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总能听我的话?”
“你的话就是我的话,你说要一套房子是我的意思,他不敢不给吗?”
白梅乐得笑不拢嘴,她张开长腿跨在了马副县长怀里。
白梅怕林总反悔,把档案袋文件送给林总之前,她拿到巷子里文印店复印了一份。她变得聪明了,她是从电视警匪片学到的,警察是重证据的,她要牢牢控制好证据。白梅是第二天早晨才打电话给林总的。
林总在一家大酒店里心急如焚,整夜地等白梅的电话,他不敢直接打电话给马副县长,惊扰了他俩。他整夜地接到十几次小姐的电话“先生我马上过来,给你全套服务,怎么样?二百块就陪你一夜。”他感到东兰和沿海地区的江浙,广东一样是进入开放型城市了。
林总是在早晨的昏睡中惊醒的,不是客房里的内部电话,是手机响。
“白梅,你一夜没来电话,真把我吓死了,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我会出什么事?我是你一手培养的女间谍嘛。”白梅话中带刺。
“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不就是让一个男人在一张纸上画几个字划个小圈嘛,太简单了。以后有这种小事,管他马副县长狗书记猫鼠局长,我统统给你摆平。”白梅浪声笑着。
“太好了,你马上来我住的酒店,不要给胡秘书打电话了,你坐出租车过来。”
“林总是你到招侍所来取吧。歌舞团正在搬运道具,我们的大篷车队马上要离开东兰了。再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呢,是马县长要你办的,见面再说吧,你赶快来,我离不开。要是你认为不重要你到宣城取也没关系。”
“白梅,我带上五万块钱马上到。”林总飞快地奔向电梯,奔向大酒店门口招呼出租车。他怕自己被白梅耍了。
白梅正被田桂枝教训着。“白梅,你不仅是一个演员,还是一个队长,你在外面过夜我没权干涉你,是你的私生活,可你总该跟我请个假打个电话招呼一下吧,我找了你一夜,你五点钟才回来。”
“田团长,干娘,我下次一定注意,你还是先把女儿红梅管好,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白梅自从和洪胖子有了私情,已经对田桂枝不像从前那么敬重了。
林总开着奔驰车到招侍所门口时,白梅像地下党情报员拿着文件便钻进了林总的车子。
“林总,我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不错,美人的魅力招数你发挥到最佳状态。”
“我是说文件签字,谁和你讲那种事啊。”
“白梅,你永远保存在我记忆库中了,我的公寓是按装闭路电视摄像头的。”
“你侵犯我的隐私权。”
“你就是依靠出卖隐私赚了我十万块钱,还剩下五万块钱我给你带来了。”
林总把另一个档案袋换取了白梅手中的档案袋。
“马副县长有一份口谕要我传达给你。”白梅说。
“我知道马副县长要感谢我。”
“当然,这是第一,你以美人换取马副县长手上的土地。第二,马副县长要求你在沿江路新开发的百花小区搞一套公寓百十个平方吧,送给我,尽快!”白梅说。
“不是白梅你自己安排的节目吧?演员嘛。”
“林总,你要不相信,我马上打马县长手机。”
“别,别打了,不就一套公寓房吗?二十几万。”
“要装潢好的,是我要住的。”
“白梅你私下里答应做马副县长‘金丝鸟’了吧。”
“假如有一天我在歌舞团实在干不下去了,我就退出江湖,到东兰开一家歌厅咖啡屋什么的,到时候我们说不定又是老朋友了。”
“白梅,你真够聪明的,沿江路百花苑小区公寓那边的房子我搞定就是,三个月后你到我手中拿钥匙就行了。”
“林总,你这人像一枝橄榄,知道吗?骨头硬皮厚但让人回味。”白梅把脸凑近林总,作了一个亲吻。
白梅拎着牛皮纸档案袋兴致高哼起歌坐进歌舞团面包车里,她没有想到林总,马副县长这些男人如此有气度,她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跳跃鲜活的小青虫钓起了水底的鱼。
“白梅,找找红梅她们去吧!”
“红梅有一双脚,我也就是一双脚,东兰县城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上那一家网吧去找?再等等吧,她会回来的。”
红梅和梅娘醉眼朦胧站在网吧门口伸着懒腰。
“红梅,该回去了,一整夜在外面,还不知道田团长知道不知道。”
“没事,歌舞团炒不了我和你的鱿鱼,她们玩她们的,我们玩我们的。”
“你是田团长宝贝女儿,我可是倒了大霉了。”
“你是我带你出来的,责任有我承当,没你的事,再说还有林云做你后台呢,你没见我爸把林云当儿子相侍啊。”
“好了,我们走吧。”
“我跟网上一位朋友联络好了,有半小时就到,我们就见一下面吧。”
“红梅,你花心,常青可是你爸妈选择的乘龙快婿。”
“算啦,人人有一本难念的经。”红梅目视长江中路的尽头。
直到上午九点,红梅网上的‘黄山松’也没有露面。红梅和梅娘无奈地回到招待所。
田桂枝双手插腰怒目相对。
“妈!……”红梅知道母亲将会有一场训斥,自己是躲不开了。
“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一次次规劝你不听,网吧真有魔鬼牵住你的心?从今天开始,凡是犯规的演员一律坐大篷上和道具在一起吧。”田桂枝甚至在心里说:不听话的演员难道不就是道具吗?
