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我一直不敢写太长的故事，结局亦匆忙结束。只是怕留下太长时间来回忆它，如戏子面对观众，是隔着油彩和假声的。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b)　

我叫南。21岁。上海人。无业游民。　

这四个字打出来是需要勇气的。　

你可以想像一个男人穿着松跨的t恤，休闲裤，人字拖，坐在靠窗户的桌子旁看着电脑上闪动的网页。不停被打开，继而又关闭。眼神清澈而略带点猥琐。　

这样的男人，他比起日以夜继出入酒会，会议室，公司，忙于事业的成功男人，让人看到他的邋遢和猥琐。又好似一个谜，让人无法猜忌，但薄如蝉翼。　

他是危险的。　

对于写字我从来都是在一个被动的角色。以卖字为生，所以必须对其服役，但写字是那么一件痛苦的事。我的灵魂被黑夜里寂寞的星星掏空，他们冲我眨眼睛，像一把刀举起又落下，一刀一刀砍在我思索的细胞。　

我变得单溥，不堪一击。　

c)　

小菲说，既然感到不快乐。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呢？　

就像爱情，假如两个人在一起不快乐。为什么不分开呢？　

一定要让自己痛苦才觉得活得很好吗？　

小菲是住在隔壁的女孩子。和我一样，独住。　

对于快乐，那似乎是个简单而明媚的归宿，就像伸开双臂拥抱天空那样自然。但是当你伸开双臂的时候，发现自己其实是个残疾，你会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悲哀。　

小菲说，你是一个需要温暖的孩子。在我眼里我从来没觉得你是成人。因为你不具有成人的任何性格。　

其实小菲才十八岁。　

d)　

每次独自在午夜里以悲伤的意念渴望生活的时候，我总是强迫自己也许我是可以放弃一些冰冷的东西。比如对爱情的绝望，比如对工作的厌烦，比如对生活的恐慌，比如对自己的残忍。　

我一直在想也许我可以写点快乐的东西。将一个空白的文档里注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音符般聆听他们简单的快乐。可是当我坐在电脑跟前看到它的空白时，内心便如灼烧般疼痛。好像看到了真实的自己一样。空白。虚无。觉得自己老了。头发和皮肤开始萎缩。思想再也不无法像从前那样活跃。失去了所有的欲望。缺乏性欲和食欲。看到所有的东西都感到厌恶。不想看书。不想写字。对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除了还能勉强呼吸之外，也许我也只是一具死尸。　

其实我亦是那样容易满足。只是期望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那里没有欲望。没有金钱。没有仇恨。没有悲伤。可以和一个知己手拉着手从黎明漫步到黄昏。无论是在荒芜的沙漠还是繁盛的草原。两个人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彼此的血液在身体上川流不息。不再因任何人任何事而生气伤心。在一起沉默或者说很多很多话。无关痛痒的，感怀伤世的。彼此是对方的听众。一起快乐。相互拥抱。两个人互相了解。不会抱怨，不会吵架。所有的事在我们眼中只若浮云。我们的生活是简单而快乐的。但那是一个理想的幻城。　

因为是理想，所以不真实。　

e)　

小菲说，也许你只是把自己看的太重的。　

其实我们都那么平凡。尤如麦子在平原那样普遍。　

我们应该因为是颗麦子能感受阳光而快乐，没必要因为看不到大海而悲伤。　

小菲说完用凌乱的头上遮住眼睛低头喝杯子里的红酒。　

她穿的很随便，就像头发那样凌乱却自然。白色的t恤，黑色的短裙。光着脚穿一双黑色的布鞋。在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她显得如此渺小而不足以引人注意。她说她喜欢这样的装束。因为她喜欢顺其自然。　

但她的这种想法这样残忍。她曾和四个男人谈恋爱，然后分手。她的理由简单而决绝——我们在一起不快乐。　

f)　

我和小菲回家的时候酒吧即将打烊。阴冷的夜风像把锋利的尖刀刺向骨骼。街上车辆稀少。没有行人的踪迹。因为现在是凌晨四点。　

上海的夜景已在脑海里定格。它的灯红酒绿，它的妖娆妩媚，它的金迷纸醉。似乎像一个哀怨的舞女。梦断魂绕。但此刻突然感觉她像一个小镇。一个冰凉的偏远小镇。不再像平时那样污秽和放荡。我仿若看到小镇上有可爱的老人和孩子在温暖的阳光下慢慢行走。人们穿着朴实，脸上有淡淡的微笑。一家人围坐在木制的圆桌前吃晚饭。仿若那个理想的幻城。　

小菲突然的呕吐使我眼前突然一黑。眼前的老人和孩子，还有桌上热气腾腾的蔬菜消失不见。　

只是喝醉之后的一个幻觉。　

g)　

