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新的一天就这样到来,眯着眼睛习惯性地望望窗外,防护栏上依然清清爽爽的不见灰雀儿嬉戏的痕迹,它们这些日子究竟哪里去了,难到真的忘了我吗?忘了我无数次小心翼翼的将米粒喂给它们吃,忘了我无数次珍藏起它们无意中抖落下来的羽毛,忘了我只和它们才说过的心里话?
裹紧米色的风衣,长发在风中轻轻舞动,脸色略显苍白,许是因着清晨灰雀儿未来的缘故,情绪有些莫名的低沉,一路急急地走着居然未遇到一副熟悉的面孔,这与我是不多见的,工作性质和环境的几度改变和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时间都让我有些诧异,不觉再一次地反观自己,我很努力是吗?我还算是有从业经验是吗?我很执着是吗?却为何我仍像是初次司厨的主妇,紧张欢喜的忙碌却仍然会不小心煮出一锅夹生饭,期待的结果和现实的认同总是有这样大的距离?路人是谁?我为什么要认识他们?我是谁?他们又为什么要认识我?与这来来往往的世间,又有哪个人不是一个过客,又有谁能够真切、真实、长长久久地记得过谁的一颦一笑,一声一息,拥有过的、期待过的最后都不得不远离……
距单位不远时一恍儿见两位同事嬉嬉闹闹着走进了一家女装店,想来她们是在充分利用工作之暇选购换季的服装,亦或者根本就是喜欢这份休闲的心境,她们的身材按通行的标准衡量都太显丰腴,却丝毫不能影响她们扮靓人生的自信,侧身而过这家店门,两位同事已在里面比试着、穿戴着,那份轻松、那份快乐撞向了我,用力地晃了晃头、甩了甩手,算是与浅浅的忧愁打个漂亮的结,我重又抖擞出昔日无邪向上的神采步入了办公室,刚刚印出的报纸还散发着特有的气息,一边与同事微笑招呼,一边在熟悉的版面上翻看着自己的工作成果,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嗡嗡地振个不停(早已习惯了各种大会小会的规定,振动的设置是常年的),普通的春日,繁杂的工作开始了。
下午一时,一所中等职业技术学校礼堂内座无虚席,借助座位的优势,我能近距离地看到身着迷彩的学生们严肃认真、学校领导的热情洋溢,例行的上一学期的工作总结绩优评选,例行的新学期展望和奋斗目标,我在看似专注地听汇报作记录的端坐中,脑海里却在悄悄地打开了一个个复制好的会议文件,一切都还是那么庸常,一切都还是那么重复,在已接近困倦的时候,会序启动了校长的讲话,在几句高八度的开场白后,大屏幕投影播放了一首熟悉的军旅歌曲:“蓝天大道上彩云在追, 年轻的我们歌声在飞。陆海空天亮丽的星, 共和国女兵军中姐妹。风雨中几多浪漫真情, 一起品尝一起回味, 刚强中几分温柔娇媚, 一起欢笑一起流泪。” 在连续和学生一起唱和了两遍之后,倦怠和敷衍的神情不知不觉的挥发怠尽,接下来的讲话生动有趣,校长的口误惹来了十七八岁的学生们难以抑制阵阵笑声,他也不责备,即兴与学生们进行随机的问答,学生们也一改沉闷和恭谨,这样别开生面的开学仪式是鲜见的,这样体谅与会人员心境的领导也是鲜见的,仪式结束了,车行前我真心地夸赞着他“用极富煽动力的语言给大家洗了脑”,公办学校的新任领导,新式的讲话风格,新式的交流方法,但愿他不会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愿他能够把诸多积存的教育陋习逐渐革除,但愿他和学生们能够在军事化的管理中,获得事业的成功和知识的贯通。
傍晚的时候,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在热气腾腾的汤锅端上餐桌的时候,几只湿漉漉的灰雀儿落到了防护栏上,难道它们已经晓得了我的盼望?难道它们已经晓得了我的思念?难道它们已经晓得了我的迷惑?我用了最快的速度将一捧杂粮置于窗外的水泥台上,看着它们一蹦一跳一俯一仰的顽皮吃相,看着它们炯炯闪亮的眸子,胸中竟然瞬间绽放了一朵小小的花儿!
为了润物无声的春雨,为了春雨中生发的新芽,为了新芽成长中的蜕变。
为了雀儿的无言,为了来日云淡风轻的从容,为了从容中不再忧怨的牵绊,从此告别青涩年华……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8-4-1 14:44:49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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