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以后,记起得意时依旧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尽管我说不清我爱她什么,尽管我又一次逃离了那座城市。
得意的职务比我高,工资比我多,长相比我酷,腰板挺得比我要直。公司曾有两个男孩子想方设法要将她搞到手,冲她那双水灵灵的半月眼,冲她那只精巧的鼻子,冲她那张不需要口红依旧鲜嫩亮红的小嘴。特别是她那散发出一种罪恶气息随着高跟鞋一嚓一嚓的节奏而远远就能瞧见的一起一伏的胸脯,但得意的脑子特好使,是老板眼中公司里最聪明的女孩子,故两个男孩均未得逞,我从没有想过去搞她,只有在开会时没人注意的当儿咽着唾沫偷偷地瞅着她的胸脯,瞟过她阳光灿烂的脸。
也许该怪那狗日的人事部主管阿文主办的那场无元旦舞会吧。
因为得意是销售部经理,大部份出差在外,很少呆在办公室。我是车间主管,整天得往车间里转,坐在办公室的时间就更少。加之她的办公桌在二楼,而我的办公桌在一楼,两人见面极少。偶尔遇上她不出差的日子,在饭堂里打过照面,也就是客气得不能再客气俗气得不能再俗气的一句你好,陌生得形同路人。
但在那次舞会后,什么都变了。因为得意很喜欢跳舞,性格又热情奔放。那天她穿着大摆的红昵子裙坐在沙发上,象朵红月季。我坐在另一个角落里,放肆地瞅着她的胸脯她的脸。男同事中除了我以外,还有几个会跳舞的,但他们怕她拒绝,怕踩她的脚遭受她的奚落。而得意一心想跳过尽兴,便落落大方地找这个男同事带她跳舞,又找那个男同事带她跳舞,又因为她的舞艺太精,几个男同事带她各跳一曲后,便不敢再领教了。和事佬的阿文不想冷场,便把坐在一旁瞅着得意的我拖了出来,推荐给得意。说我才是公司里真正的舞林高手,保证可让她痛快。
与得意跳了几曲后,得意不由得惊道,看不出你这么会跳舞!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出去跳过舞?我说你太忙,哪里会留意到我这个小人物?!得意笑着说,早知道你这么会跳舞,还不如跟你交个舞友,建个情谊,免得我老是找外单位又不会跳舞的同学陪我去跳舞。我说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哪晚你有空我请你过把舞隐,跳过通宵。得意说她只要不出差,天天晚上都有空。我笑着说我可不敢天天请你去跳舞,等你男朋友逮住了,我既不高又没力气,揍扁了我跳进珠江也洗不清的!得意的半月眼眨了一下瞄正我道,说话可得有个依据!我几时有过男朋友?!我笑着说我指的是单恋你的一厢情愿的男朋友。得意笑开了,你这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说起话来倒也蛮会钻牛角尖!我不悦道,你邹小姐见的世面广,看的又尽是一些聪明的男人,我傻一点在你眼里应该不足为奇!得意速速地收住了笑,开开玩笑,千万别当真!以后我还盼你请我去跳舞做个朋友呢。
以后的日子得意真的与我做起了朋友。据她说是因为我这个人没心计。请她跳了几次舞后,有一个晚上,她说跳舞没意思。我便带她去看录像。谁知一进录像室,屏幕上放的是一对男女一丝不挂拼命做爱的镜头。得意红了脸牵着我的衣边叫我走。回家的路上我的眼受了做爱镜头的怂恿,边走边一边斜睨得意一起一伏的胸脯,还有那张小嘴。在人烟稀小的马路旁的大树下,我终于忍不住一个弓步将她抵往大树上。我火一样的眼睛喷射在她的椭圆脸上。我盯着她那张红嫩得可以滴出水的小嘴,咽着唾沫说,我想吻你!?她一脸的惊恐,瞪大眼睛直视着我问,你有几份情欲?几份真心?我说七份情欲!三份真心!她盯着我揶喻道,可是你的眼里明明写着十份情欲!零份真心!我坦白道,今晚上是!可是打从你与我跳舞的那晚起,我对你有有两份真心、三份幻想、五份情欲。她说了句这还象句人话,长长的睫毛便叠合成两道弧形的阴影。我一把抱紧她,在她的小嘴上“叭叭”亲了两个响吻。她笑着轻轻地推开我道,你口里有薄荷的气味,下次最好先咀几片箭牌口香糖。她还红着脸向我声明,她不喜欢有声音的吻,声音会破坏所有美丽的意境。
为了那难熬的五份情欲和她所说的那美丽的意境。我象条有了主人的狗。她一高兴我就摇尾巴,她一生气我便死气沉沉地匍伏在地上,她一出远门我便坐在家门口守望。她不知怎的居然也默认了我这条狗。没事的时候就踱到我的办公桌旁,仅没人的当儿就往我的腿上坐,也会出奇不意地反过脸突地在我脸上亲一下;出远门回来,也总是捎些纪念品给我……。我们频频约会,我们次次接吻。我的情欲与日俱增,我想搞她。
两个月后,我对她大约有了六份真心。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爱。因为她只要一出差,我总是担心飞机坠落火;火车越轨;轮船下沉……。有一个晚上,我对得意说,我惨了!她问为什么?我说我爱上了你。得意端着我的脸逼视着我道,你再说一遍!我迎视咄咄逼人的目光道,我爱上了你。得意叹道,原来你不是块石头!
