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武清,我要结婚了。在一个月前,桤木发信息给我。
爱情真的能给寂寞带来欢喜,我不敢想象他爱上别的女子站在我面前的样子。我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再给他回信息,等我慢慢的适应了假如没有他的幻想下,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手机一直关机。
桤木,和我相恋了将近七年的恋人。追溯到四年前,他曾对我深情的承诺:等我回来,武清。
画完设计图,伸了一个懒腰,毫无顾及地拉开窗帘的一角,肆无忌惮的阳光扑面而来。抖的一松手,房间里刹时恢复成原本的暗色。真的快到中午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还来不及把掉进眼睛里的阳光给清除,这条信息就已泯灭了我眼睛里最后一点黯然散发出来的温暖。
武清,我已经回来半个月了。今天下午三点,森林咖啡屋,我等你。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别迟到。
掀掉绒毛被,拖着一双有些沧桑的灰色大鞋,站在镜子前,认真的看着自己。蓬松的头发还隐约的可以看见烫过的痕迹,皮肤很干燥,嘴唇没有生气,眉毛没有灵动,眼神黯淡,宽大而有些起皱的睡衣,把我的悲伤和颓废赤luo裸的呈现在面前,无路可逃。
他——桤木回来半个月了?这个日夜让我心疼的人居然回来半个月了,而我却浑然不知。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回来半个月都不舍得给我半条信息一句问候,定然是有事情发生了。
等我回来,武清。
他这一句话就让我失去所有离开他的勇气,这一等就是五年。在半年前,我生日的那天,这是桤木唯一一次没有赶回来给我过生日。他说为我补上生日礼物,问我想要什么。当时,我问他是不是什么礼物都可以?他说是。我那么谨慎且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可以给我一枚戒指吗?就是你们北京小巷里用硬币打造成的,只要三元钱一枚。电话里的沉默最后还是让我尴尬起来。
只能靠着断断续续的电话和每年见一两次面的情况下把爱情延续了五年后,他突然在这样一个没有生机的早晨回来了,并且告诉我他要结婚了。
在这一个月里我反复地思考着我对他的执念为何会这样卑微着,卑微到只要他一个承诺然后不计任何后果的爱着,连他说他要结婚了我都没有找他要一个理由,向他问起那个女子的容貌和姓名。
我找出他说过我穿着最骄傲的衣服,化上他说我最漂亮的淡妆,打理出他说我最高贵的发型。这一刻,我恨他。至少,我想要告诉他:不是我失去了你,而是你失去了我。
(2)
出门的时候,已经2点钟了。阳光很刺眼,路人的眉毛总是痛苦的曲扭着。这是世界似乎很抑郁。
现在的南昌还是长沙五年前的样子,有点穷,街道比较宽,地面还算干净,空气有点糟糕,风很大,人情不怎么样,汤好喝。有点不同的是,长沙的公交车比南昌的公交车走的路要少很多弯道,在南昌这样并不很繁华的城市,往往出门的时候公交车就会给人带来一种抑郁的感觉。
我并没有直接去森林咖啡屋,而是去了一个幽静的小巷。站在巷口可以感觉到小巷的深长,墙壁上脱落的彩漆把陈旧是气息裸露得淋漓尽致。走进小巷的深处有一家小店面,朴素的招牌,屋内很简单的四方桌,店里是一位聋哑的妇女,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她最简单的语言就是真诚的微笑。她很疼爱我。在四年前,桤木第一次带着我来这里的时候,她给我们做了好吃的湘菜和南昌有名的瓦罐煨汤。
在这四年期间,我偶然会来她这里,对着她温暖的笑着。尽管,我们之间的话并不多。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我还记得桤木曾经就坐在我的对面,他把他碗里的肉片都往我的碗里夹,他会把鱼刺挑了再喂给我吃,在我吃完饭的时候他把餐巾纸折叠好然后轻轻的把我嘴角的油脂擦掉。我还记得他在做这些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有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满足和幸福。
她给我端上一碗面的时候,一个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我看了他一眼,很温和的样子。
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他很简单的介绍自己。妇女的笑有些满足和喜悦,我第一次看见她笑得那么美丽。
那一碗面吃得我有点反胃。心里莫名的堵得慌。原来那些回忆也会成为一种无法估量的伤。低着头急匆匆的离开,像逃离做案现场一样。
(3)
森林咖啡屋。音乐很舒坦,压抑的情绪一点一点的散开。我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2点43分的时候,我去了一躺洗手间,稍稍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脸和衣服。看不出半点落寞的影子。我本就该漂亮的出现在他面前。我对着镜子笑了笑,原来,笑容也会这样廉价。
啊。刚刚走出洗手间,来不及抬头,一位女子轻微的惊呼。我连声说,对不起。她的脸上即刻浮现出很好看的笑意。她好漂亮。她从我身边擦过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瞬间闪出这样的感觉。
武清,森林屋12号桌。等你。我回到自己的位置,手机便响了起来。
