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骗局

假如我没有遇见花子，那么，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就不复存在。可是，我真实遇见了花子，那么，今天发生的一切就理由成立。

空旷的出租屋，那快要脱落的墙纸，危在旦夕，若是一场风不怀好意赶来，我只能说，别再吹了，那根本不是人住的。可我，偏偏住在这里，是人住的地方。

花子骗光了我身上所有的积蓄，卷走了我的男人，走的时候，还不忘交给我一把钥匙，还有一张纸条，然后，告诉我，那是给我的报酬。这些，我都不怨，我拿着地址，找到这间屋子的时候，我彻底绝望了，甚至恨不得一刀杀了她。要是她站在我的面前的话。

那时，我刚从学校出来找工作，和我男人一起。花子，是我的学姐，当她知道我要找工作的时候，匆匆来到我的住处，替我罗落着找工作，联系这，联系那。我蛮感动的，从心里感到温暖。这年头，能有这么一个人好心帮助你，那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所以，我经常让我的男人陪着她跑，我自己也一个人出去跑。然而，结果还是不如意。之后，她先是劝我投资，与她合作，谁知，钱一取出来，交给她，她就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可恨的是，她居然拐走我的男人。

当他们说，是我男人移情别恋，我始终不愿意相信。即使是我的男人背叛，这要怪花子，要是她不出现，今天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我的男子不会跟她走，我们俩即使苦，也在一起奋斗。那是一种幸福。可是，都给叫花子的女人破坏。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打理眼前这一切，给自己一个基本的安居之所。幸好，我的钱包还有些钱，足以维持一段时间。先过了吃住行这一关，其他的，另外作打算。现在，我要大扫除这间十几平方米的空房子，重新贴上墙纸，还要买一些家居，给自己一个家的感觉。待我弄完这一切，我开始察觉自己饿了。肚子，在作响。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色朦胧得有点可恨。要是像往常这个时候，我与我男人正在餐桌上享受我们自做的烛光晚餐，温馨而浪漫。现在这种情况，我只想哭。鼻子一酸，那泪水感觉要掉下来，我使劲眨眼，强忍着，我知道，此时我更不能哭，要哭，都是那个叫花子的女人先哭。我恨她。

恨她，现在也无补于事，能做的事，先填饱肚子，作好一切备战准备。

打开钱包，我才发现，今天的钱，用得七七八八，无剩所几。仔细数一下，零碎的钱凑起来：五块三毛八。一个快餐的钱也够，现在的快餐，素的也要七块，我去哪凑够这顿饭钱，那该怎么办？肚子作响的声音，此时更嚣张，我能想象的到，我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大象。

总会有办法的，我如此安慰自己。于是，走出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商场，店铺，连空气，也透露着香喷喷的米饭味道。我摸着饿垮的肚皮，站立在人海中，作了许多假象，哪个好心人把饭送到我面前，说：嘿，姑娘，你饿了，快吃吧。然后，大家看见了，纷纷给我送来，吃的，钱的。大家一把泪，一把鼻涕替我难过，替我骂叫花子的女人：没良心的花子，你害惨这可怜的苫布姑娘。而我，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笑得如此灿烂。我的男人，也跪在地上求我原谅他。他不停朝自己脸上打，连声说：阿布，原谅我，都怪花子那婆娘，要不是她，我不会离开你的。哈哈哈，太痛快了。

“疯丫头，别站在路中间挡住。”

我一惊，从幻想中走出来。原来，是一个踩三轮车的男人，后面还有一个女人在推着。车上放在杂乱的烂铜铁皮。显然，一看知道，这是修垃圾的。可他凭什么叫我疯丫头，我哪个地方像。论相貌，我不逊色给任何人，除了美女以外。论衣着的话，我也不差，好歹也是牌子货，起初还能叫出个名字的模样。看他们的，破烂的不堪入目，补丁，像是折东墙补西墙，究终是无补于事，你看，那男人，胸前还露出一大块肤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隐约还能看出那油在闪光。可低头仔细检查自己，晕了。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衣服，脏得不可思议，黑黑乎乎的，跟讨吃的没两样。