田桂枝朝着驾面包的常青手一挥说:“去宣城,他们在保安等着我们呢。”田桂枝坐在常青身旁,另外有乐队五名演员。
“田团长,你这么罚她们行吗?白梅和红梅梅娘又是大眼对小眼的。”常青说。常青发现田团长坐在自己身边有心跳迷乱的感觉,他期望田桂枝离开自己远些。他便没话找话掩盖自己的激动。
田桂枝心里也有一只小鹿般在心里跳跃。女人的心不论年龄多大,当她爱上某个男人时她就会变成了初恋般[ch*]女的羞愧。田桂枝看着常青有话要说,又无从说起,她眼前出现的是咖啡桌上那个腼腆含笑的常青。田桂枝甚至有了要和常青洗鸳鸯浴的奇异梦想。常青比洪胖子年龄要年轻一半,洪胖子一身肥肉常压得她咄不过气来,平常日子里,她也就感受到有压力,与常青在一起,她就感到无比轻松。
常青的鼻子高,剑眉含有英气,他身上每一个零件安排到确当好处,他爱心富有感情,他文雅而显得不沾红尘的铜臭味,因为田桂枝喜欢上了他,便觉得常青便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常青面对身旁的田桂枝呢,田桂枝是团长,又是没有确定丈母娘关系;田桂枝太成熟了,像一颗水蜜桃用舌头轻轻一添便会有芳香甘甜还有肉感卤汁流出来,常青或许有恋母情结。,他喜欢的是田桂枝这样让自己冲动的成熟女人。
常青崇拜、欣赏、爱恋、可恨、怜悯、依赖、感谢田桂枝。爱情是排斥任何人的;爱情就是一种纯情至上的动物式自然式组合,常青有田桂枝坐在身边觉得心中有小鸟欲飞出,要在田团长枝头上歌唱。
“小方,老王,看看,我们向着江南深处去去赚钱,去寻找更多的幸福,大家心里怎么样?来一首什么曲子吧!让常青开车不乏困,几个小时呢,常青打个盹可不得了。”田桂枝说。
田桂枝又说出了常青的心里话,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常青和田团长在一起就是要有音乐伴奏,他心中有歌要唱,他有非常的表演欲望。
“春天就要来了,唱什么歌呢?”田桂枝问大家。
“《好日子》怎么样?《祝福有情人》怎么样?”老王说。
“来首什么阳刚之气的吧,千万别来软绵绵的港台歌曲,那会更催人入眠。”常青说。
“干脆,来一个俄罗斯歌曲吧《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怎么样?经典名曲,大家一块唱。再说,我们是乘车在江南风景的郊外。”小方说。
大家齐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歌声唱完,常青对大家说:“我作了一首诗,名叫《舞女》是献给歌舞团同事的,那个有兴趣替《舞女》作个曲吧。”
于是,常青背诵《舞女》。舞女,用形体说话的玩偶;灯海,她们挥洒情感的波浪;音乐,她们灵魂飞翔的翅膀;婀娜多姿的舞女,映亮浪漫岁月的长河。她们,飞蛾扑火的姿势;她们,寂寞面对欢笑的男伴,孤独面对飞扬爱情的人群。舞女,就是那夏娃就是那七仙女,坦然面对阴晴圆缺。生活浪花中迎着太阳的小船。舞女的常春藤缠绕着——欢声笑语中虚幻梦影。
“常青,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诗人?”田桂枝说。
“就是,调子沉闷些,上不去!”老王说,“我的萨克斯管肯定无法完善表达你常青对舞女,对红梅的啊……那种情感。”
“不给我谱曲也罢,我找中原著名作曲家老木去。我就是要为我们的《舞女》做歌舞团的经曲名曲。”
“难得常青这番苦心,爱心,忠心。我给你创造机会。”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来劲。”大家不约而同鼓起掌来。老王,小方那些乐手怎么可能知道,田桂枝越看常青觉得身上有无穷的精神力量。她和常青就差雷池一步了,他们两个不知道是谁点燃爱情这把烈火?
梅娘感到近在咫尺的林云反而变得十分遥远。在每一处临时宿舍的黑暗中,她经常问自己:林云,我俩真的能成为知己吗?梅娘不理解林云对自己的爱情是受到歌舞团的约束啊,他对歌舞团的人和事都不熟悉,他怎么可能太放肆呢?
梅娘以为当过几年兵的林云怎么就不解风情似的对她漠视,让她陷入无边无际的寂寞中,她这个年龄,真是害怕孤独,渴望关怀和爱抚的年龄啊。
梅娘经过歌舞团的训练早已脱去了乡野女孩的一脸呆滞和傻样,全身上下透着热情活力。那双闪烁期盼的双眸是那样聪慧灵动,她的温柔瘾约地让歌舞团乐手小方老王们内心世界有了丰富的联想。何况是林云呢。林云憧憬着和梅娘相聚的每次每一刻,梅娘在春光里就如一只波斯猫,他的心常被自己宏伟胜利的理想解释着,在自己没有干完事情之前。他不想牵涉梅娘,他进歌舞团三个多月了,只单独约见过梅娘两次,有一次在女演员宿舍里,梅娘病了,躺在床上,毫不避讳地穿着内衣,脸上露出有所暗示的微笑,他害怕她身上那股潜在的青春暴发力。他望着她饱满润滑的胴体,他别转脸替她泡方便面,他让厨师老卢炒了一个蘑菇炒肉片,一个芦笋木耳。他去厨房端来菜盆时。梅娘说:“林云,你不要这样做,团里不允许给病人开小灶。”
“我知道,你有病,口味不好,不仅营养要跟上,还要有食欲,对不对?你才十八岁身体还没有真正发育完整,别看你身体健康,脸色红润,只是一种表面现象,当舞蹈演员做时装模特,体力消耗很大,你原来生活在乡野,身体条件并不是很好,你别听白梅的,多吃鱼肉把身体养壮实才好。”
“林云大哥,我懂了,我会记住你的话。”
“我不可能常在你身边,因为我目前一无所有。”
梅娘点点头,双眸含着热泪。
第二次,常青能和梅娘说知心话时在大篷车上朝下搬道具。
“每次,团里演员犯了错,就坐在大篷车里和道具在一起,那时我就会想许多。”
“梅娘,是不是想你家乡,想你母亲和奶奶。”
“我不想妈,妈是一个坏女人。我是想奶奶,奶奶是个睁眼瞎子,不知道妈会她吃些什么东西,我想给奶奶打一个电话,可是家里没有电话,我们那个村只有村长和当老板的家里有电话。”
“梅娘,你告诉石湾村在哪里,以后我有机会一定去看你奶奶,告诉她梅娘在外面工作很忙,过得很好,常想念她。”
“林大哥你要是真对奶奶好,还应该给她捎些糕饼点心啥的。”
“点心又能吃多长时间啊,我会给她一些钱买一个收音机带给她,让她听豫剧。”
“我奶奶年轻时候最喜欢听《朝阳沟》了。”
“我知道你是个乖女孩。”林云搂住她时,团里的小方老王扳着东风大篷车摇晃着车厢。
林云给小方老王说:“不要四处张扬,原谅我,好不好?”林云给两人发着香烟。
“林云,我们乐手靠技术吃饭,思想解放着作风浪漫着呢,我们还怕你那个打砂袋的拳头呢?”小方说。
“只是要注意抱女孩的地方。”老王说。
林云说:“太谢谢了。”
“林大哥,我们可以去郊外,小河边啥的,对不对?”
