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细雨簌簌的下着,浇凉了如火般滚烫的大地。
我一人端着咖啡,静静的坐在写字台前,安详的看着霪雨霏霏的雨夜,夜空抹着浓浓的墨色,偶有几个繁星点缀,雨点“礼貌”的叩打着我的玻窗,同时也叩开了我伤感的回忆。
记得那是五年前的一个早晨,我记得很清楚,应该是早晨六点钟,飞机航班准时到达了我的目的地——上海。
我是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大学毕业一直没有找到趁手的工作,在牡丹江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城,就业却是出奇的困难,大概是人多工作少的缘故吧,正当我为前景担忧的时候,父亲突然对我说:“你姑妈每年没少给你汇东西,对你挺不错的,你不如打个电话给她,看看在上海能不能给你找个体面点的工作。”我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看来父亲真的很相信的我适应能力,在中国第一大城市里生存会是那么的容易吗,工作若是找不到,倒是连累了姑妈她老人家,她家本身也不是很富裕,只是上海的一家寻常百姓,吃饱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要来安排我,我能过意的去吗?
父亲见我只是冲他傻笑,大概也猜出了我内心的忧虑,他平静的说道:“俗话说‘修行在个人’,我难道真的让你去到你姑妈家找麻烦不成,我只是做的最坏的打算,怕你在上海真的无家可归,无饭裹腹的时候,收留你一下,给你买张回牡丹江的火车票就行了,你担心个什么?”说完他“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在激我,但我内心真的有想去外地发展的冲动,那冲动是那么的强烈,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宝贝正在我去挖掘,况且上海的工作并不是那么的难找,以我学的工商管理专业正是这座日新月异的现代化大城市所需要的,听了父亲的“嘲讽”,我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会自己在上海创出一片天地的。”
带着父母的唠叨和嘱咐,带着我的自信与向往,和姑妈沟通完电话的第二天,我背着简单的包裹踏上的上海淘金的道路。
出了飞机场,我的第一感觉便是天旋地转,到处的人流涌动,林立如峰的高楼大厦,车如流水马如龙形容这一片天地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幸好我和姑妈有个约定,那就是她会举着个写有我名字的大牌子在出口处等我。
但是和我姑妈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我把眼镜朝鼻梁上推了又推,试着可以看到写有“吕龙文”三个字的出现。
突然我看见在人流的中央,有一位大约20岁左右的年轻姑娘手里也举着写有“吕龙文”三个字的牌匾,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本是肤色胜雪的外貌在众多人中是那么的耀眼。我想叫重名的应该很多吧,于是我继续寻找着,可是久久没有找到,见那个女孩还在不知疲倦的举着牌子,脸上好像多了些焦急。
我的心顿时砰砰跳了起来。
“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我轻轻的走到他身边,指着牌子上的字向她问道。
她看着怔了半天,忙又从兜中拿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竟然是我汇给姑妈的大四的照片,我顿时对这位姑娘来了兴趣:她是谁呢,没听说姑妈家有个这么漂亮的人啊,姑妈的女儿最小也有三十多岁了,难道是她孙女不成?我正乱想着,只听她高兴的叫了起来:“是了,是你,没错,龙文哥,我等你好长时间了。”迎着我疑惑的目光她拉着我出了人群,边走边解释道:“龙文哥,你别误会,我是你姑妈聘用的保姆,她老人家最近身子不太好,所以让我来了。”
从她短短的一段话,便知道她和我姑妈处的感情已经相当深了。但她总是管我叫“龙文哥”,我说我比她大不了几岁,叫我龙文就行了,她好像很崇拜我似的,说在姑妈家,姑妈平时谈的最多的就是我这个算是出息的晚辈了,说我从小数学无师自通,得过多少个奖项之类的,我笑说小时候的事不代表长大也这么的优异如初,我来上海的本质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她倒反过来安慰我,说我们北方的教育比南方落后,是地域的不同束缚了我的发展,如果我在上海攻读,一定会有个美好的前途的。
我虽然对她的观点不敢苟同,但对她开明活泼的性格很是赞赏。
我问她怎么当了保姆呢,她说她也是外地来到上海的,上海的花费比较高,所以她开始勤工俭学,一般像她这样的柔弱女孩子一般人家怕她干不了常常会婉言绝之,但是我姑妈却要了她,一天也就是让她扫扫屋子,陪陪她说说话,仅此而以。是啊,姑妈的儿女都在外地,看来是把她当作的自己的女儿,以解膝下荒凉之感。
她叫王美光,真是个好名字,名若其人,远远望着她,不就像是条美丽的光束那样耀眼夺目吗?