那男的，盯着我，眼神凶恶的，像是要把我吃了的样子，那肤肉，隐隐作响。我咽一口水，马上后退几步，给他们让了路。看他们在街上大摇大摆地穿过的背影，我更气。气那个叫花子的女人。我蹲坐在路灯下，想到自己的这般模样，忍不住泪水还是花啦花啦掉下来。我把头埋在双膝下，狠狠地痛哭。哭得昏天暗天，许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哭出来。

我承认，我不是爱哭的人。从小到大，我都没让自己哭过。印象中，只记得有一次，就是我家的小黑死了。它是我家的狗，特别忠实，和我特别好。我们常常翻墙摘取邻居的番茄，捉弄一些欺负我的同学。有一天，小黑不见了。我们找到它的时候，它在邻居的门口前倒下。口里吐着泡沫，没咽下的骨头还在口中。这摆明是邻居下的药，想至我的小黑於死地。最终，它还是逃不过这次劫难，我把它埋了。至此之后，常常为它含不白之冤伸诉。最后，邻居不至因何事搬走了，这件事也就罢了。

现在，我又哭了，比失去小黑还难过。我开始抱怨起老天。似乎他罪不可恕，当然，比他可恨的，还是叫花子的女人。

至于哭了多久，我也知道。只知道，抬起头时，我的面前不知何时堆了一大把纸钱，硬币。想必这些人把我当乞丐了。我看着这些从天而降的钱，哭笑不得。在我面前站着一位老人，他走到我的面前，用手摸措我的头，意味深长地说：丫头，有手有脚的，以后，不要再干这事啦。你看，你还年轻。

我盯着他看一回，泪水强词夺理地掉下来。这老天，也在愚弄我。

“丫头，别哭了，知道你可怜了，拿去吧。好好过日子。”

那垂年的老人，往我的手塞了一百块，然而，蹒跚地走开了。消失在夜色中。我仓皇地站起来，慢慢地走。走的时候，身边不知哪来的乞丐，窜到我面前，弯腰捡起地上的钱，还不忘嘀咕着：今晚的收获还真不少啊。我手里攒着那一块百钱，在隐隐作痛。我心里暗暗发誓：这一切我不会忘记的。花子，你给我记住。

二、翻身之日

三个月后，我成为一家面包店的老板。今天，我的面包店新开张，来的人络绎不绝。他们都是冲着我来，他们无法相信，我今天能有这般出色。

其实，他们不知道。在这之前，我一无所有。我干过很多工作，洗过碗，掏过厕所，背过重重的泥水，摆摊卖过丝巾等，一般人是无法想象的。但这一切不幸，都是拜那个叫花子的女人所赐。但我今天的成就，绝对不是她所赐的。一切都是我在努力。

我招呼着大家，看着人山人海这般景象，我百般交泪。终于捱出头了。我内心无比兴奋。对了，我新认识了一个男朋友。他叫高峰。在我成就这一切的过程中，是他给予我最大的支持。今天他也到场，给我送了九佰九拾朵玫瑰。他对我说，我新店开张之日，他会向我未婚。现在，他说到做到。拉着我的手，一脚跪在地上，捧起玫瑰，艳红的玫瑰，火红地聚在一起，九佰九拾朵玫瑰，意味着长长久久。这是我曾经年少时的梦想。假如有人送我九佰九拾朵玫瑰花的话，我马上嫁给他。如今，这愿意眼看就要实现了。我接过玫瑰花，沉甸甸的，像高峰的那爱，爱得深沉。我的泪水，幸福地流下来。高峰，从口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晶莹的戒指，他看着我说，“苫布，你愿意嫁给我不？”

我不知所措地站着，旁人在起哄着：“嫁给他，嫁给他………”

我点了点头。高峰马上替我戴上戒指，站起来，抱住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以后，你就是我老婆。知道不？