“田团长和洪胖子说了,下次去江南,朝县城以下的乡镇跑。江南乡镇有好多赚了大钱的农民暴发户,舍得掏钱。”林云说。
“好啊,我就喜欢在郊外,郊外都好啊。有阳光,河水,树木花草……”
“就是你和我想到一块了,我讨厌城市,讨厌城里人花花肠子特别多。”
明星歌舞团在宣城的保安县城终于如南飞的孔雀,燕子啥的落歇下来。
三月的江南,湖泊是那样干净透明,河流把村庄团聚在中央,山和石头长满了小草,鸟在小树林间的鸣叫着,鱼在竹杆划出的音符下嬉戏。村姑手中的各式小包挎着坐在摩托上赶集做买卖。
江南的男男女女在丰沃的黑土地生活,播种希望和珍爱。
林云渴望拉着梅娘的手,在湿润而充满活力的江南土地上行走,用眼睛和心灵感受着奏的恩赐,血肉之躯和茁壮的感情融合于春天的幸福里。
林云的家在微山湖边,他想起桃花水猛涨的时候,他向湖边的渔民讨茶喝,在简陋的草棚中,脸上刻满岁月山川的渔老头对他微笑邀他喝酒,他听老人讲述水的胸怀博大,水的善良和柔情。老人说:每个人也许就是一条鱼,鱼在水中的娇情真够幸福的,鱼就是怕网啊,每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因为人不是在水里而是在岸上,要时刻预防有一张网撒向自己。
“那么,老爹,什么网呢?”
“人生旅途,人心险恶。人生旅途顺风顺水就是这微山湖,而人心险恶就是一张网,无处不有啊。”
林云走过农村,见到牛羊被栏围着,鸡鸭被栏围着,夏日下的蛾虫被无形的灯光引诱着。他如今成为一个拳手,在拳台上被人群围着。
林云的心情像风中的河水动荡不息。他很希望逃离凡是有阴影的地方,挎起牛仔包走到旷野群山去让葱绿的树木,长青苔的顽石帮助他树立生活的信心给自己以大自然的哲理和智慧。
大篷车在保安县城停下,林云便奔跑到车下,他看见了梅娘,梅娘也看见了她。林云心里想:我要尺最大的努力把梅娘从歌舞团带走。歌舞团不就是一张网吗?舞台,还有欢笑的人群就象吃鱼般蚕食她们的灵魂。
当着歌舞团许多人的面,林云嘎然而止奔跑中的手足。他看见梅娘受了委屈似的凝视着他。但控制着情绪,呆呆地没有朝他扑来。
林云和梅娘的对峙和忍耐,被田桂枝看在眼里。
是的,林云和梅娘已经有了恋情,那是一种离开了一天就像一年的恋人之心。田桂枝觉得极有必要召开演职员大会,把问题说清楚。否则,歌舞团便会乱了套。
林云帮着梅娘从大篷车下拎旅行皮箱。
常青也帮着田桂枝拎皮箱。
白梅没有看见洪胖子,她期侍着洪胖子出现,但又不敢让洪胖子替自己拎箱包。她还须等待,等待东兰马副县长同意林总愿意兑现承诺的公寓房到手。那样,她就可以自由地选择生活,职业和爱情。她可以由一个乞丐成为一个在社会上有脸面的白领丽人。而现在明星歌舞团是她大显身手的舞台,她要赁借歌舞团成为真正穿绣花红鞋的舞台皇后,她要彻底地大红大紫。一个漂亮女人,只有既卖艺又卖身才能有获得荣华富贵的机会。因为她结识了林总,马副县长这样比洪胖子有身份地位的社会精英男子汉。她对洪胖子已经失去了完全的依赖性。她甚至开始瞧不起洪胖子了。洪胖子没有一丁儿文艺细胞,完全是一条寄生虫,依靠女演员们流血流汗养活他。他就像一条钻营的烘缸里的蛆虫。
白梅还是敬佩田桂枝,田桂枝有手腕,就像女演员肚子里的蛔虫,女演员有什么想法,包括发工资,伙食费,戏装安排,她都会让女演员说出什么不满的字眼。难怪田桂枝前半辈子是从豫剧团演员毕业的,自从白梅认识了林总马副县长,她从心里除去了要和田桂枝竞争洪胖子的想法,要是嫁给洪胖子,什么事都要操心,那就活得太累了,明星歌舞团是自己人生的跳板不能在歌舞团过一辈子的,到了人老珠黄不值钱,在舞台上再也迈不动步子的时候,谁还会重视自己,明星歌舞团不是国家或者地方文艺团体。实质上就是一家私营企业,一只可以拎来提去在江湖上行走的‘皮包公司’。
林云在冲洗吉普车。他听见了田桂枝在叫他。
“林云,告诉洪胖子,让他晚上别到处乱跑,我们开个演职员大会。”
“好的,还要通知全体演职员是不是?”
“演职员我通知吧,这些女孩子不知是谁带坏的,越来越不听话了。”田桂枝应该明白。不是世风日下,而是作为一个歌舞团长,不能把赚钱看作唯一目标,把团里的每一个人看作是赚钱的机器。许多事情应该以身作则。
歌舞团每月一次例会是田桂枝主持召开。洪胖子基本上不参加任何意见。
“请大家注意,长话短说。在原有的歌舞团规章制度上增加三条。大家应该知道党章还要不断修改的。对不对?我们歌舞团的规章制度也要适应改革开放的市场经济要搞活更要有经营策略。文化局领导说了,歌舞团既是娱乐行业又是第三产业,更是无烟工厂。所以每一句演员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面对激烈的文化娱乐竞争状态要敢于牺牲自我,围着经济中心总目标。有时观众需要,脱一下衣裳露一下皮肉有啥关系嘛,皮肉不还是长在你自己身上?我们要让观众自愿把钱从口袋里掏出来,来捧你的场,要做到这一点,同志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家在心里惦量惦量。”
“田桂枝,大家又不是孩子也不是共[chan*]党员,用不到做思想工作,谁砸自己的饭碗就滚蛋,你就宣布新三条纪律吧。”洪胖子说。洪胖子说话时看着白梅。
田桂枝说:“首先各位演员同志,不要对号入座,不是针对某一个人,是给大家敲警钟。
第一,里所有演职员不能和社会各类人员混搞在一起。
第二,团里演职员要相互关心,爱护,更要相互尊重,决不允许自由恋爱和当所谓情人,一律不允许。
第三,针对我女儿龚红梅个人的,我之所以要在演员大会上谈不找女儿私下里教育,我以为,红梅在团里不仅是我田桂枝的女儿,更是一名演员,绝对不允许私下偷跑出去进网吧。在虚拟的世界里根本不行,我们大家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只有把歌舞团当成家当成自己的事业,大家才会有钱赚。”
洪胖子又说:“大家有什么对歌舞团改进意见可以提出来。”
演员们谁也没吭声。林云心里想:难道我和梅娘的事,田团长得到报告了?