和姑妈聊到圆月高照,美光也在一旁听的入神,看着我和姑妈其乐融融的样子,她在边角不停的拭泪,我知道她一人在外无人怜爱的苦处,很是劝慰了一番。
第二天,我就踏上了自谋职业的道路,到了几家国营公司去应聘,有一家公司聘用了我,让我当了公司的打字员,工资虽低,才每月500元钱,但这是我征服“上海滩”的第一步,我绝不会让这一步走的龌龊。
每次回到家,美光总是迎上来为我拿这拿那,甚是殷勤喜人,我曾逗她:“我也没雇佣你,你在我跟前忙活,我却不能给你工资的。”
她却笑着说:“你是奶奶这边的人,也就是我服务范围之内,只怕我这么殷勤,奶奶给我涨薪水也说不定。”
我们彼此顽尔一笑,笑的是那么的天真。
不知不绝中,美光已经在姑妈家干了近一个月了,我说:“马上暑假就要到了,还不好好复习复习,开学也好快速适应啊。”每当听见我这么说她的眼中好似夹杂着许多伤感在里头。直到我说我工资终于比你先涨了的时候,她才恢复了往日活泼美丽的面容和我一起蹦蹦跳跳。
我们就像小孩子得到了父母的压岁钱一样,高兴的忘乎所以,我见她平日甚是辛劳,就越她明日去公园玩,她高兴的竟然红了脸,我则看着她天真的表情,天真的笑着。
那一天我们玩的很高兴,我给她说的许多我们公司里的奇闻异事,她则默默的充当我的听友,美丽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我,时而焕出欣喜,时而焕发着忧愁。
回家的时候,她执意要走着回家,说要看看上海美丽的夜色,我答应了。
在走到拐弯的地方时,一辆车风驰电掣般的扑向在一旁欣赏的美光,我大惊失色,急忙朝她扑了过去,这才化险为夷。
搂着美光,就箱搂着柔软舒适的枕头,真的就想和她永远相依相偎!
她面色绯红,朝我“啊”了一声,我急忙松开她站了起来,并对她作揖赔礼,而她好像面露些许失望,可惜那时我竟然未察觉到,她对我早已萌发出久久的爱意。
之后,她竟然主动约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我问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执意要我回答,我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大老远的从四川来此读书,要是当初的我,可没有这个勇气能在这自生自立,你这样优秀的女孩,就算是做错事,那也是有其原因的。”
她听的竟然流下了泪来,我正问她是不是我说错话的时候,她一头扑向了我的怀中哭了起来,我只好好言安慰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送她上火车的时候,她哭的像个泪人,和姑妈紧紧拥抱,姑妈说道:“好孩子,回家看看也好,毕竟你也是有父母亲情的,快回去和家人团聚吧,等再到上海来,奶奶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红烧鱼’,快别哭了孩子。”美光听了,那泪更是流个不住,我过去轻声说道:“美光,别这样,这也不是诀别,好像你再也不回来似的,再来的时候我带你去上海新建的动物园看看,怎么样?”美光听了,又扑入我的怀中。
我能感受的到,薄薄的衬衫已经被她的眼泪所浸润了,只听她喃喃泣道:“我不想回家的,其实!”我以为她是过于思念我们,竟没对她这句话没产生任何的想法。
我如常来到女子探监室,美光以不再拒绝和我见面了,她小声的泣道:“你还来干什么,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吗?”
“不,你偷我姑妈的钱走了并不是你的本意,如果你早告诉我你弟弟患了重病需要钱医治,我不会见而不管的。至少你的内心还是善良的,只是手段不得当而已。”
她掩面哭泣道:“可是我还是骗了你。”
“我知道。”我淡淡的答道,“当时我是有点怀疑你,因为我向你问了几个你计算机专业的问题向你请教,而你总是婉言不答。”我以为那没什么,谁知道?咳!“”你恨我,对不对!“”对,我是恨你,恨你的软弱,恨你总是顾及你自己的颜面问题,你做的这事,难道你挣得了颜面不成?“
“我现在是好后悔,你以后别来看我了,让我在这好好的反省一下吧!”
“我不来,你怎么知道你弟弟的健康状况?”
“什么?他现在怎么了?”她的眼睛顿时张的好大。
“我已经把她接到上海一家医院救治,你不必担心。”
“你也不容易,你别这样。”
“我现在已经是公司的财务经理了,钱的方面你不必担心。好好在这改造,姑妈一点都不怪你。”
说完这几句话,她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出狱后,她来到姑妈家谢罪,我姑妈一把拉住她不段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慢慢走了过去,拉过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你看他是谁?”“小同!”美光一把拉住了她朝思暮想的弟弟。
后来美光想一直呆在姑妈家做保姆,并说她不为赚钱,只为赎罪,我姑妈没有同意,而是让她安心回四川老家好好的照顾她身边唯一的亲人,美光流着泪答应了。
上海,这座对我来说伤感的城市,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我的物质满足难道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吗,美光,知道现在我才明白你才是我的心之所系。
外边的细雨还在不停的下着,我喝干的手里的咖啡,对着黑夜默默说道:“美光,你还会想起我吗?还会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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