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在一个名叫烟塘的小乡村。
记忆中的故乡是很美的,兰兰的天,白白的云,有山有水,山明水秀,宛如一幅充满江南韵味的风景画,画中有我的家。
离家不远,有座小山坡,站在上面,放眼望去,村里村外,到处都是稻田:春天一片新绿,秋天又变成金黄金黄的;即使是冬天,也没有半点萧条之感,成片成片的水田上,生长着茂盛的红花草,郁郁葱葱,生机盎然,让你感觉不到寒冬的凋零和孤寂。
向远方眺望,可以看到绵延起伏的群山,隐隐约约地耸立在天边,云缠雾绕,黛绿苍茫。
村子四周,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池塘和一条小溪:池塘里,有的养着鱼,有的栽种着荷花,有的水面上漂着浮萍和水浮莲;清清的溪流中,一群群小鱼、小虾在自由自地游来游去;天空中,几只感兴趣地的鹭鸶,张开翅膀,伸着长长的脖子,俯视着水流,在那里飞上飞下。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用这句诗来形容当地的景色,自然是很贴切的了。
烟塘不只是一口池塘,而且是一个有着二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子,它位于湘潭易俗河。
解放前,湘潭的诸多乡镇中,易俗河算是比较大的,它位于涓水和湘江的交汇处,水陆交通便利,物产也很丰富。
镇上的商业区,有一条主要街道,虽称不上繁华,但很热闹。街上的商铺林立,米店、肉铺、杂货摊,药房、当铺、糖果店、饭馆……一个紧挨着一个。街中心有一个叫作“正泰坪”的大集市,很是红火,鲜嫩的蔬菜、活蹦乱跳的鱼虾、新鲜蛋禽、燻制的腊鱼、腊肉和其他农副产品,都聚集在这里出售;嘈杂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集市的不远处,还有一些小吃摊点,冒着腾腾的热气,飘散着浓郁香气,阵阵扑鼻……
即便是平常的日子,街上也总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只是整个街上见不到自行车和汽车,连旧时流行的黄包车也没。偶尔也有抬轿子的轿夫,抬着忽闪忽闪的轿子,急匆匆地路过。当地的富人大多乘坐轿子,轿子有简易的和阔气的,从轿子的材质和装璜即可判断其人家的富裕程度。镇上唯一的车辆,是一种人力推的独轮车,当地人俗称“鸡公车”。这种车行走起来,一路上总是叽呀、叽呀地响个不仃。车上大都装载着粮食、农副产品、木柴……有时,还装着被捆绑着的肥猪,这是准备送到镇上去出售的。被捆着的猪显然觉得不大舒适,加上一路的颠簸,抗议地嗷嗷直叫,烦人的叫声,一阵阵传来,隔得老远都能听得见……
传说
从易俗河最热闹的街上,走五里来地,经过一段两旁都是水田的土路,就到了我们的家。家的大门前,有一个水面宽阔的大池塘,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池塘便被人们称作烟塘,久而久之,烟塘也就成了周围一带的地名。
从我明白事理的时候起,幼小的心里便揣着一个疑问:为什么家门前的池塘要取一个“烟塘“的名字?清澈的池塘怎么会有烟呵!天真幼稚的想法是:池塘装的是水,既没有柴,又没有火,怎么会冒出烟来?没有烟的塘,为什么还要叫做“烟塘”?那时,自己给自己提出的幼稚可笑问题,一直迷惑不解地闷在心里,很想弄个明白,却又找不出答案。
时至今日,书读多了,阅历广了,大概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猜想起来,“烟塘”二字的出处,可能是出自“烟锁池塘柳”这句诗吧。
说起这句诗,民间还有这样一段传说。