白梅想,没有洪胖子,我照样会活得滋润,女人是禾苗,男人是雨水,江南的春秋冬雨比起中原陕北山西丰盛得多。白梅发现自己不要中原男人,更爱江南男人的感情细腻和温顺瓷软。
林云在宣布完三条补充意见后的第二天找到梅娘的。
梅娘刚从热流镇露天舞台幕布后卸了戏装出来。
“梅娘,今晚上我要和你聊聊。”
“别给田团长看见了,你找死啊。”
“我知道,就谈一会儿。要不,怕别人看见,就去茶馆怎么样?反正今天演员们不坐面包车回宿舍,不会点名了,我们只要保证在十点前赶回宿舍便没事。”
“好吧。”梅娘在星月下很妩媚。
江南的三月,简直就是男人女人催*的季节。梅娘和林云春心惴惴不安。
“梅娘,我要离开歌舞团去福建了。”
“你怕团里的三条纪律?”
“没有,我是去参加一场南拳北腿的散打擂台赛。”
“我不是阻止你,我怕,万一……”
“你放心,我这次要是赢了,拿到金腰带,我以后的出场费可以超过五十万。好象一个三级跳远的运动员,我一下子可以上三个台阶。”
“我只是想和你结婚,找一个清静的地方生子养女儿。”梅娘走在头里,走向小镇不远处的石桥。
“如果这次我凯旋回来,我就可以买一辆车买一套房子。然后我们俩在一起,我不再打拳,陪你养鸡喂鹅陪你养花种菜。”
“你真是这么想的么,林云。”梅娘依偎着林云。
“梅娘,我临走之前,把去年冬在南昌郊区比武的二万块钱出场费留给你,另外还有在歌舞团三个多月的工资,我全存进了银行卡,你以后就是我存钱的保险箱了。”林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交给梅娘。
“林云,你不该急着走,我给得你太少,我年龄小,好多事还没懂得。”
“什么话也不要说,等我回歌舞团找你,我懂了,你也会懂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假如身体顶不住,不妨到商店买些营养品补补,以后我们要结婚生孩子,没有好身体不行!”林云搂着梅娘沿着河堤垂杨柳站岗的星夜走着。
“林大哥,我会等着你。”梅娘流着幸福的泪水。
“也许有一天我会死在拳台上,因为比武,下手都那么狠,谁也做不了自己的主。”
“林大哥,你不能说这话。”梅娘用手掩住林云的嘴。
林云没再说话,他知道自己这种中级拳手的死亡率超过50%,水平越高的人越可能死,有些人就在几个场子跑来跑去,流点血,破点皮,最多来点脑震荡,挣个几千万把块钱,花完了再打,而林云是个黑拳手,已经几次封为小范围地域性拳市的拳王,他是要更上一层楼的,他这个层次的拳友都拥有非常强大的实力,挥手投足都可以致人死命,他们之间更是残酷无情会毫无留情地消灭每一个有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因为在这个层次,观众已不是满足看热闹,耍拳戏愚弄人,不可能靠流点血破点皮就让观众过足瘾。这个层次的拳手绝大部分有幕后操纵者,操纵者当然是要赚钱的。要创自己的牌子,而这个层次的观众大部分是各地方对拳市情有独钟老板,从各地蜂涌而来,是给予拳赛对方投注了大笔金钱或者说叫作赌资的富人。他们挥舞着双手,睁圆了双眼盯着你,他们要的是你要么帮他们赢钱,要么你拼死在台上,中级拳手要向高级拳手上台阶,拼实力,所以比赛都精心准备,上台前往往都提前写好遗书,上台后就是谁也无法阻挡的残酷格斗。
林云有五个朋友,有两个死了,两个残废了,只有一个已经退出黑拳圈子了。
林云想,只要能挣满一百万块钱,就是断几根肋骨,动脾脏手术也无所谓,他只是想,有了这笔钱可以早早把梅娘娶了做媳妇,回到自己老家办几十桌象模象样的酒宴。然后,便和梅娘永远相守哪一个城市的角落,自己开一家武术馆健身房啥的,收几十个学生……
林云自从进煤炭公司当保安一年多时间里已经偷着打过五十场拳赛,他只输过一场,自从十八岁当兵前在徐州铜山第一次上台,他转战各地,已经有了八年的抗战经验,他和蒙古族壮如牛马的摔跤手比过武,和小镇屠夫石油工人大力士以武会友,民间有很多跑江湖的黑市拳手,黑市拳手大都以武术馆,健身房进行赌博比武,相当一部分拳手技术上也许比较粗糙,很多人都具有一两手绝活。他们中不乏身怀绝活的高手,林云跑江湖几年了。他打得最顺手时在南昌郊外10公里的一个度假村里,他仅花五分钟时间就击败了一个从长沙来的散打冠军,赚了两万块钱,林云参加的许多拳市都是民间艺人草台班组织的,不过是练练胆量,见识一下各地武术流派。许多南方热爱武术的当地老板看得年纪轻,南拳北腿都虎虎生威愿意请他留下,并说什么事情都可以为他摆平了,林云没答应,他不喜欢让人控制着做交易。他喜欢流浪或自由的江湖生活,他更喜欢自己掌握命运。
夜来风雨声,春枝乃发生。江南的春天容易变天,江南人的智慧和柔情就是被雨水浸泡的,小雨忽地就下了起来。
“林云,我们就上那儿躲躲雨吧?“
“去小酒馆吧。”林云拉着梅娘的手沿着街路跑,居然一下子奔进了小学校院子里的戏台。戏台的帆布盖在棚顶上,红灯笼在风中摇晃,滴着雨水,
“梅娘,你先坐在戏台桌子上歇歇,我把篷布整理一下,别把道具淋湿了。”林云拉紧了尼龙绳,棚顶篷帆布便绷紧了角,成了一个长方形的戏台。雨水不再在棚顶篷布上形成积水潭。
雨越下越大。戏台在阴冷的江南春雨中拦抖动,在天空大地之间就如一张为他俩准备的婚床。
“这帮子死人,早睡死了,不会来戏台收拾了吧?”梅娘说。
“这雨这知道要下多长时间?”林云自言自语。
“林大哥,我身上觉得有些冷。”梅娘说。
“我帮你,来,过去。”
“我戏台柜子里装着戏装,可是没有钥匙,要不然可以拿出戏装穿在身上。”梅娘从戏台柜子上跨过去拥住了林云。
“真是天公不作美。”我是想散完步请你吃夜宵的,热流镇还真是一个热闹的地方,南北小吃店真不少,什么兰州拉面、四川小火锅,我有许久没吃到家乡的大葱煎饼了,真有些馋。”
“林大哥,我请你吃,痛快地吃,还要陪你喝一杯壮行酒。”
“梅娘,你也懂江湖?”
