始了,林想,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给自己一个机会去重踏自己的这条大学之路,这个伤心之旅。林开始慢慢的学会去接纳一切,这个尘世中的一切。
到了三月的时候,洲打来电话叫林帮他点首歌给中文系一女生,他说,本来是让梅去点的,
但梅今天有事……刚挂电话,电话铃又响,是梅,梅说,她今天有××课,让林帮忙。林当然给点了。
后来,约两个月后吧,林想,既然决定重新面对一切,为何不可接受一个新朋友了。然后,某个晚上,林拨通梅的电话说,我们见个面吧。梅说,好吧。林说,我们大概都不认识对方了吧?梅说,那我明天穿一条紫红色的裙子……
放下电话,然后是第二天,然后是漫长的等待。然而那天,那一整天,林没有见到任何紫红色裙子。他好失望,大概也不只是失望吧!
我知道,林是一个有着悲伤主义思想的人。那个悲情主义哲学家叔本华说:“如果是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那么我不愿意成为上帝,人世间的悲惨与不幸会让我心碎。”然而,林并非甘于逃避,他决定约梅见面就是一证啊。但他的灵魂却是脆弱的,像一个瓷器——“透明”而又不堪一击。所以,那次他的确是伤心了。那天晚上,他打电话给梅,问为什么没来见她。梅不知道说着什么解释着,然而林相信了她,宽容了她。然后,那晚终于见面了,在图书馆底下。
开始时,林不知所措的说这什么,后来说到大学,林就大谈其谈自己的感受了,谈自己对大学的失望,谈自己多么讨厌这座城市,他想起自己不久前写的那首诗《感叹于大学——拟海子》:
“在我的生命中有三次受难:
出生,大学,爱情
在我的生命中有三次幸福:
友谊,孤独,死亡”
而那时,林刚失去一位“朋友”,那个他一直认为朋友的一个室友却背叛了他。然后,林又感叹大学里的友情是多么的虚伪,又说到自己常常晚上失眠,要借助“安定片”放可入睡——天哪!他都说了些什么啊?对一个几近“初次”见面的异性说了怎么多莫名其妙的怪论。也不怕吓倒人家——人家会以为你是个疯子啊!
一晃到了六月,六月有一个长假,半个月(然后是考试),因为高考阅卷每年都是在师大,只得放假,然后是教学楼和田楼都被封了,而大学里的占位情况是很严重的,更何况现在少了这两座主楼,所以,林就告诉梅,让梅到林的班上去,他已经为她占了位置了,那位置还是从室友那抢来的。
接下来该怎么说了,梅没有如约而至,而且也根本没有去,我也不知道梅是不是玩起了那个“五月里的的游戏”,或者说,他是真的有什么原因,但这却真的伤了林的心,这个可怜的瓷器般的灵魂又受了“朋友”的重创,那个中午,林无比地难过,伤心地给梅打了一个电话,虽然是询问,或说是质问吧,但事实并非为解释,而是为给他们的交往划一个句点,一切该结束了,正如梦醒了。
林说,为什么你没有来?
…… …… ……
你就是不来,也应该可以先通知我一声啊。
…… …… ……
这段对话中没有写梅的回答,并不是梅没有说话,而是梅说的,林都没有听到,刚才我也说了,本来就不为回答,那只是一种方式,至于回答到底是什么都丝毫不影响结局的。
——2003年12月11日下午完稿
然后,林回到了教室。教室里只有林一个人,林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着海子的那首《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写过了擦掉,擦过了再写,写了再擦,反复地写,后来,终于累了,然后回到座位上睡去了。睡之前仍在稿纸上写着那首《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大概过了很久了吧,终于醒了,醒了就要面对现实,醒了的林可以宽容别人,但无法宽容自己,林双眼看着打开的〈大学英语〉,但什么也没有看见,眼前什么都没有,脑子里也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长久地空白。
我想,林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绝非因这一件事,其生活中的不幸,学习上的不幸对于他那脆弱的灵魂,颤抖的勇气将是多大的打击啊!而“友情”对于林来说,也许是他之所以固守阵地的最后一道防线吧。而现在,就连这最后一道防线也受到了破坏,甚至是怀疑。
就在我担心林回重新回到逃避中时,上帝却不经意地开了一个玩笑。
梅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林的身旁,拍他的肩膀微笑地说:“在想什么呢?”然后坐在林旁边的那个空位子上,好象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我想,那个时候的林应该是高兴的吧,虽然林知道梅来不过是为了表示歉意罢了,但梅的到来终究是林所期盼的啊,虽然现在这个迟到的“到来”有些出人意料,但终究是来了,说“高兴”恐怕林是不会反对的吧!