记不清是哪朝哪代,有一个性情散淡、倜傥不羁的才子,专好舞文弄墨,吟诗作对。有一天,他游山玩水,来到一所风景名胜之地,闲庭信步地走到绿荫掩映的一处池塘旁,一边欣赏着岸边依依的垂柳,一边眺望那轻雾飘拂的水面,文人的敏感让他心驰神往。忽然,微风吹来,杨柳搖曳,水波荡漾,他灵感一动,文思上涌,乘兴吟诗,随口念出了一句好诗。他满心欢喜,回到房中,铺纸研墨,大笔一挥,写下“烟锁池塘柳”五个大字。兴致所至,意犹未尽,又欣然命笔,写上附言,广告天下,以文会友,将此诗作为上联,征求天下有识之士前来应对。没有想到,此联一出,果然有不少文人墨客,千客骚人纷纷从各地赶来,泼墨挥毫,赋诗作对,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对出了不少下联。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阅遍所对的诗联,竟没有一个称得上是对仗工整的,更不要说是佳联妙对了。
如此众多的雅士,竟然对不好一副对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幅五个字的上联,看似平常,实则奇巧,其中暗藏玄机,简直令人叫绝。细心地解析一下上联,就会发现,巧就巧在五个字的偏旁之中,居然将“金、木、水、火、土”五行,全都一一都包含了。因此,要对好此对,下联中自然也少不了“金、木、水、火、土”的偏旁。就是这样一道小小的机关,没想到居然难倒了众多饱学之士。最后,经过千挑万选,好歹总算找出一条差强人意的下联,其下联写的是:“炮堆镇海楼”。看来,对是对上了,平仄韵律合辙,修辞上也还说得过去,但是,从诗的意境上来说,与上联相比较,则显得逊色多了。
幼年时的我,当然不知道“烟塘”二字的出处和其中的典故。
然而,往后的一次次亲身体验,终于让我看到了门前的池塘,没有柴和火,却仍然会冒出“烟”来的景致。
每逢春夏之交或夏末秋初之时,清晨起来,走出大门,四下望去,展现在面前的是一片使人陶醉的景象:整个池塘上空,弥漫着乳白色的雾气,像烟一样,轻轻地、缓缓地飘动着;缥缥袅袅的晨雾,轻纱般地笼罩着池塘和周围的树木、房屋。池塘对岸,匆匆走动着的行人,在白蒙蒙的烟雾中若隐若现;天空中,传来阵阵的鸟鸣声,时远时近,似有似无……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只有在童话的世界里才能遇到,如梦如幻,着实在让人入迷,令人惊叹!
这下我方明白,之所以称之为烟塘,是因为水汽迷漫、烟雾缥渺的缘故。
照此看来,“烟塘”这个名字实在是取得不错的,既贴切又富有诗意,给这个乡土气息的小村子平添了一些人文情趣和文化内含的色彩。
随着时光的流逝,幼时许多经历都模糊不清了,惟有这烟塘的美好景象,却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之中。
记得有本关于讲风水的书上说过,“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还说,如若某户人家宅子前面有一口水塘,并且水塘的形状像砚池,则这户人家必定要出文人。没想到,也许是偶然的巧合,我们家门前的水塘的形状正好呈长方形,很像一方砚池,后来,我们这一家人中,果然出了七个大学生,也算是文人吧。
如此看来,似乎有点神,风水书上所说的倒是准确无疑了。其实,从古到今,虽有“人杰地灵”之说,但仅靠地形、地貌来判定出不出文人,未免太牵强附会了些。所谓出文人,都是与家庭条件、文化氛围、重视教育的程度以及个人的奋发努力分不开的。风水书上的说法,姑妄听之,不可信之。我想,这或许只不过是为了激励人们去勤奋读书而已。
家
我们家的大门口,有一块平整的空地。
大门的屋檐,向前挑出许多,既可以遮阳,又能挡雨,这块地方自然成了我和邻居小伙伴经常玩耍、嬉戏的好去处。