“林大哥,就你在江湖,我不在江湖行走吗?”
“对,对,我们都在江湖。”林云看着梅娘这个十八岁的女孩,许多女孩像她这个年龄还在读书,还依靠着父母兄长撒娇找乐。而梅娘已经在江湖中沦落风尘。
“林大哥,今天你……感觉到没有……好象是天公有意作媒……”梅娘吞吞吐吐,她爱林云,她渴望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林云便要了她的女儿身。
“我俩,不是天公作媒,是自由恋爱,是付出真感情的。”林云还没有理解梅娘的意思。梅娘属于一种有着梦想又渴望幸福的女孩,在歌舞团流浪江湖四海为家的青年时光,获得林云的爱情就是她最强烈的期待。
“林大哥,你明天就要离开歌舞团了,你是风你是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让我担心害怕。”
“不管走多远,去多长时间,我会到你身边,只要你身边永远有我的手机,我便会知道你的信息。”林云说。
“林哥,你就把这戏台当成老天为我们准备的一张大床,我在戏台上恨,也在戏台上爱,我要你拥抱。”梅娘松开了自己的外套。
“不行,这种天气会冻坏身体的,梅娘,你要是真不放心我,那…我们去老山东酒楼,要些酒暖暖身体,你也喝些面汤。”
“林大哥,咱老家的人说,男人得了女人的身子就有一种负罪感,心里就会记着心爱的女人,而我,也可以对你铭刻在心灵深处。”
“梅娘,我们是新时代了。”
“新时代,开放社会,你的思想更要解放。”梅娘说:“我不怕……你还怕?”
“我不怕,梅娘,我是想等到果子成熟的一天,象萍果似红枣花生。”
“给你一枚青橄榄不好吗?让你回味。常青唱的《青橄榄》我最喜欢听了。”
老山东餐馆就在桥边横街上,离戏台才二百米的距离,坐在餐馆里可以看见石桥和咖啡屋,茶馆和酒店的一处处风景,许多当地和外地打工兄妹春心荡漾便在街市上留恋张望。
林云的面前,一尺宽的盘子里,堆码着一摞整条的黄瓜,一摞一扎长的葱白,外加一小碗甜面酱,店伙计送来一张大面饼。林云把葱白往饼里一裹蘸上甜面酱,津津有味吃起来,痛快毫爽的劲头令梅娘羡慕无比。
林云发现梅娘看着自己,笑笑说:“掌柜的,来一碗牛肉面给我女朋友。”
梅娘喝着牛肉面汤,香辣入口,少女的心便激荡起来。
春天的寒夜,填饱了喜欢的家乡面食以后,林云和梅娘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林云知道自己已经获取了梅娘的真情,女人爱一个男人就会不顾任何阻力把自己的肉体奉献给心爱的男人,女人的灵魂、肉体和希望是连在一起的,不如男人肉体和心灵是蚕蛾和空壳没有牵连,男人的肉体和梦想是矛盾和分裂的。梅娘没有想过林云会为自己怎么想,她不要求林云为自己干什么,有自己奉献给他的爱已经足够。
林云,梅娘拉着手朝小学校里那个在风雨中轻轻摇动的戏台走去。
“林大哥,我要你背着我。”
“好!我背着你这个小妹妹,真想不到你要让我提前做新郎。”
“谁要求你做新郎了,老封建,我俩是朋友对不对,我给你壮行,给你最好的祝福!”
“真心的谢谢你,我的爱人……”林云不会唱歌没有任何音乐细胞,他在哼,在气喘中哼唱,喉咙有些象《妹妹你大胆往事前走》那样没有主题音乐节奏。
“林大哥,我要你背我,背在肩上,小时候我在村里看见好多妹妹有哥哥背在肩上,我从没有被男孩背过。”
“行,我背你!”林云背起梅娘,双手捧着硕圆而柔软的臀部。
林云上了石桥,绕过花坛,走向敞开大铁门的校园,他一步一个脚印跨上戏台。他把梅娘放在戏台中央时,他呆呆地看着梅娘,他六神无主,他不知道对梅娘说些什么。
梅娘扑倒在林云的怀里。
林云把梅娘抱上戏台的化妆戏装柜子,
林云握住了雄壮,钢强和感受到山洪一样的爆发。
所有的青春孤独、早春寒冷和生活无奈在爱河荡漾的船舵化为乌有,两颗年轻的心在灵魂飘泊的异乡更加融合。
林云非常感谢洪胖子,收留自己在歌舞团当保安。临走时他对任何团里人没有打招呼,他只是对洪胖子告别,请洪胖子喝一次酒,他主要的是要对洪胖子交个底,他十分喜欢梅娘,要梅娘在团里安心工作,更需要洪胖子对梅娘关心照顾,因为他看得出,田桂枝对白梅很重视,对梅娘有些另眼相待。林云是想洪胖子能在自己离开歌舞团后关怀梅娘,林云在歌舞团是救过洪胖子命的,他给洪胖子当私人保镖是合格的。
林云请洪胖子的酒宴放在保安县城酒仙楼上,酒仙楼门口挂着“宏图大展”的招牌。
“龚老板,田团长没一起来吗?”