得意为了庆祝我们的爱情,特地请假带我去桂林旅游。一到旅馆里,我的情欲无法抑制。将门“啪’的一声反锁,抱着她就往床上压。我掀她的裙子,脱她的纹胸,剥她的短裤。她全身发颤,哭了,很伤心。她说她不是[ch*]女。她对我说起小时候被子人强*的恐怖的情景。我顿时蔫了。随即怒火冲天。我握着拳头吼道,是哪个狗娘生的,我要杀了他!她说那人是她表哥,前几年因强j*罪已被枪毙了。我爬在她身上,僵化了一般。她哭得越发伤心了。我望着她那红肿的眼睛和我无法读懂的渴望,我啃着她,从上至下,愚蠢而鲁莽地驶向了她的“海岸”。她没拒绝,流着泪咬我的肩我的膀子,抓我的头发。事后她问我她是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说是。她说我也是她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人。她说她来生来世也会记得这一次。
回来后我与得意在花园里租了一套间。得意严然一个贤惠的妻子,换着花样弄好吃的侍候着我。我们一下班就忙着做爱,再忙着弄吃,吃完后冲完了凉又做。得意从来没有疲惫的迹象,总是象朵月季红。而我在她的热情下却渐渐地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因为套间里所有的电器都是她一个人的钱买的,吃的也是她的钱。她从不让我化钱,她说她的工资比我高,应该由她花。
又没多久,得意又提升为副总经理助理,二人之下,三千人之上,又加了一级工资。我依然是个车间主管,工资还在原地踏步。得意乐得请办公室里的管理人员去酒店里的包厢吃饭。男同事无一不拿我打趣,以后找老婆就要向你邓邓可以学习,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结了婚什么都不用负担!还说我生有一副旺妻相。我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得意在我旁边一脸的灿烂。同事们不断地敬得意的酒,得意抵挡不住。同事们又说每一个成功女性的背后,都站着一个伟大的男性。同事们抓住我这个伟大的男性不放。一股无名的怒火迫使我抓着酒瓶拼命地灌,我想灌死我自己。得意看着我的杀人相,直向同事们求饶。同事们方才罢休。
得意将我扶到租房里,我气休休地甩开她的手,冲到洗手间,一拳挥向镜子里的自己,吼道,揍死你!揍死你!没有的东西!没用的东西!得意慌得连忙奔了进来,朝后一把将我抱住,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我推向卧室,可,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你说出来?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折磨我!我扳开得意的手,双脚顷刻载跪在地上,仰望着苍天,拍着大腿撕心裂肺地叫道,为什么我要爱上你?!为什么?!为什么?!得意拿着药瓶、绷带扑通一声跪在了我对面,抓起我血流不止的手,悲愤地哭叫道,可,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尽管打我几巴掌!我宁愿被你打死,也不愿看到你这副模样。得意的泪水象两口泉,源源不断。我旋即象个无助的小男孩呜呜地跟着得意哭了起来。压抑在我心里多日的话——分手二字终于万般无奈地咽了下去。我只好抱着她哭。
第二日,得意要我在家休养,她去帮我请假,一会儿就回来。我不知怎的,飞速地收拾自己的行李,逃离了那座城市。
两年后,我在花都市一家公司担任了副总经理。再去找得意时,得意已是那个职务比她要高、工资比她要多、长相比她要酷、腰板挺得比她要直的副总经理的太太。得意的眼有点潮湿,象极了雨天里的月亮。我无法面对那两个半圆月,仅她去买菜的当儿,又一次逃离了那座城市。
注:本文曾在《风度林》杂志刊发过,若需转载,请与本人联络,多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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