我点了点头，幸福那一刻，泪水止不住掉下来。

旁人纷纷前来祝福，人群里，我看不到一幕我不该看到的画面。那个叫花子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虚伪地为我鼓掌，并向我微笑。我无法抑压我的愤怒，三步作两步，走到她面前，给她一巴掌。她没来及解释，我又给她一巴掌。

“苫布，你在干嘛，干嘛打花子？”

我抬头，是高峰，他一手抓住我的手，一手拉住花子，丝毫不理会我此时的表情。

“为什么，你连他也不放过？”

我朝花子大吼，然后，挣脱着高峰的手，拼命地往外逃。

花子，究终没放过我，她始终在折磨我，骗走我的钱，我的男人，然后，是高峰。为什么不放过我？究竟为什么？我跑到海边，朝着大海大吼。然后，跌坐在栏杆下。海面上，潮来潮去，那浪花拍击礁石，心惊胆战地散开。退下，又上来。

隐约看见有一个人走到我面前，是她，花子。我盯着她，她始终微笑着，我恨她的笑，虚伪的笑。骗了天下人，就是骗不了我。

我笑了，应该算是自嘲吧，我笑自己的无能，笑自己的命运，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她。我笑得更肆无惮忌，声音有点可怕。

“苫布，别这样。你听我说。”

花子，分明想解释什么，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我赶紧止住她。

“看到了吧，我彻底输给了你，从小到大，你始终不放过我。什么都跟我抢，算了，高峰你也拿去吧。我不要了，我通通不要了，你都拿去吧，求你放我，别缠住我，好吗？”

“苫布，你听我，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不听，我就是不听，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不知道,我当时与乞丐有什么区别”

我拼命捂住耳朵，摇晃着脑袋。我不想听她任何的话。

“苫布，你听我说……”

“啪”一声，声音清楚地在响起，我的脸火热热的。我愣住了，丝毫没有反抗，死死地盯着她。

她从包里拿出一叠纸包的东西，塞在我的手里。

“苫布，这是你的以前钱，我一直替你保管着。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你还想逃避现在吗？你还是不敢面对现实……？”

三、真相大白

花子在我没出学校时，就知道我身边那男人一直居心不良。她故意接近我，无非是帮我，骗走我的钱，也是无奈之举，总好过那钱落到那男人身上。那时的我，单纯不相信一切，只相信我的男人，反正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所以，花子只好出此谋划。现在，我那男人，曾经想共度一生的男人，他很早盯住我身上的积蓄，若不是花子，这钱，始终的事，会给他骗，那种“人财两失”恐怕又是另一番滋味。

而以前的事，我们之间的事，是花子一直在替我，替我和小黑赎罪。我和小黑翻墙偷的番茄，是她事后从市场里买回来给人家送回，还低声下气求邻居别把事情说出去。我和小黑捉弄的同学，是她暗里给人家赔礼道歉。这些，我都不知道的。我那时只知道，我的恶作剧，他们居然没反应，更多的是，从此后，我与他们的关系更为友好。只是他们大多谈到花子的好,那时,我反而讨厌这样·

现在，知道这一切，我抱住花子大哭起来。以前的恨消失无影无踪，感激的成分很多，更多的是愧疚，为刚才那两巴掌。

“花子，对不起。”我止不住泪下。

“苫布，现在要嫁了，还哭鼻子。真丑！”

我破泪笑了，紧紧地抓住她的手。高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俩面前，高兴地望着我俩，笑着说：

“你俩没事就好啦。回家吧”

“苫布，高峰是你值得托付一生的人，要好好珍惜哦。高峰，也是哦，好好待苫布。不许她哭。”

“遵命，花子。”

高峰，立即向花子敬礼，我很迷惑，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没发觉。

花子，与高峰看着我迷惑的表情，异口同声的说：“我们是同班同学。”

啊！我还是转不过脑子！

“苫布，那家伙暗恋你好久呢！”

一旁的高峰，突然害羞起来，脸红一半。我手环过花子的手，拖着她往回家的路上走。还忘大声问：

“花子，把你所知高峰的事一一说出来。”

“花子，不要啊……”

高峰在我俩后面大喊………

海，此时无比平静。或许刚经历一番洗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