平时,遇上下雨天,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既不能到池塘边钓小鱼虾,又不能去后山竹林中刨斑竹笋,只好闲待在大门口。百无聊赖之中,我们总喜欢去推两扇大门。古旧的大门,又厚又重,往往让我们使出吃奶的劲才推得动。大门是用上好的木料做成的,门上黝黑的中国漆,历经风霜,已经斑驳脱落;门楣上的匾额,大概曾经有过,此时早已不知去向;只有从沉重木门的缓缓开启和关闭中,依然可以感受到它昔日曾经有过的风光。门框和台阶是花岗岩砌筑的,门槛很高,高至膝盖,我小时候要踮起脚尖,扶着门框才能跨过去。
从大门出去,左边的房墙下,生长着一排茂盛的美人蕉。每到夏、秋,美人蕉总是接连不断地开花,有的鲜红,有的金黄,煞是好看。旁边,还有两株无花果树,矮矮的,名符其实,看不见它开花,却能结出果子来。刚开始结出的果实呈绿色,随着它一天天长大,等到变成灰黄色的时候,就表示已经成熟了,熟了的果子又香又甜,——我和小伙伴总能等到这一天,因为未成熟的果子又硬、又涩,实在不好吃,只好耐心等待。采摘果子时,我们不必像采桑椹那样,需要攀高爬树,只需站在旁边,偏着脑袋,一伸手就可以将躲在叶子后面的果子摘下来,大家你一个,我一个地分着吃。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能吃到这种“奇珍异果”,真是难得的口福,可惜每年只有这样一次。
大门的右手边是一溜高高的围墙,沿着围墙是一条进出我家的石板路。路旁,靠水塘的一边,栽种着高大的芙蓉树,一株挨着一株,开花时节,大朵大朵粉红、浅黄、雪白的芙蓉花,在一片翠绿的叶子衬托下,显得格外艳丽。再走过去,还有几株一人多高的木槿树,夏秋时节,紫的、白的、红的木槿花遍布枝头,一团团,一簇簇相间着,非常好看。木槿花除了观赏,还可以做菜,我们通常选用白色的花来做鸡蛋汤,浅黄的蛋丝配着洁白的花瓣,飘浮在汤中,看起来非常素雅,吃起来也滑溜爽口,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别有一番风味。
从大门进去,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像这祥宽敝的天井,在江南普通民居中还是不多见的。天井的四角,用条石砌成半人高的花坛,花坛里种着称为上品的大朵栀子花。夏天,洁白无瑕的栀子花盛开,一进大门,就会闻到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夜晚,天气炎热,我们就搬上竹椅、凉床,在天井的空地上乘凉,看月亮、数星星,唱着“月光光,夜光光,桫椤树,洗衣裳,洗得衣裳白白净,打发哥哥上学堂……”的儿歌,猜着“虫入凤中飞去鸟,七人头上一把草,大雨落在横山上,朋友半边不见了”的谜语。有时,爸爸、妈妈的兴致来了,还给我们讲故事。爸爸最擅长讲《西游记》、《聊斋》,妈妈总喜欢讲《嫦娥奔月》、《三娘教子》的故事。
冬天,遇到下雪,我和小伙伴就会异常兴奋起来,看着纷纷扬扬、漫天飞舞的雪花,飘飘洒洒地落在天井的地面上,我们欢呼雀跃、追逐着跑向雪中,打雪仗,堆雪人……笑呵、叫呵、闹呵,寂静的天井顿时变得非常热闹起来。
春节来临,天井又成了游乐场。年三十晚,吃过团年饭,大家兴高采烈地来到天井中燃放各式各样的鞭炮,二踢脚、地螺旋、冲天炮,还有立在地上,点燃火线,就能喷出火树银花的竹叶花。年初的几天里,天井内更是充满着欢乐和喜庆:玩龙灯的、耍狮子的、赞土地的、送财神的,陆续前来表演,恭贺新春,祝福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丁兴旺,福寿康宁。对表演节目的艺人,散发红包自然是少不了的。