梅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然后,突然盯着林的稿纸说:“你也喜欢这首诗?!”竟是那样的惊讶,但惊讶的恐怕不只是梅吧,更大的惊讶应该是林了,但林没有作出任何表示。林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不置可否,但在心中已经决定了要好好和梅谈谈这首诗,但不是现在,他需要好好理理自己散乱的情绪——然后,他们草草聊了几句就送梅回去了。
那天晚上,上完自习后。林迫不及待地给梅打了个电话。
林说,想和你说说那首诗——《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那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我一直以为这首诗是海子死前所留给世人的遗书。海子说: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位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海子作此诗时是1989年1月13日,离他卧轨自杀的时间不过只有两个月零十三天。从诗的第一节,海子就在说,我要做一个平凡的人,造一所房子,面朝大海,然后观望着世上的“春暖花开”,这是实写。而诗的结尾却说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由此可见,海子的愿望在现实中并不能实现,这是虚写。结尾与开头的对比写出尘世中的无奈。诗人又说,和每一位亲人通信,人将死去,应该要告诉自己的亲人啊,而诗人的幸福就是死亡。因为对于海子来说,活着就是一种痛苦,一种不幸,由此我们也可以说,“死亡”才是诗人的幸福。诗人虽然自己“幸福”了,却仍不忘祝福活在尘世中的人,甚至是每一条河每一座山,而我,只愿走向死亡!
自那以后,林就开始认定梅是自己的知己了,他曾经对梅说过,我曾向很多朋友介绍过这首诗,但没有人喜欢它,没有人发现它的好,没有人发现那平淡的,平实的文字下饱含的深挚的情感,那种足以让人忘记现实的情感!
转眼暑假来临,梅决定留下来,林回家了。回家后的林读了不少遇罗克的文字以及关于遇罗克的文字。回校后,林和梅互道暑假中的情况,然后林就向梅介绍遇罗克,就想以前向梅介绍海子介绍顾城时一样,梅静静地听着,林一个人说着。
后来,梅说,我想过计算机二级,林说,我教你吧。然后,林和梅每周都见一次,上课。有时在林的班上,有时在梅的画室,而林是不喜欢在梅的画室的,尽管他曾经非常想看看梅的画室,而林的不喜欢是因为梅的同学看到林和梅在一起时就会笑着离开,林不愿意被人误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那样就玷污了他们的纯净友情。我想,林那时还是未能接纳大学里的爱情。
这期间,林还向梅介绍过神秘园,也借给梅看过自己的手抄本《海子的诗》,还介绍过那首写大学毕业分离时的歌曲:卢中强的《七月》,还向梅介绍自己对梵高的理解(似乎有点班门弄斧啊)。
我想除了这些外,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们的交往竟是那样的平淡,没有令人怦然心动的风花雪月,没有情人间所有的嬉闹,也许,这本身就不能说成是爱情的吧。林说:“这样的感情是爱情吗,我不知道!”我想我也不知道,然而到了十一月的时候情况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也就是那个时候,林开始有些怀疑他们的情感是否可以理解单纯的友谊。
——2003年12月11日晚上完稿
由于学校方面的原因,林和梅那一届学生提前放假了。这次林决定留下来,而梅却回家了。留下来的林忙着找家教,忙着复习功课,还有天天去泡网。在十一月的某一天,林收到了梅的一封信,梅在信中说:
“林,
你的贺卡我已收到,很漂亮,也很感动,谢谢你。不知你在那边
是否过的很好?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临,我的心情随之冻结,大学的
日子已过去一年半,我越来越觉得生命的脆弱,我的家庭,学习,以
及感情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我时常的鞭策自己要努力,可我做的却
那么少,人长大了,总是那么的矛盾。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你的笔名一
样,平静,沉着,内敛,还有忧郁。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具有开怀畅
饮的胸襟,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快乐,也希望我们成为真正的朋友。”
林回信只说自己留下来一切都很好,说自己的家教也很愉快,林说希望能早日见到梅,希望她能早点到学校。林说,你的生日就要到了,希望能和你一起过这个生日。林说了很多,但只字不提梅的困惑,他不知道梅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林想只要见了面,就什么都可以解决的了,而且那个时候,林太感动了,他久久地看着那封信,忽然想起不久前乘火车到异地去看望一位旧友的时候,在车上见到的一个女孩,一个很像梅的女孩,他那时也这么久久地看着那个女孩,可是他也知道,那不是梅。而现在他确实收到了梅的信了,他突然感觉自己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喜欢上她了。
林回了信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到了12月,梅来了,时间很短暂。林是在那天上午的十一点见到梅的,然后就和梅说说话,陪梅一起准备着梅的离开。到了十二点半的时候,梅说要走了,他们的交往还是那样——平淡,一如平静的湖面不起一丝涟漪。林说,送你到车站吧,梅说,我不想看到依依不舍的离开的情景。然后,林没有坚持,至今我也说不清林的这种“不坚持”是为了给人自由的空间了,还是因为自己的软弱。其实,本来,林是想说,我已经喜欢你了,可林只说了你明天再走吧,给我们多一点时间吧,梅说,我不想打乱自己已准备好的计划,然后,林依然没有坚持。
梅离开的那天晚上,这座城市飘起了小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很小,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林发现屋顶上还是有些雪的,而地上早已经没有那种白色了,那种纯洁的颜色了,只剩下湿湿的,像人的眼泪,此时,突然想起一个词——雪落无痕。是的,梅走了,时间很短暂,如那场小雪不留一丝痕迹。
——2003年12月12日凌晨完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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