“田桂枝说了,咱男人的事,她不参加,歌舞团要离开保安去三十里铺了,有好多事,需要她去操心,咱大老爷们,啊,喝喝酒算了。”
“怎么?林云,你真的要离开歌舞团不做我保镖了,是不是我哪地方得罪你了?”
“没有,老板,我对你太敬重了,因为你既是老板又象我大哥。”
“既然这话,你就不要走,我从这个月起给你加工资,每月多二百块,怎么样?”
“不是钱的问题,我是想闯一下江湖,我这拳王不能做缩头乌龟,桂冠是别人给戴在头上的,不能挂起来不是?”
“你在我身边,我就有雄心壮志,龙虎豹胆,你林云要是真是走了,我就太不习惯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武不上文不来就一个大混球。”
“我本不想马上离开你再呆上一段时间,南方有朋友邀请我去,电话来几回了,我不能不去,练武之人讲究个诚信两字。”
“看来,我胖子是劝降你不成了。”洪胖子自己先喝了酒。
“老板,我在歌舞团是你私人保镖,我离开歌舞团就是你朋友,以后用得着我林云的时候,只要招呼一声,我马上就到。”
“林云,你讲义气重情谊,我当你兄弟,临别还有什么需要我洪胖子帮忙,尽管说,我这儿有五千块钱,你拿上,路上花。”洪胖子把一沓百元人民币推到林云面前。
“老板,这个钱我不能拿,我已经拿了团里一份工资,我离开歌舞团了,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请讲吧,林云!”
“我已经看中梅娘,以后我要梅娘当我婆娘。”
“那中啊,可要办个订婚仪式走?我和田桂枝来给你操办?”
“不用了,真正相爱着就行了,再说,梅娘年龄还小。请老板你多关心她。”
“大伙在一口锅里吃饭,没事。”
“老板,歌舞团去哪里,告诉我一下。”
“中,你的手机号码我记在小本子上了。”洪胖子说。洪胖子给林云倒上酒。
“老板,今天我还给你开最后一趟车,你尽量喝,我就不喝了。”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祝你好运!来,以后我们就兄弟相称,今晚上我请你去休闲中心好好轻松一下,那里有许多四川湖南贵州妞,皮肉白得很,我叫俩妞给你俩舒筋松骨,你林大侠凯旋而归。”洪胖子几杯白酒下肚便喉咙粗野心地放荡起来。
“我,我就不去了,我开车把你送到休闲中心门口。”林云驾上吉普车把洪胖子送到门口时,迎宾小姐招来两个穿皮裙绣花绿袄的年轻女人把洪胖子驾着走了桑拿房间。
林云离开保安县城和歌舞团梅娘分手时,正值江南早春的雾天。大雾弥漫中,歌舞团的吉普车和大篷边亮着车灯。
林云就站在雾中,看着歌舞团的乐手歌手司机一个个走上汽车。他的双目中凸现的梅娘却越来越模糊,汽车玻璃上流着水珠,好似美女们为他的离开在落泪。
“林云,你先走吧。你还要赶火车呢。”红梅说。
“红梅,你要多帮助梅娘,以后我会回来找你们的,不论歌舞团去了天涯海角。”林云背着旅行包对着车窗里女孩说。
“林大哥,放心吧,我和梅娘是相亲相爱的姐妹,没有你参与进来,我们说不准搞同性恋呢。”
“红梅,你就没一点正经的。”
“林大哥临别对你只说一句话,尽量少去网吧,虚拟的伪君子太多了。”
“林大哥,我会记住你的话,可我认为所有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虚伪的,难道不是吗?”
吉普车响起了喇叭。洪胖子在对林云挥手,大篷车也启动了。林云忍着不让泪从心里流出。
林云目视着歌舞团车队远去的方向,前方是雾笼罩的茫茫一片。
他痴想着给予了自己青春身躯的梅娘,梅娘是标致群体里一个正茁壮生长的新艺人。她的美丽容貌富有韵律的体势无可驳辩地压倒所有的同伴。而且胜过红梅白梅几乎完美的美丽之处。西方人说,法国女人仅有局部的迷人之处,英国淑女只有表象耐看,唯有拉丁美洲有天然玉成的自然美。而中国及东亚的年轻女人在没有踏入红尘之前是国色天香,有着一种超脱世外的精灵美,内外一致的心灵美,西方人一定是看了七仙女祝英台,红楼梦里林黛玉才对中国女孩有美丽的认同。
梅娘是一个朝气蓬勃充善青春活力的伏牛山下农家女孩,她来到城市,融入歌舞团的音乐鼓声中,身上每个零件发育到确当好处,她形体经反复训练变得完美匀称,她外表鲜润,蕴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女人气质,没有花天酒地生活,她灵魂没有肮脏,在歌舞团这种展示性感给予男人肉欲催眠的环境里,梅娘变得思想麻木,感情僵化,对未来的一切无奈,仅有健康的身躯趋向作为一个年轻女人动物式的完美。
每当梅娘被赞赏或挨训时便有无限的媚力,被人赞赏或者欣赏时纯净而透明中飞扬出的青春年华点染她美丽的眉弓时,她鼻梁和眼窝曲线十分清晰柔和,脸色会因激动泛出玫瑰在阳光下的光芒。她挨骂挨训时有着一种静态的闲逸情致,脸色如宣州的宣纸,展现出无穷秀美。让男人们忍不住要同情她拥抱她们。由于梅娘越来越美丽动人,或者别有一种梅娘被林云宠爱着的醋意,白梅对梅娘越来越嫉妒,并产生出报复心理。白梅是不乐意在团里有胜过自己一丁儿的演员的。
“怎么啦,梅娘,你不是一枝蜡梅么,也会哭了。”白梅说。
“白梅干姐姐,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告诉你,红梅,别老是护着她,脸蛋可是越长越漂亮了,可不能凭着漂亮脸蛋白吃干饭,这次去长洲,可是需要你大显身手了,这次非要把你捧成团里名角不可。”
梅娘没说话,她想着心爱的林大哥,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林云还要真爱的人了,她抹去了脸上的泪。
“看不出啊,梅娘,把爱情藏得如此保密,不露一丁儿声色,要知道她和林云珠丝马迹,非整整林云不可,林云他妈的除了有两个拳头还有什么?还想娶走我们的梅娘,真是不知羞耻。”白梅还在说。
“好啦,白梅队长,烦不烦人哪,我们可要做一回白日梦呢。”红梅说。
面包车里的女演员有沉入另一个梦幻中。
“别闹了,谁再吵,我打田团长手机,让她坐到后面大篷车上和道具说话去!”司机卢师傅不耐烦了。