从大门入内,穿过天井,上几步台阶,便是堂屋所在。堂屋的正面墙上,设有一个鎏金雕花的神龛,里面供放着几代祖先的灵牌神位。神龛前,有一张条形案桌,摆放香炉和供品。案桌右端,有一个不知是铜还是铁做成的磬,很有些年头了。早晨和傍晚上香或者年终祭祀跪拜祖先之时,大人们都要去敲一下,其声音清亮而悠长,很好听的。平常,尽管我们小孩对磬非常感兴趣,总想走过去敲它几下,但这只是空想,绝对不允许,因为祖先是不能随意去惊动他们的。
湖南的堂屋,既是供放祖宗神位,举行祭祀活动的地方,同时又兼有客厅的功能。堂屋的两边,靠墙摆放着太师椅和茶几。来了人客,由佣人先迎接,招待客人到堂屋里等候,看坐,上茶、抽烟、嚼槟榔(湘潭特有的待客之道)。主人得知佣人的通报后,再出来接见客人,这是一般的礼节。如果遇上贵客,主人就不能让客人等待,而是自己先在堂屋里恭候,甚至亲自到大门口去迎接。
堂屋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全家人的重要活动,如娶亲这样的大喜事,就必须在这里举行仪式。凡娶入门的新娘,都要在堂屋内与新郎一起拜堂成亲。湖南人称呼老婆为“堂客”,不管是在城市,还是农村;不论是高官显贵,还是黎民百姓,都习惯用这样一个称呼。我想,这大概源于老婆是从堂屋里娶进家门来的客人之意吧。
我家堂屋的左右两边,各有一间住房与之并排相连接,这和北京四合院的正厢有点类似。堂屋两边向前延伸,又各有一排住房,相似于东厢、西厢。通过中间天井周围有遮檐的回廊,将正厢、东厢、西厢的各个房间连结在一起,即使下雨天,也便于全家人走动交流。
我父母亲的房间,在东厢靠近大门的一侧。这间房,面积宽敞,窗户很大,正对着烟塘,阳光充足,空气清新。
房间内,有一张西式双人床,床旁边的床头柜上,立着一尊老寿仙的雕像,像高二十多厘米,用乌黑铮亮的名贵石头雕琢而成,做工非常精细考究,面部五官、头发胡须都很逼真;老寿仙神清气爽,和蔼可亲,拄着拐杖,款步而行,似乎在向你慢慢走来。我小时候很喜欢这尊雕像,简直爱不释手。雕像虽然用石头做成,但不很重,它的体内是空心的,寿仙的口和鼻都有孔与体内空腔相通。也不知是哪天来了灵感,我从抽香烟的人手中要来烟屁股,使劲地吸一口,然后鼓足气,朝着寿仙脚底下的空洞呼出去,一只手赶紧将雕像底口严严堵住,隔不一会,只见从老寿仙的鼻中、口中缓缓地冒出一缕缕青烟,倾刻间,石头寿仙仿佛变成了吞云吐雾的活神仙,真是有趣极了。对于自己发明的这一创造性的游戏,我很有成就感,经常表演,百玩不厌,乐此不疲。
启蒙老师
父母亲的房间里,有一张靠窗的书桌,这是我最喜欢待的地方。桌前光线明亮,视野开阔,可以看到涟漪飘动、波光潋滟的烟塘。塘面上,三五成群的鸭子,时而扑打着翅膀、翻着跟斗,在池塘里寻找小鱼虾吃;时而排着队,悠然自在地划着水,游来游去。再往远处,还能看到对岸郁郁青青的树木,树梢顶上,一只只可爱的白鹭,在那里飞来飞去。
我喜欢在这张桌子上写毛笔字,做功课,画图画。就是在这张书桌旁,父亲成了我的第一任老师。
五岁时,我还没有正式上学,父亲将我叫到桌旁坐下,摆开文房四宝,站在我的身旁,手把手地开始教我练习写毛笔字。
刚开始练的不是什么名家碑帖,而是正楷书的描红本,上面印着:“王子去求仙,丹成入九天,山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练字前,父亲用手指着描红本上的字,一字一句地念给我听,我听得似懂非懂地望着父亲。父亲也好像看出了什么,沉思了一会,对我说:“你先不忙着写,我给你讲个故事。”于是,我放下手中的毛笔,聚精会神地听父亲讲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中年男子,他非常向往神仙无忧无虑的生活,一心想修炼成仙。可是,他到处去找神仙,找啊找,找了好多天,连个神仙的影子也没找着。有一天,他来到一个很高很高的山上,走了好久好久,忽然看见前面有个山洞,他走近去一看,山洞很大,里面还有两个老翁,正坐在那里专心地下棋。