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代,就听过法国作家司汤达的一句话:爱情能使地球转动。初一懵懂地咀嚼品味,初二就有了荷尔蒙,上课老走神,钻在抽屉里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写的多了,被同桌窃去,传播开来,都说那是文学。左侧的一位瘦弱的大眼女生,居然读得泪水汪洋恣睢,再看我的时候,大眼里闪烁着让我心惊肉跳的光芒。于是开始传纸条,于是抽屉里有了不速的礼物。到班主任找我谈话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爱情。班里风言风语,甚是热闹。也才发现爱情果真厉害,虽不能让地球逆转,却能使班级乱作一团。
读《红与黑》的时候,是在初中毕业后的假期。干完农活,躺在庭院的竹椅上,陪于连一起挤进巴黎的上流社会,逢场作戏,偷欢云雨。那时候觉得爱情确实是个好东西,能换来尊严和地位。虽然也恨于连负心于瑞娜夫人,虽然也惋惜于连上了断头台,但基于自己与于连同样的卑微的身世,居然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追寻上流的爱情,靠智慧和心计俘掠一个富贵女子,当作台阶,平步青云。所以邻居家的胖婶要做媒时,我豪迈地告诉人家:种地的不要,至少也要乡长的闺女。那年代挣扎在最底层,没见过比乡长更大的官了。
上了师范,看身边的俊男玉女,个个花花绿绿,再看自己狰狞着脚指头的黄球鞋,便自卑到底,一头扎进阅览室,哪也不去了。因为自卑,封闭了自己,只与名著里的人物对话交流。期间认识了托马斯.哈代,认识了英国乡村姑娘苔丝。哈代如一位伤感怀旧的老太太,絮叨着一个凄凉悲惨的故事。被亚雷奸污的苔丝,被另一个公子追求,看他们甜蜜的样子,还以为苔丝找到了最真实最高尚的爱情,可最后依然被莱克抛弃,走向了断头台。当时如果亚雷还活着,我觉得自己一定要偷渡到英国干掉他。然后找到莱克,猛抽几巴掌。由于同情,就在阅览室的条椅上爱上了可怜的苔丝,在我的眼里,苔丝纯洁无比,只是被父亲的虚荣心的怂恿,落进了虎口。
比较起来,还是华夏民族的爱情更灵动,更清丽。祝英台算是古代为数不多的觉醒女子,为逃避逼婚,男扮女装去学堂,认识了傻乎乎的梁山伯。尽管她运用了许多比喻都无法证明自己的女儿身,但最后还是坠入爱河。也许是老梁同志装傻,换了我,身边睡一妖娆妹妹,凭嗅觉,也能察觉少女躯体散发出的特有的汗香。不过在古代,傻人有傻福,人家女孩子就喜欢憨厚的书生,像我这样的奸猾之徒,一定要打光棍的。后来,老梁病死了,小祝就追到坟墓里。这个爱情故事最有创意的部分就是结尾化蝶,昆虫世界里,没有世俗,没有门槛高低,没有流氓的骚扰,也没有结婚的繁琐和离婚的苦累。大家都是毛毛虫,做了茧化了羽,也就翩翩一个季节,抓紧时间痛快地爱一场,别管他什么金婚银婚,临死的时候还有依恋就是爱情。
与西洋的恋人相比,同样是死,但梁祝的死具有浓烈的童话色彩,留给后人无限的遐想。
过去恋爱,都需要一个考验缠绵的过程,不在公园或河边走上三五年,断然不敢轻易结婚。如同中医,要望闻问切,因为寻觅终身的伴侣不是小事情。随着社会的进步,什么节奏都快了,婚姻也显示出极高的效率。公交车上一回眸,或者马路上一个碰撞,都能成就一段姻缘,大可不论时间的长短。过去讲从一而终,生是对方的人,死是对方的鬼,守寡了也要立个贞节牌坊,装点门面。如今的爱情也进步了,婚姻只是一种形式,家庭只是旅馆,爱情可以遍地开花,而且一样轰轰烈烈。
有了互联网,爱情更加便捷而奇特。两个人不用见面,不需要了解对方的婚姻、家庭、人品、年龄、收入、美丑,甚至不需要了解对方的性别,只要喜欢,就可以爱。过去恋爱用嘴,现在恋爱用手。你可以没有高雅的气质,也可以没有吓人的学历,但你一定要打字飞快。而且还可以在现实之外,建造一种虚拟的爱情。这虚拟的爱一样轰轰烈烈。
更有个说法,叫“同居时代”。一男一女淘金在大都市,为生活简朴节约又方便,合租一房,薪水严格分开,你是你,我是我,但床铺要合并在一起,这样,既可省却招妓的巨额开支,又能相互照应。到了见面就恶心的那天,也好说好散。luo体躺在男人的怀里给自己的未婚夫写信,居然还能把自己感动得落泪,luo体男人还能去毛巾为写信的人擦拭眼泪,这样的修养,实在是吾辈不及的。也许是落伍了,吃不透现代爱情的内涵。
有一朋友,经商发了大财,却依旧孑然一身。愚蠢地替他担忧,人家却说:我不孤单,每夜歌舞升平,三年就换了四个,爱情常新,吊死在一棵树上还叫男人?也许爱情早成了流水线上的产品,过了保质期就不宜使用。
到了不惑的年纪,身边的同学同事都掀起了离婚高[chao],好心去安慰,反被人家嘲笑:“你们还没离啊,真老土。”回家搬词典,想找“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等词条,却怎么也找不到。上网搜索,得到的回答是:此语言已被屏蔽!
许久没做梦了。昨夜梦见了两只美丽的蝴蝶,上下翻飞,追逐嬉戏。仔细看去,却发现是三维动画。也难怪动漫如此风行,尤其是爱情故事,都拍成了动画片。理想中的爱情在人间早已不存在了,让真人去演,一定很蹩脚很造作,就如拍侏罗纪,只得用数码虚拟了。
本文已被编辑[烟雨琳静]于2008-3-30 3:05:58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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