林云坐上了去福州的火车,他想着拳台上的朋友们的一招一式,他想着健身房的砂袋和自己手中旋转的哑铃,他想起了观众席上那些老板变形的脸和捏在手中的钞票,人民币,美元,港元,欧元,他知道自己就是他们吃饱了饭寻找喜怒哀乐的赌具。他想着在春雷和风雨中小学校里那个戏台,戏台上梅娘对自己的依恋纯情,想着自己在她身上的疯狂。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更重。他不是自私不是封闭固执或者思想僵化,他不愿意看见梅娘在舞台上象动物似的被展示,让装着金牙手上戴着翡翠戒子胫脖上挂着十字架的男人们指手划脚品头论足,只有在他家乡的骡马驴子交易场上,牡口才如此模样。他虽然没觉得歌舞团是女人堕落的火炕,但他期待着自己心爱的梅娘永远质朴纯情,以后成为自己的贤妻,将来成为儿女的良母。
车窗外的柳树。田野和远山在眼前闪向后面,他想着已逝的岁月长河,想起在警营操场上快乐的日子;想着战友在火车站的别离拥抱;想起渔佬儿白胡须爷爷;想起歌厅迪吧中的年轻同龄朋友;想起开着豪华小卧车又坐上飞机旅行的阔佬,他浑身有了精神,他大口地喝着开水吃着面包。
“喂,同志,看你累得慌,付二百块,我给你找一个卧铺,要不要?”列车员是个眉清目秀的女人,手里还捧着几本通俗杂志。
林云抬眼看了一下漂亮女列车员,从她手里拿过一本杂志来。
“十块。”
林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十元五元的人民币。
“如今坐火车的都是穷鬼。”女列车员拿过他手中的钱。
“你再说一遍,我拧断你的脖子。”林云说,他想:你为啥不当空姐去,你为啥不当二奶养在金丝鸟笼里。林云望着车窗外葱绿的江南河山。
第四章
明星歌舞团到达长州时,正是中国大江南北声势浩大的非典时期,广播电视报纸网站发布着从广州等南方城市过来的非典死亡信息,长途汽车,火车建立了卫生检疫站,海关港口飞机场全部成了地狱之门,到处都是白大褂,川流不息的人流,广漠中华大地一片恐惶,男男女女谈虎色变。
车队被拦截在长州城郊。
长州的非典查报亭里走出两个胳膊上戴了红布圈的青年男子。
“停车,停车!登记检查。”
“我们是明星歌舞团,从中原,从安微那边过来。”
“从中原,安徽过来的也不行,非典时期,那个单位的车都不能乱跑,你们联络了那个部门,落实在那里演出?”查报站的非典检查员问洪胖子。
“我们是巡回演出,一般到了每一个地方才找文化娱乐管理部门联络。”
“不行,不行,要不,车子回你们中原老家去。”
“不是我们不乐意回去,中原老家也不让江南的车和人回去不是?”
“那,咋办?”田桂枝跳下吉普车,从皮包里掏出两盒中原香烟。给检查员每人发了一包。对检查员说,你看看,这不是让我们左右为难么,回不了家还出不来,非典真有那么厉害么?是不是美国人搞化学武器搞成的瘟疫啊?“
“你这位同志,还是个歌舞团的领导吧?可不能乱讲,搞乱人心可要罪加一等。你先等着,让我给非典办公室打电话,你们歌舞团要进城,我们可是谁也作不了主。”伸手拿过香烟的胖个男人打起了手机给‘防止非典’办公室打电话。
“歌舞团的车先等着,派出所卫生队防疫站的联合工作组马上就到。”
胖子男人对着田桂枝说:“你们还真是运气不好。“
“没办法,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们保证接受身体检查,绝不乱跑。“
“桂枝,我们真是一脚踏进泥潭了,这几十号人该坐吃山空了。“
“别急洪胖子,可不能乱了团里演员们的心。”田桂枝对着面包车里的演员招手说:“来来,都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不能下车,不能下车,你们统统的呆在面包车吉普车里,等我们上头的人到了再作安排。”戴红布圈的男人阻拦着。但漂亮的女演员个个下了车,
“检查员同志,别那么死板,你看看,我们这些漂亮女演员,生龙活虎的,会有什么他娘的非典吗?”
“注意说话文明。大家都要尊重非典事实,对不对?全国已经因非典死了千把人了。知道不知道?你们进了长州成,几十万人口一旦被感染,不就成了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胖子说。
一辆小面包车从城里方向驶到检查站停住,车上跳下三个戴口罩的人。
“先量每个人的体温,车子给予消毒。”高个子男人对一群漂亮女演员说:“你们马上回车子,逐个接受检查。”他又来到查报站坐到桌子前,“来一位歌舞团领导。”
田桂枝看了一下洪胖子递过来的眼神,走进查报站。
“我是歌舞团团长田桂枝,请问还有什么指教?”
“你们歌舞团的人和车,不管有没有非典,都不能进市中心,你们在城郊找一个安静偏僻地方安营扎寨,记住,有一点,车不能动人不能乱跑,每日一次向我们办公室回报动态,更不能擅自联络演出,否则从重处罚。”
“好吧,我们不进城,但你们地方政府能否找一处地方让我们呆着。当然距离菜市场近些,有水源,生活方便些,毕竟有二十几个人。”
“我负责和学校联系一下,初中以下学生全部放假了,你们可以集中居住在学校教室里。”
“太感谢你们地方领导了,我们歌舞团都是花红玉貌的漂亮女孩,可不能出现什么非典。”田桂枝又从皮包里拿出一盒中原香烟递给高个子男人,
“我不拿你的香烟,你收起来吧。”
“怎么啦?怕我这香烟也有非典?交个朋友么,这非典说不准几天就结束了,到时候你可以看我们歌舞团表演了。”
“看歌舞团表演,这到是对胃口,你知道电视台播放的电视剧连连续剧几十集,谁也没个耐心看啊,中央地方政府的歌舞表演也只是在电视屏幕上能看到,眼花缭乱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歌舞团到了家门口,看看也不错。”
“你是那个管理部门的干部吧?”田桂枝说。
“市场管理员,小萝卜头。”
“真说不准以后我会找你帮忙的。”田桂枝说着递给他一张名片。
“我没有印名片。”
“手机号码留下就行。”田桂枝又把皮包里的笔记本递过去。
“我也帮不了啥忙,就爱着歌舞团表演。”
“没关系,多个朋友也是福,对不对?我们年纪差不多吧?”