小菲说，我们都不快乐。一点也不。可是表面还要装作我很幸福，我很牛逼的样子。我们都虚伪跟个人似的。其实我们一点也不像个人——我们糟蹋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对自己一点都不爱惜。　

我们谈恋爱只是因为我们寂寞。我们并没有珍惜自己的青春和年华。我们从来只会抱怨和咒骂。我们那样自私和猥琐。我们虽然都是成人。可是我们连孩子都不如。　

其实我们好希望自己是个孩子。永远长不大。长不大的孩子，他不会寂寞。　

她说完后痴痴的笑，我也笑，感觉脸部肌肉紧缩的快感。　

我说，你个小丫头。喝醉了就知道乱讲话。　

你一直都是个孩子。　

你才十七岁。　

小菲不看我，转身摸索着去开门。我们各自回家。我转身准备关门的时候，小菲突然冲我大声喊，－晚—安。　

两个安详温暖的字。两只寂寞的野猫。　

天亮说晚安。　

h)　

对于酒精的味道至今仍然不太习惯。虽然我总是让胃里塞满这些可以让人感生快乐幻觉的迷*。它仍然会让我觉得呕吐和不安，仿佛坠入一个困兽般的牢笼，我不停的挣扎和撕扯，却不知道究竟是谁，或者为什么将我困住。　

洗了个冷水澡。那些水像冰一样在将肉体从一个温暖的世界拖进另一个世界。那里荒芜，有风沙，和炽热的太阳，像是在沙漠。　

i)　

在浴池里感觉到呼吸沉重的时候听到电话响。　

是母亲。她说，南啊。你早就应该找份工作，好好上班。多赚点钱。　

要懂得自己养活自己。　

你也老大不少啦，也该找个归宿了。　

你成年在外边漂泊，我担心你呀。　

母亲今年六十二岁，在印象中我好像不记得她的生日。因为至今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生日快乐，她从来没有吃过儿子为她切的蛋糕。那么简单的四个字，与她仿若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　

她的声音苍老的如同森林中积厚的松针。行动不便，身体佝偻。一个可爱的老人，她只是需要她的亲人在身边照顾她。至少她可以感觉到短暂的温暖。　

可是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我一直不在。　

放下电话继续洗了澡。冰冷的水在身体上滑落，腐蚀着那些看不见的痛苦和伤痕。也许不久以后，它仍旧完好无损。　

j)　

小菲在被窝里还没起的时候便打来电话，说她遇到了爱情。　

她如此容易满足，又如此容易放弃。对她的方式早已麻林，就如同对爱情麻林一般。　

小菲说，南。你知道吗？爱情有时就是排遣寂寞的解药。　

我们可以不管对象是谁，年龄，性格，职业。他的一切都无关于爱情本身。　

只要两个是恋爱的，她就可以幸福。即使那只是假象。　

我赤luo着身体打开窗帘，一大束明艳的阳光像利剑般射过来。身体突然感到不适，如针刺般疼痛。　

我把电话从左手换到右手，嘴里不经意说了四个字——　

祝你幸福。　

k)　

陌陌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阳台抽烟。　

那根烟只抽了一口便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只是忘记它的存在。因为忘记自己的存在。阳光一直是暖的，人群在街上拥挤不堪。那个时候我有一种错觉，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忙碌，只有我一个人空闲。就好像世界将我遗忘一般。　

陌陌说，如果我爱你让你寂寞，也许你可以选择自由。　

但我已没有那个能力。　

l)　

这个女人大我一岁。曾经不在同一所城市，但现在她说她为她所爱的人将在此驻留。而那个她爱的人，是我。　

我以为她会像小菲那样无数次恋爱，然后无数次放弃。但她不是，她和小菲截然相反。　

她说，我是初恋。　

好像不管男人或者是女人，对于初恋都会像傻子般幸福，然后一辈子以悲伤的形式怀念，无法遗忘。　

我在猜也许我也可以恋爱一场。可是爱情于我而言一直是个十足的奢侈品。就像在千里冰封的北极渴望春天那样绝望。也许偶然路经爱情边缘，可惜无法进入那个世界。　

就像在陌陌的世界，也许我可以将她拥抱。但是我知道，我们其实只是两条平行的直线，即使离的很近很近，却注定无法相交。　

m)　

我找不到归属，所以无法对你负责。陌陌。　

我一直害怕把这么话从嘴里说出来，我知道陌陌的哭的。其实一个女人的眼泪就像深海里的海水，很咸。一滴眼泪可以在不经意间将一个人完全腐蚀。　

那是残忍的。　

我害怕那种眼泪是因为在内心的底处亦有这样的液体。现在它是平静的，也许会在某一天突然汹涌如潮。　

我在猜我们就这样拥抱吧，即使感觉不到彼此的温度，我对自己说。敷衍一个人是难的，敷衍自己也许会容易一点。　

那样至少不会一个人流出晶滢剔透的冰川。　

n)　