他感到有些奇怪,就凑上前去,看两人下棋。看着看着,把什么都忘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天色渐渐地晚了,下棋的一位老翁突然抬起头来,对那个人说:“年青人,你该回家了!”那人转过头往洞外一看,呀!天都快黑了,就急急忙忙赶回家去。到了家门口,一个弯腰驼背、拄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接待了他,问他是何人,到此有何贵干?中年男子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白胡子老头听了,惊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这个白胡子老头就是他的亲孙子。白胡子老头对中年人说,他小的时侯,爸爸曾经告诉过,很早以前,爷爷上山后失踪了,家里人非常着急,四处寻找,八方打听,也没有找着。今天,爷爷你终于回来了,没想到爷爷比我还年轻得多……
正当我全神贯注,听得津津有味之时,不料父亲讲到这里就打住了,急得我不停地追问父亲:“后来呢?后来呢?”父亲似乎有意卖关子,笑了笑说:“还长得很哩,这是一本故事书上面的,等你以后认识了字,将来自已去看吧。”这就是父亲给我上的第一堂启蒙课。
不过,到现在为止,我只是看到过类似这样的故事,却怎么也没有找到这样一本“还长得很”的书。我想,可能是父亲因我不懂描红本上的文字,临时现想、现编的;但父亲启发我去找书看的良苦用心却激励了我,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还真读了不少的书。
在翰墨书香的熏陶中,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大哥从小就喜爱写毛笔字,他的颜体书法颇见功夫。直到古稀之年,对书法依然初衷不改,情有独钟,每日习帖练字,临池不辍。前不久,他还赋诗一首,深情地怀念父亲对他的教诲和培育:“泼墨挥毫写画屏,蓦然朦现幼时情,父亲执戒儿前立,督我重书上大人。”(“上大人”为过去另一种描红本上的字。戒乃戒尺,作为镇纸用,学生不用功时,也用来打手掌心。)诗中,父亲严格要求,耐心辅导,盼儿成材的形象跃然纸上。后来,大哥还给我的书房写了一幅楹联:“笃志家风温良恭俭,怡情乐事书画棋琴。”过去我家的堂号为笃志堂,大哥撰文并书写此诗联赠送给我,是为了纪念父亲一辈子留给我们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家风。
父亲对我们每一个子女的教育,都倾注了他的全部希望和爱心,甚至在他晚年身患重疾,被病痛折磨的情况下,也没有放松对子女的教育,父亲毕生的唯一心愿,就是要把我们培养成有文化、有知识的人。
正是由于父母亲对我们学习文化知识的重视,不论在抗日战争的战乱时期,还是解放前后的艰辛岁月,即使在政治风云急剧变幻,家庭生活极度贫困的情况下,父母亲宁愿默默忍受精神上和物质上的煎熬,自已受尽许许多多的痛苦,也要想尽办法,努力支撑着让我们上学读书,不使我们中途辍学。后来,我们兄弟姐妹七人,全都相继完成了高等教育的学业,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惜我们的父亲没有能够等到这一天,没有能够亲眼看到他毕生唯一心愿的实现。
每当我回忆起从前的时光和幼年的光景,总会想起和我们在一起的父母亲,想起我们可爱的故乡——烟塘,那是一个充满童趣,带给我许多美好记忆,令我永远怀念和眷恋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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