“我快五十岁了,四十八岁,属猴的。”
“你太看轻了,坐机关的人就是显得嫩啊。”田桂枝说着,伸过自己白胖胖的手,紧握着说:“古同志。”田桂枝的风韵犹存让古小龙双目怔了一下。
古小龙坐车离去时挥着手对田桂枝说:“住学校的事,我联络了就给你回话。”
红梅对探头进面包车的田桂枝说:“妈,你真行!”
“田团长就是有公关手腕,漂亮女人的脸蛋就是一张通行证!”白梅说。
田团长半个小时后便接到古小龙的电话:“我已经联络好了,歌舞团集体住在长亭中学院内,安排伙食,不得进行演出!”
田团长终于叹着气说:“我们怎么如此倒霉啊,非典啥时候解除警报啊。”
“田桂枝同志,在学校里住下,我俩可是要轮着值班了,我一时离不了歌舞团,到团里能上台表演了,我再出去揽活吧。”
“死胖子,你该收收心了吧,总是四处乱跑,你可成了孤魂野鬼,尸体都不敢收的。”田桂枝对洪胖子有些怨愤。
“和你田桂枝在一起,你很少有一句好话让人听了舒服,再没有一张好脸。”
“中了,你洪胖子是打前站搞后勤的,快搞些吃的吧,从保安到长州路上又是几小时,每人吃了一碗康师傅方便面,根本不管用,”田桂枝指挥着演员们从车上下来走进长亭中学教室。
长州是安徽和江苏交界一个较富裕的县级城市,属于经济发达地区,城市繁荣,生活水平人均支配超万元,家庭用车以每月一千辆的速度递升,城市和郊区四纵六横主杆大道有葱绿的景观。城市雕塑和十几个公园,摩天大楼前都是花坛锦绣,护城河,南湖很有神韵,城市郊区原先象狗屎一样肮脏塑料袋满天飞的小村庄全部拆迁成了住宅小区。城市四周的卫星镇全部建造了德国、台湾、新加坡工业园。长州是一个有文化底蕴,文化娱乐兴旺发展上规模的城市,长江南岸的长州融合了广州的浪漫现代,上海的时尚高雅,又有着台湾,韩国,港台的疯狂做秀。长州是一座传统习惯与洋味混合,中西贯通的反叛城市,长州的年轻男人喜欢创举和发明掀起时代的新潮流。
田桂枝没有坐团里的吉普车或面包车在长州城里晃荡,她优闲地漫步在步行街上,时尚的男女让她心花怒放。
她觉得身上的冬衣该换装了。她要一个生活的好参谋,戏装和生活中的衣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她给常青打电话:“常青吗?来城里步行街,不用开车来,坐28路公交车来,我在步行街东铜像下等你。”田桂枝怕自己和常青在一起被团里小妹妹们乱说闲话。常青开着的吉普车,面包车依然停在学校院里,别人就不会想到常青会和自己在一起。
江南的四月,整个儿被非典淹了,春花春柳也无人有心地欣赏。田桂枝是喜欢欣赏江南春景的,她习惯在风月场所抖落青春的羽毛。如今,她只留下一条青春的尾巴了,江南的四月使每个人都觉得懒洋洋要睡觉,都梦想躺在一条小船上沿着京杭运河春游,坐在小船上在风景无限的太湖,西湖还有瘦西湖中喝茶欢歌,田桂枝除了有青春女儿的梦幻,更有一种催人的欲望,四月温情如水的江南也能潜意识中有一股热辣辣的火苗在朝胸口升腾。柳枝儿搔在她脸上便迫不可耐。
常青从公交车下来,朝着未婚妻的母亲走着,不敢挺起胸膛。
“常青,站着身子走路,目视前方。”田桂枝提醒着常青,常青没有亏欠那个人,他亏欠了自己吗?常青为啥要这样?
“田团长,我没有向老板打招呼,他会不会……”
“噢,你是怕洪胖子,没事,和我在一起,你不用怕任何人。”
“田团长,你找我有事?”
“没啥大事,给我……噢给你买两身春装,你没看见江南的春天来得多快,人在风景中游走,我们穿着冬衣真不行了。”田桂枝瞥了一眼常青。
“我对穿衣没啥讲究,江南的衣服中看是中看,就是价钱太贵了,买不起。”
“行了,常青,买衣服不用你掏钱。”
“薄型精细羊绒套裙和纯棉麻休闲衫,好吧?就这样两套,对,休闲衫里衬一件海军条文内衣。”田桂枝在华联商场对着穿衣镜子反复试看着。她回答了女营业员,然后又问:“常青,感觉怎么样?”
“年轻多了,还活泼很高贵象公主。”
“常青,年轻活泼高贵还说得通,我什么地方又象公主了呢?你是损我,吃我徐娘半老的豆腐吧。”
“真的田团长,英国,西班牙,摩洛哥那些国家的公主都是已经四,五十岁的么,还不是……”
“好了,你就不要太肉麻了,书呆子,让我听了陶醉不了还担心受怕。”田桂枝把衣服交给常青拎着。又说:“常青,我的衣服买完了,现在给你买。”
“不了吧,田团长。”常青说,常青不知道,田桂枝早已不是把他当成未来的女婿看,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了。是切切实实把他当男朋友看了。
田桂枝硬是把常青推进了长州商城。
“不买?,明摆着瞧不起我这个团长,你就把我当一回亲姐姐行不行?亲姐姐给你买衣买裤,你不能再推辞了吧?”
常青买了一身条纹西装和一身红茶品牌休闲装。穿在身上时,田桂枝进了房·她说:“对,帅哥,就是这样么,好马就得有好鞍配。”田桂枝把常青当个时装模特,拥着搂着推着旋转着,常青看着试衣镜中的自己,真的以为自己要当新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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