小菲闯进我的房间时陌陌正在换衣服。　

我在家的时候房间从来不反锁。她知道我总会一个人在，所以每次都这样打不招呼的进来。我早已习惯。倒也喜欢这样无所拘谨。两个人都是自由的。但她没有想到今天我的房间里会多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一个正在换内衣的年轻女人。　

我看到小菲同陌陌一起惊慌的表情在同个空间暂停。然后小菲不自然的笑笑，对我说，你女朋友啊？！呵呵。不好意思啊。　

o)　

那天以后，陌陌有两天没有来过，小菲也像失踪一般就此消失。　

世界有时候就像一个圆，但是这个圆你不知道有多大。你自然也不会知道圆内是不是还有圆，或者在圆外。　

所以，你是狭隘的。感情狭隘，生命狭隘，归宿狭隘。　

p)　

阳光有时候就像冬天里的老人般温暖，有时又会像病人般颓废。而此刻，它是一轮沉入大海的明月，因为它寂寞。　

我开始在午夜的时候预感到一种迷*在扩散。就好像一个人一直寻找世界的尽头却不知道其实他本身就在世界的尽头。　

陌陌说，我可以尊重你的选择，因为我爱你。　

就仿若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身上般自然，她的表情依旧温暖。但我知道一场误会就那样自然的发生了。　

一个星期后陌陌从我的公寓找到“归属1743”酒吧，再通过这里的老板找到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　

她的爱情可以伟大到让她爱的人任意妄为。她说这是爱我。　

我依旧和她在落满梧桐叶的淮海路牵手步行，因为我对她说，你跟我走吧。我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路上行人很多，她在人群拥挤的街道转过脸吻我。那种吻就像一口埋酵百年的红酒，却没有预期的香醇。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嗅觉开始拒绝一种令人美好却无法切实感觉到的东西。据说那种东西叫做幻觉。　

q)　

出乎意料的是小菲的这次恋爱超过了三个月。　

以往她的爱情在混沌的阳光里总是超不过十五天便开始糜烂。但这次她将它冰镇保鲜至今，像是一个彩色的泡沫在氧气稀薄的室内依旧光彩照人。　

那个男生叫北佑，她说。　

他遇到我之前刚和他的女友分手。他们一起五年。　

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哭。他的眼睛像冰般晶滢剔透，眼泪如潮水般在冰川里汹涌。他像一个孩子一样。　

也许就是那次男人的眼泪，幻化了我曾对爱情的刻薄。　

我喜欢上了他如孩子般的忧伤，南。　

只是这样吗？我背对着她望着她墙上挂的相片自语道。相片里她是一个眼神淡漠，嘴角轻轻吐出一个烟圈的孩子。那个寂寞的孩子，她可以因此不再寂寞了吗？　

r)　

王菲是个温柔的杀手。她的手法简单有效。就像一个女人用温柔的嘴唇轻轻地亲咬你的嘴，你可以感觉她的香醇和暧昧。而与此同时你的全身便开始腐烂。谁都猜想不到她是用嘴将毒下给你。　

其实她本身就是一种毒。　

因为小菲的疏远，我似乎忘记了写作。她说，既然感到不快乐。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呢？　

我现在就不快乐，所以我不勉强自己。　

s)　

陌陌突然打电话来说，她要回去她的城市。　

怎么了？我摒住呼吸，然后关掉cd的《花事了》。　

一开始我以为我可以将你心中的冰融化。可是当我试图接近你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你并不需要温暖。南，你知道吗?其实你一直是暖的，就算你是夏天里的雪，你的温度依旧能够可以将整个冰川融化。　

呵呵。　

我挂掉电话又打开cd。王菲继续用暧昧的声音唱着《花事了》。窗外突然照射进来的阳光格外刺眼。　

t)　

就像烟花一样的爱情。就像樱花刚刚绽放一样的谎言。就像麦田里停留的蝴蝶一样的道别。　

u)　

那个杂志编辑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观看一部电影。名字叫《人鬼情未了》。她说，你可以为我们杂志写专栏，稿酬你可以放心。　

我把电话轻轻地放下，我拒绝了她的好意。　

在那个夏天反反复复做一个梦。梦境里我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个人站在刚收割完麦子的麦田里拿着冰糖葫芦对着天空发呆，是寂寞而青涩的面孔，就仿若未成熟的杏子。　

