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太行之巅,故家乡古称“上党”,取“与天同党”之意。当我第一次走下太行,那一望无际的空旷着实让我失落了一阵。
当那年冬天,随火车再次盘绕在山间时,心里突然塌实了,仿佛找到了着落,尽管我还在离家数百里之遥的雁北地区,呼呼的北风竟也一点都不觉的寒冷。冬季山上发出那深灰的颜色使我倍感安全,就如躺进了情人的怀抱,母亲的臂湾那么的无惧无忧。
城市的东边就是山,绵延起伏的,横贯南北。站在城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向东看都可以望见。从日出到日落,多会都象披着金甲的神守护在我们的东方。守护在外出孩子的心里。
高中的时候,我喜欢下课站在阳台向远处看,目光终将是停在东边的那一群山上,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在山的那边诱惑着不安的我。不过很遗憾的是,虽然在它脚下生活,却只一次真真正正的走进过它。也只有走进它的时候才发现它是真正的高大。
今年冬天,哥哥结婚了,有机会回老家参加婚礼。大雪过后,“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很佩服伟人终究是伟人,竟能只用这八个简单的字把那山的形态,精神如此生动活泼的描述出来。
阳光下的山在雪的映衬下格外的耀眼,裸露出的深黛色昭示着它顽强的生命力。它就象大地的脊梁,傲然的挺立在天与地之间,也许也只有它才会深刻的明白什么是“高处不胜寒”。
延着盘山的公路缓缓的越走越深,寒气慢慢的将车厢的空气冷却,凝结。刮开车窗的冰凌,一条闪着银光的小河破冰而淌,偶尔飘过的牛铃声穿透汽车的轰鸣显的更加清悦,淳朴的山民在冰冷的河水洗涮着一年来的尘与疲,年关的逼近,让整个世界都透露出祥和、宁静。
数年后的再一次登临,让我又一次亲受了山中的淳朴和热情,婚礼很简单,但有一个小仪式让我终身难忘。
婚礼的前一天,我陪同哥哥和兄妹一起到外公的坟前祭奠。外公的坟坐落在群山的怀抱中一条窄道盘桓而上,一条小河静静的从路边流过,夕阳斜挂在对面的山头。浅浅的一层金黄涂在被雪覆盖的山坡上,随着纸灰随风飞起,周围静的没有一丝声响,一种神圣神秘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这一刹那,生命是那么的短暂可贵,生死之间就隔着一个矮矮的坟头,越是看越觉的自然的博大和永恒,对于自然的轮回人仿佛就如沧海一粟,蝼蚁一生,山上的静谧就越称出了一种凄凉和悲壮。
都说海是大地的胸膛,容纳一切,包罗万象,那么山就是大地挺起的肩膀,抗着众生的期待,顶着世间的悲凉。傲然忍受,依然坚挺。
我真的好骄傲,我为我心中的那座山自豪;我又真感激,感激站在它的肩膀上,是它让我离天更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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