短信很简短,看不出半点的温暖。我们在大学的时候,他总会让我走他的右边,他总会发信息问我在哪里。后来,我毕业了,他留在学校考研,考完研他直接去了北京,这期间他的联系越来越少。也不把他的具体位置告诉我,他不让我去北京找他。然而,他的短信总有那么一条让我牵魂:武清,等我回来。我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我才发现他已经一年没有跟我说过:武清,等我回来。
我看向12号桌。桤木果真坐在那里,端着咖啡,手上有一张厅里的免费报纸。
我理了理头发,起身走过去。走到临近12号桌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我抬头,惊愕。是她?洗手间遇到的那位漂亮女子。她对着我微微一笑,我却变得彷徨不安。为了掩饰慌乱,我选择了坐到桤木的对面。她也并不推究的直接坐到了桤木的身边。嫉恨一下子充斥了我的眼睛。
武清。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我慌张的搅拌着浓郁的咖啡,死死的低着头掩饰心里的不安。
武清,你是经常写小说的人,你应该知道很多爱情并不会那么完美。
我有意识地抬头看向他,他仿佛并不想放过我,在他身边这位女子面前。
我累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我悲伤的时候找不到你。我寂寞的时候,你给不了我温暖。我想要见你的时候,我们总是分隔两地,连一个浅浅的拥抱都成为我的奢侈……他说话的样子,让我深感自己已是罪大恶极。我看着她身边的女子,静默着不说一句话,偶尔看一下我,然后喝咖啡。骄傲得让我感觉到自己的低微。
所以呢?尽管,我想开口求桤木不要再说下去,可是,我还是任性而固执的把自己的脆弱放在心底,死死的抓着他要表达的问题主动的逼他说出答案。这样,他应该可以满足。
所以,我想结婚了。
我并没有看他,只是看了看他身边的女子。恬静的样子,让人看了连恨都无法强加在她的身上。
(4)
我想像所有的电视剧里的女主人一样,站起来,先甩他一个耳光,然后骂她身边的这个女人是狐狸精,接着泼他一脸的咖啡。那样骄傲的离开他们的视线,让他们永远内疚的记着他们的幸福是用我的退出换来的。
可是,我并没有动弹。我连逃开的勇气都没有,就像掉进了深渊里的人只能坐在那里等死。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恩,好,我马上来。这句话带我离开了咖啡屋。一路上,我咬着下唇,努力的往回家赶。
开门,狠狠的把门摔上,趴在床上大哭起来。凌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着了。房间里漆黑的一片。我摸索着把灯打开,发现自己已经很饿了。
一整天,为了见他,调整情绪,我都来不及好好的吃东西。我一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安慰自己来接受这样的答案。然而,我还是哭得伤心欲绝。
我忽然觉得我应该消失一段时间。我根本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力去接受那个女子的笑容,在他面前不露出任何悲伤或者有所谓的表情。
为了逃避,不让自己去面对那些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我带着一个单肩包和一张我为了我们的将来而存的钱还有我的笔记本电脑,住进了一个旅社。白天不出门,叫外卖,晚上会偶尔的出去走走,或者站窗前久久发愣。
一个星期,我接下了十篇小说。每一天,我写不同的爱情故事,写不同性格的人相爱。而我,惟独不写我们。因为,在我的小说里,他只能属于我心底的那个结局:跟我求婚,我们在一起。
整日整日的不见光,最终还是打败了我的忍受。虽然是晚上了,我伸了一个懒腰,起身出门。还是这条幽深的小巷,还是那个疼我的妇女。我还是选了那个靠窗的位置,还是一样的想起桤木。大颗大颗的泪水坠入热气腾腾的饭里,她把我揽在怀里,我压抑的情感一下子奔涌了出来。
等我稍稍平静下来,她拉着我的手,对我笑着,爱怜的把我眼角的泪水擦去。她的丈夫也正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你都快要当结婚了怎么哭成这样。
我诧异的抬头看着他:结婚?
他见我木讷的表情,跑进里屋拿出一个红本本,是一张邀请卡。结婚人的名字居然是我和桤木。我疯了一般的跑回了家。拾起地板上的手机,换上一块电板,才发现上面的短信的数目已经达到三位数。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第一次发现房间的灯光太过于刺眼。
(5)
武清?我听见一个声音,转过身时,却见桤木站在门前。
那一刻,我不由己的奔过去,死死的拥抱着他。他温暖的泪水蔓过我的颈,忍不住的颤抖着。第一次感觉到他这样害怕。
她是我的表妹,声带由于她在很小的时候因为一场病而受损,不能开口说话,我想和你结婚,可是……他带哭腔的声音瞬间把我身体里所有冰冷的血暖热。
我猛地掂起脚尖深深的吻上他的唇,热烈而奔放。没有必要再去解释……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爱情要用彼此可以理解和宽容的方式去相爱,要用对方可以接受的方式去深爱,要用自己的心给一种方式让心爱的人来疼;爱一个人的时候要有足够的勇气去包容和理解他,用最真诚的任性去相信他给你的一切,才能看见地老天荒……
【宝贝团】成员:夏莫,一把锁,纯白阴影,寂寞的阴天
【宝贝团】队宗旨:玩转生活,快乐宝贝,你我同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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