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雷雨》在剧院上演,和朋友前去观看。《雷雨》的剧情我已经很熟了。读大学时,此剧是中文系的必讲作品,伍老师还组织我们表演过此剧的片段。但这次观看,又给了我新的震撼、新的感受。
全剧开始,大屏幕上展现出1934年刊发《雷雨》的《文学季刊》封面及曹禺先生的照片,我心头猛地一热。多年前,只有23岁的曹禺先生写出《雷雨》,它的上演轰动了整个戏剧界,也轰动了整个中国文坛。它以“五四”前后的中国社会为背景,通过家庭矛盾和劳资冲突的悲剧描写,揭露了以周朴园为代表的带有浓厚封建性的资产阶级家庭的罪恶及其必然崩溃的趋势。错综复杂的周鲁两家的血缘关系和矛盾构成全局发展的几条线索,将矛盾推向高[chao],显示出作者卓越的艺术才华和剧作感人的艺术魅力。
《雷雨》全剧只有八个人物,个个都那么性格鲜明,打动人心。记得第一次看《雷雨》的剧本,打动我的是剧中的悲剧故事。再看,恨的是周朴园的虚伪、冷酷、专横,鲁贵的势利、贪婪、卑劣,同情侍萍、四凤的不幸,对周萍则怀有一种复杂的情感。看第三遍,才感到繁漪的命运更具悲剧的震撼力,更引起人们对人的地位、尊严、人权深沉的思考。在那个雷雨之夜,她像一道闪电,把周朴园竭力维护的“最圆满、最有秩序”的封建家庭霹得粉碎。而这次看《雷雨》给我震撼最深的是四凤和周冲的死。这两个人在戏中不算主要人物。周冲在某种意义上是曹禺先生的化身,它正值、善良、富有同情心;四凤则寄托了曹禺先生的追求,美丽、朴实、纯正、善良。《雷雨》中八个人物,其他六个都有可以指责的地方,包括侍萍的软弱、鲁大海的不成熟,只有这两个人物让人无可挑剔、不忍挑剔。我以前一直不解曹禺先生为什么要让这两个人和周萍一起死,后来懂了,这就叫悲剧,是“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撕碎了给别人看”的悲剧。
这次观看,更使我懂得了“这宇宙并没有一个智慧的上帝作主宰”。否则为什么上天要让最阳光的周冲和最纯洁的四凤毁灭掉呢?雷雨里每个人都挣扎在自己的不幸中,而更大的不幸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幸在那里,这样往往摆脱了一个不幸又陷入另一个不幸中。多年以前的曹禺先生看到了这一点,多年以后我们看先生的作品是否有更深地体会呢?当然,我们已经摆脱了《雷雨》悲剧发生的大背景,人类的文明与进步把我们带入了一个新世界,《雷雨》的情景不会再发生了。
但是,我们不要忽视另一种悲剧的存在,当利益、金钱、欲望充斥我们周围时,很多人毁掉了你周围的周冲、四凤,也毁掉了你心中的周冲与四凤。不要以为我们这个世界喜剧比悲剧多,两者最大的差别在于喜剧给人的快乐是暂时的,而悲剧给人的痛苦是永恒的。喜剧的享受者往往是悲剧的制造者,人类的纯净与神圣就这样消失了。这就是我们的不幸。
演出结束,大幕又一次徐徐拉开,在《文学季刊》封面及曹禺先生的头像前,演员们逐一出来谢幕。观众全体起立,掌声达十几分钟。当演员将观众送上的鲜花敬献在曹禺先生像前时,我的眼睛湿润了。这就是艺术,真正的艺术精品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磨灭的,反之,它会不断陶冶人们,震撼人们,让人们在得到享受的同时去思索、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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