然后会突然间醒来，直起身子坐在床上满身出汗。到浴池里冲上一个小时的冷水澡，而后抽一根烟。失眠的人她最寂寞，寂寞的人她最危险。　

我开始迷茫我为什么要写作。我真的不喜欢写作。所以，我不再写作。　

v)　

小菲在中午的打来电话要我去老地方等她。　

那个酒吧在白天是很少开门的。一个服务生在擦拭杯子。我要了一杯青啤。在我等待小菲的时候发现离我很远的地方坐着一个女孩子，她的面前堆了一堆空酒瓶。　

原来小菲比我先到。因为之前我没有认出她。她换空中小姐的职业装，头发盘在一起。涂了淡蓝色的眼影，脸上有玫瑰花香的脂粉。　

走近的时候我才发现她脸上的脂粉已经被泪水模糊不堪。　

你哭了？我心头突然莫名像针刺般疼痛。就像盛开的百合瞬间被温暖的空气抽干汁液。　

她低下头一口喝掉刚倒满的红酒，突然起身抱着我。那的身体如冰一样寒冷。　

我伸手将她拥抱，可是我知道我给不了她温暖。　

w)　

小菲说，这世界上本没什么爱情的，如果一个人能够伤到你，那只能说明你失足掉进了一个空谷里。　

那并不是什么陷阱，只是一片荒芜的沙漠。　

这年她十八岁。可是她却历经了超越年龄的爱情。她说那个男人最后给她说的一句话是，我忘不了以前的女友。对不起。　

就仿若一个谎言被揭穿时，看到一个赤luo裸的真相，却是感动的。　

小菲说，我不恨他。我爱他。　

小菲做了空中小姐，报考的时候她隐瞒了真实年龄。因为其实她真的不像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孩子。　

她亦不再是个孩子。　

x)　

陌陌至此在我的生活里消失。就像一滴不小心沾到衣襟上的露珠，却在不知不觉中被温暖的阳光蒸发。没有丝毫痕迹，那代表一切只是个假象。　

我不想念她。因为想念是残忍的。　

我去了一家广告公司上班。没有特别的原因。母亲说我应该多赚点钱，像一个真理。挤地铁，搭公车，步行，吃工作餐，加班。然后深夜的时候为多家杂志社写专栏。依旧是阴郁的，颓废的。　

我没有办法让快乐的音符占据我的文档。因为我不快乐。　

在午夜里写完一篇文章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家乡。我闭着眼睛回忆那个我生长了十八年的小镇，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在床单下找到了母亲四十岁的时候我们一家在小镇的相馆照的全家福。看了半天，才记起这其实是我们家唯一的一张全定福。　

y）　

九月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小菲穿着推开我的房门进来。她穿着白色的t恤，黑色的短裙，光着脚穿一双黑色的布鞋。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就是我房间里一朵芬芳的百合，正在盛开。　

她说，爱情是个奢侈品，如果春天不能赶来，冬天其实也挺温暖。　

我把手从键盘上移开，突然僵硬在空中。　

我们去了那个叫做“归属1743”的酒吧，整个酒吧里除了那个服务生只有我们两个客人。一直喝酒至深夜。　

小菲说，南。你知道吗？我看到了一个世界。那里没有欲望。没有金钱。没有仇恨。没有悲伤。你拉着我的手从黎明漫步到黄昏。我们好像是在在荒芜的沙漠。不，又好像在繁盛的草原，我看到有好多好多的绵羊。　

我们在一起沉默，有时又说很多很多话。无关痛痒的，感怀伤世的。你是我的听众，有时候我是你的听众。我们一起快乐。相互拥抱。不抱怨，不吵架。所有的事在我们眼中只若浮云。　

我用右手把小菲的杯子举到她的嘴边堵住她的嘴，然后左手举起手中酒杯一口喝完，冲着小菲痴痴的笑。　

我说，小菲，你醉了。　

z)　

对于酒精的味道我在今天终于习惯。让胃里塞满这些可以让人感生快乐幻觉的迷*。我不再想我喜欢不喜欢写作，因为我一直在写作。　

我和小菲回家的时候酒吧又即将打烊。阴冷的夜风像把锋利的尖刀刺向骨骼。街上车辆稀少，没有行人的踪迹。　

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我和小菲相互搀扶着回家，她起身摸索着去开门，然后我们一起躺倒在我的白色双人床上。小菲爬到我身上要我抱着她，我触摸到她冰冷的胸部，她突然用力把我抱紧。就仿若一个蒲公英种子找到了湿润的土地。我顺手扯来身后的被子往我们身上拉。小菲痴痴的笑，她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晚—安。　

两个安详温暖的字，两只互相取暖的猫。　

天亮说晚安。　

1月3日03：30上海《归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