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匆匆离别,习惯性的诞生在秋初,如大地上第一片枯黄,总在秋初时分,迅速点亮。叫人来不及闪躲,甚至忘了闪躲,搜遍全身,尽是隐隐爬行的麻痹,目光因此而呆滞,神情因此而木讷。
我只有一个衣箱,还是刚从商场买来的,凝视着它那小小的体积,我不免担心起来。毕竟是四个季节的衣裳,还有生活用品,还有其它什物,它该如何去吞咽咀嚼?然而,我已经顾不了这些。
真的好累。我在心里悄悄抱怨起来。在此刻,就让这抱怨去充当唯一的借口,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颠簸与坎坷,除了以这种变态的方式,给自己些许的慰藉,在裹得死死的阴霾外,我觅不到一缕明亮的光线。
当然,躲不开的还是疼痛,它正隐藏在内心深处,时时刻刻,分分秒秒,虽然平静如水,寂静如纹,却总能搅动太多的不安。
2
等到所有行李收拾完,我就像一个不会化装的姑娘,对着镜中刚打扮完的脸蛋,久久没有言语。当然,若真是如此,脸上一定多出一层清香的粉底,和一些斑斓的色彩,而在我脸上,却明明粉着厚厚的迷茫。
同往常一些深夜一样,我将自己比喻成一阵飘飘荡荡的风,或者一个没有重量的幽灵。又一次飘出家门,在最前方,我再也看不见这座寂静的城池了,它正在静悄悄的消遁。
悠长或曲折的街道,街道旁昏黄或妩媚的路灯;沉睡或半梦半醒的天桥,桥下匍匐或奋力挣扎的铁轨;彳亍或休憩的母亲河,河畔伫立或频频远眺的栏杆;还有铺满倒影的广场,还有广场的角落里那些相偎的恋人。都消遁了,无声无息的消遁了。
拖着我蹂碎的倒影和细碎的脚步,又一次飘出家门,飘过这座城池的半个身体,我所能看见的前方,只爬着一列火车,和一条长长的流浪。
3
上车时的这一脚,抬得很不容易,我听见身边的空气通通苏醒,又听见醒来的空气,在幽幽叹息,催痛我紧缩的神经。
就是这一刻,我终于卸下了身上的背叛,而且卸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将企图奔走的意念,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愿意回首往事,是往事逼着我往回忆里钻。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对这座城池的背叛,在我狭小的心房里膨胀。对这种背叛的忍受,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却逐渐塌陷。我也只有抱着自己的挣扎,在挣扎中,逐渐沉陷痛苦的渊薮。
可谁能想到,沉重无比的背叛,会卸在这一刻,卸在这一脚。谁又能想到,会卸得如此轻易,却又如此令人震惊。
震惊的生出陌生的恐惧!
4
忽然发现,玻璃窗这头是我的眼睛,而那头是家人的眼睛;这头是我张望的眼神,那头是家人眼神中渗透出的张望;这头我的眼神里轻轻泛起愧疚,那对家人的亏欠,使我深深自责起来,而那头家人的眼神里,分明荡出道道涟漪和暖暖宽恕来。
这时候,我得将中间的玻璃窗忽略掉,得让它失效。
我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亲手拆除自己的后悔,至少在目前如此。而那些毫无分量的道歉,我僵硬的天性,注定了会表达的有气无力。当然,我还不会笨到给自己一个如果,毕竟老天的手中根本就没有如果,叫它如何给我呢。
玻璃窗是真的失效了。因为家人,因为我,因为我与家人间的默契,和永不泯灭的亲情。还因为,此刻的我明白了什么叫关怀,什么叫家的感觉。这就足够了。
5
夜真正静下来了,火车迅疾驰骋在午夜的肌肤上。我的目光失神,悄悄溜跑到车窗外,不携方向的飘移。从一朵花的色彩上,到一根粘满月光的草尖,从一根草的锋芒上,到一株沉入睡眠的榕树。
一座峻峭的山峰,也许能飘过去,也可能飘不过去。倘若真飘不过去,也得学着这赤luo裸的铁轨,钻出一条空虚的隧道。还有空中那轮不朽的明月,我的目光总想着飘进去,又害怕被猛地掷回来,有一种可怕的东西叫做相思,从今夜开始,它将慢慢在我体内生长。
可惜我没有一把神奇的尺子,没有两根神奇的钉子,一根钉子钉在后方的家乡,另一根钉在前方所停留的地方,我就拿着那把尺去测量,将千里测成百里,将百里测成十里,直至测为零距离。
远方有多远?我忽然很想对着窗外的风景问问。
然而问完之后,窗外依然寂静弥漫,诡异阴森。
笑红尘组团员名单:首号狼柔情、梦天使、释藤、冰止乙醚、古月黎明、郭真宏、吴钩、晴茜绮梦、王先林、真江晨、花自飘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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