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华送给雪一束滴着露珠的红玖瑰。而雪却送给华一个鼓鼓的大信封，并要他回到家当着妻子柳的面才能拆开。

华一个人坐在新婚气息还没有完全褪尽的新房里，怔怔地发呆。一束柔和的桔黄夕阳，穿过阳台上的玻璃落在他一张略显疲倦和苍白的脸上。

三年前，华大学毕业分配到离县城不远的一所中学教书，不久经人介绍认识了柳，一位纯朴清秀的女孩，后又通过柳结识了她的好友雪。

如果说柳是一株笼着烟愁的垂柳，那雪就是一朵姹紫嫣红的牡丹。

从见雪的第一眼起，华就觉得雪的一双黑宝石样的秋水里有种令他惊魂动魄的东西。无论你怎样逃避，它都会含情脉脉地看着你。

雪一接触到华那张泾渭分明的英俊脸庞和他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若火扑面的气质，一颗少女的心就被俘虏了。两人虽然心有灵犀，但碍于柳，依然天河相隔。

三个月后，华和柳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结为伉俪。

婚后，华总觉得雪的影子在心中晃来晃去，不断搅扰着他的白天和黑夜。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在两人的生活中制造些不快。

那是秋天一个平常的日子。黄叶堆地，夕阳无限。雪到学校找华，两人在金黄的草地上漫步长谈。

雪告诉华，她和男朋友秋分手了，心里非常苦恼；她还说人生真是没劲，活得很疲惫，很无奈，不知道她这只孤独的小船究竟泊于谁的港湾。

华跟雪说，自结婚后，他心中好像失去了某种温馨的情愫，觉得自己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儿，一心想冲出去，便拼命地用尖尖的喙去啄那笼格。但那笼子是用铁丝做成的，非常得结实。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苦恼、烦躁，想狂啸，想踢打，想像洪水一样发泄。

而雪就是他头顶那片想望已久的蔚蓝天空。

华心里有点歉疚，觉得对不起妻柳。因为柳是那么执着地疼他、爱他，为了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

夕阳，不知何时隐去了光辉，仅剩一幅美丽的轮廓。华不想当着妻的面把信拆开，他怕有什么尴尬。华双手哆嗦着把信拆开，先从里面拿出一枚发卡（这枚发卡非常别致漂亮，上面一对美丽的彩蝶比翼而飞，栩栩如生），接着从里面又拿出一封信。

华悬着心把信打开，雪的熟悉、清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华哥，给你写这封信，我心里非常矛盾，觉得这样一定会伤你的心。但我不得不中断我们这种不正常的关系，这已非常对不起柳姐了。柳姐是一个好人，一个合格的妻子，将来也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当年，我没有伤害她，现在我也不想再刺她那颗善良而朴实的心。这一辈子，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把自己的幸福架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特别是柳姐。

华哥，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我感情处于低谷时去找你。其实，我和秋是一气之下草率地分手的。秋是非常爱我的，我不能不承认他在我心中所占的位置。他又从外面回来了，求得我的原谅。我没有理由拒绝一个爱我胜过我爱他的人。我也觉得和秋在一起比较踏实，和你在一起，总有一种当小偷的感觉。

华哥，去爱你的妻子吧！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爱，你还有什么职格去爱别人。前两天，我和柳姐去逛街，她觉得这枚发卡很别致。看她犹豫的样子，我想柳姐希望你能买了送给她。我今天把它买来给你，希望你能把她戴到柳姐的上。

华哥，我觉得世上的事好多都是雾里看花，一旦雾尽，都不是那么美了。如果这个世界，男人只爱自己的妻子，女人都爱自己的丈夫，那该多美呵！

华紧紧地把信攥在手中，心在一点点地收紧并隐隐作疼。

这时，柳下班回来，见茶几上放着一枚漂亮的发卡，高兴地拿起来，脸上漾起两朵红云，脉脉地看着华，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枚发卡？”　

华苦苦地一笑：“······”

“笃······”外面传来敲门声。华走过去拉开门。

“我是情人花店的，这是一位先生为柳小姐订的玫瑰花。”

柳忙接过来，抱在胸前，眯着眼深深地嗅着，无比激动地赞美道：“好美的花呵！我相信这是世界上最美的玫瑰了。”

柳从花里拿出一张卡片，上面写道：亲爱的，情人节快乐！----永远爱你的华。华觉得上面字体非常熟悉，好像雪的。

送给雪的那束玫瑰，是他跑遍街上所有花店挑的最美的一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