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轻薄的杨柳经不住春的诱惑,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颜色,一改昨日的沧桑和委琐,透出一点嫩黄或浅绿来。小河从严实的冰层下挣脱出来,恢复了往日的欢快,昼夜不息地跳跃着,流淌着。可能是去年的燕子吧,轻车熟路地就飞进了这家人的堂屋,大模大样地坐在屋梁上,呢喃不已,好象惊叹故地的变化,又好象是为今年能不能在此筑巢争论不休。初谙世事的小孩子,正为抓不住一只燕子玩而发愁呢!
“二月里好春光,家家户户种田忙”,流传已久的民歌,道出了农民的辛苦和稼穑的艰难 。当才子佳人赏春踏青、饮酒吟诗、卿卿我我的时候,正是耕者“汗滴禾下土”的生活的正式开始。解冻的大地是松软无比的,再经过一场春雨的滋润,就显得十分洇湿,处子似的静静地等待着人们去耕耘它。间或发现一两棵草儿青青的露出地面,那是催促人们不要忘了农时,该干什么就赶快干什么的信息。
吆一对黄牛儿,肩起木犁,来到久违了地边上,抽过一棒旱烟,欣喜的和烦恼的事都丢在脑后,套上犁铧,挥动鞭子,牛儿很听话,在咿咿呀呀和哗哗啦啦的声响中,伴随着泥土中积攒半年的幽香,地边便开出一条整齐的沟来,这条沟就是农人的全年希望所在,也是一条为所有人洞开的希望之门,不知为什么就这样滑稽地被很下层的农人打开了。因为他要把自己的全部的希冀撒播在其中,一家人来年的温饱就全靠地里的光阴了。春阳不觉窜得老高,他就索性脱掉碍事的鞋子,打起了赤脚,一股凉爽、一种绵软透遍身心,心想:城里人的木地板加地毯不过如此吧!
太阳两、三竿子高了,他就觉得口渴起来,牛儿也在不断地喘气,行走的速度渐行渐慢,自己也没有刚上地时有劲,明显力不从心。就在这时,媳妇送饭来了。喝住了慢慢腾腾的牛,插下汗津津的鞭子,坐在暖洋洋的地头,接过热气腾腾的饭食,尽管是很平常的农家饭菜,女人看着男人吃得很香甜,心里就有了笑,脸上还是淡淡的安详神采。就像这耕耘过的大地一样,外粗而内绣。女人在男人吃饭的时候,也不闲着,拿起镢头,这儿挖挖,那儿刨刨,一顿饭的工夫,满地的坷拉就不见了,男人很欣赏,只不过也是笑在心里罢了,脸上还是疲惫的严肃神情。
“儿童不解供耕织,也傍桑荫学种瓜”。最为可惜的是就是看不到学种瓜的稚子了。他们都到学前班学写字去了。因此乡村就无形中缺少了一道古人所描绘的四月的风景。
文人骚客往往向往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我窃以为他们是在矫情呢!像陶潜一样放着县令不做,“种豆南山下”的人真的不是很多,考问灵魂的强者的确太少太少,而随遇而安、禄蠹官虫类的人太多太多。放下群体的大小暂且不说,那种鄙视劳作、崇尚享受的思维方式可以休矣!
本文已被编辑[恋上痞子]于2008-4-1 16:35:28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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