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这辈子我是不是注定孤独？”戚欢双手抱着头，趴在方向盘上，痛苦而迷茫的声音，穿越乱糟糟的头发。

“戚总，你只是一时伤感了，别让不好的情绪影响生活，开心点！”我随手打开音响，邓丽君甜美、圆润的歌声从一小格一小格的漏洞中钻出……

“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他们母子俩。”戚欢抬起头，面对我，眯着眼睛，照射出内心的破败，“我现在真的无所求了，只希望老天开恩，让我在有生之年能与他们团聚。”落寞、无奈、千帆过尽后的淡然写满了五十岁男人的脸。

车窗外，黑夜渐浓渐凉，戚总脸上的情绪却越来越安静，只有一丝忧郁躲在嘴角的皱纹里，不肯离去。眼前的男人，象个成长中的孩子。飞黄腾达的事业，尊贵显赫的身份在这一刻被丢在了车外。

戚欢五十年代中出生，大学毕业后，分配在西安一家科研所从事科技工作。两年后，成功研制了一项科技项目，具有非常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因年轻，经验浅，不知防范，被上司钻了空子，偷偷申报了专利。戚欢一怒之下，烧了所有的设计图纸和资料，砍残上司，逃回了老家。可最终还是被抓去坐了一年的大牢。

从监狱出来后，戚欢从最低层做起，一点一点积累原始资金。他象是一根柳树枝，极具韧性。几年后，利用手中所赚的钱买了机械设备，开了一家小型的橡塑制品加工厂。经过十年的打拼，腰包鼓得象青蛙的眼睛。也许戚欢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他一边开源节流，一边健全机制。不久，在浙江买地皮、建厂房，开起了一家有模有样的民营大企业。

戚欢是生意场上的一匹千里马，随着事业的扩展，他的知名度越来越大，交际也接踵而至。可戚欢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谈业务必须在办公场所，绝不应酬亲朋好友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所以，虽然戚欢始终置身于灯红酒绿之中，却也始终置身于功利世俗之外，他的生意一直做得干净而顺利，他在圈内被封为戚怪圣人。

虽然事业蒸蒸日上，不可一世，但他的婚姻生活并非美满。不知为何，妻子坚决不肯去浙江，独自带着儿子在老家生活。妻子的这一行为，对戚欢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是将他的尊严踩在地上任意践踏。一年一年的等待与失望，象雨水一滴滴打在他的心上，最终洞穿成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捱到儿子参军之时，夫妻俩觉得不再有牵挂，于是，二人平静地拿着红本本走进民政局，又平静地换成绿本本走了出来。

“桥，上车吧，你路远，我送你。”戚欢拉开车门，看着立在台阶上的前妻。

“谢谢！欢，你什么都好，但你的个头让我受尽了屈辱，我真的是扛不住了才走这一步，求你别怪我！”桥的这一番言语，彻底在他们的感情路上划了一个终止符，也彻底摧毁了戚欢男人的尊严。

戚欢是一个成功人士，却有着深深的自卑，这种自卑与生俱来，且与成功成正比，是他心头永远结不开的结，永远卸不下的包伏。因遗传的原因，戚欢身高仅一米四，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侏儒，这是他不愿承认不愿面对的事实，是他一生相伴的痛！正是因为自己的缺陷，戚欢始终拒绝一切社交活动，整天躲在自己的壳里，一边舔舐伤口，一边又不停地制造伤口。在这种反反复复痛的循环中，戚欢变得敏感而孤独！

离婚后，戚欢一心一意在浙江从事自己的生意，很少回湖南老家。一个人的日子象路碑，身边擦肩而过的精彩都是别人的生活，在观望中让自己的痛学着沉默，学着结痂！

戚颜是戚欢最小的妹妹，高挑，漂亮又能干，大学毕业后，直接进了他的工厂，掌管财政大权，是戚欢的得力助手。不久，在浙江相了对象，成了家，丈夫张明是当地一家大型民营企业副总。张明的介入，对戚氏企业来说，如虎添翼，两家企业相互合作，占领浙江橡塑制品行业的大半壁江山。

戚欢离婚后，未踏情感区半步，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一个男人，不管事业多么成功，如果没有一份好的感情归宿，那永远都是生活的失败者。戚颜和张明非常担心戚欢，怕他抑郁成疾，所以空闲的时候，常常拉他出去娱乐和交际。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戚颜象小鸟一样闪进戚欢的办公室，得意地扬起手中的两张红色的纸票：“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你去吧，我在忙呢？”

“不行，非要你去不可！”戚颜一把夺过戚欢手中的钢笔，拽着他的胳膊就走。

“好好好，你等等，我穿件外套。”

戚颜的这次任性和戚欢对妹妹的迁就，改变了戚欢的一生。戚欢的生命从此在精彩幸福中痛苦忧伤，一走就是一辈子。

戚颜带戚欢去观看浙江大学举办的“浙江大学第一届女子风采大赛”。戚颜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对选美之类的活动情有独钟，这次本想让老公陪自己去，可张明正在谈判，无法脱身，只好拉着戚欢前往。

戚欢从小都宠爱着这个小妹，在比赛现场，戚颜看得眉飞色舞，戚欢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哥，快看，这个女的好漂亮哟！”戚颜不停地推着戚欢，“快醒醒，再不看就过了。”戚欢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慵懒地问：“小妹，是哪一个啰！”“15号，穿粉红色衣服的那个，你看她身材好好，皮肤好好，腿好修长，眼睛好大好亮，你看你看，还有两个好深的酒窝。噢，下场了，哎，讨厌！”直到15佳丽下场了，戚颜才安静下来。

坐在台下的戚欢此时象个木头人，呆呆地望着舞台。戚颜叫了好几声哥哥，也不见他有反应。“哥――”戚颜凑在戚欢的耳边拖长音调喊他，还不时用手在他眼前晃动。“干什么啊！”戚欢用力甩开戚颜的手，大吼一句。

“哥，你发脾气干嘛！”戚颜背过身子，双手抱胸，气鼓鼓的。

“好了，小妹，哥刚是无意的，别生气。”戚颜突然扭过头来，诡异地一笑。

“你笑什么？怪怪的。”

“哥，我知道了，你的心事逃不过我的眼睛！哼，我全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戚欢的脸红得象夏天的番茄。

“哥，你也喜欢15号。”

“别乱说，我没资格喜欢！”戚欢垂下了头，装着拿烟。

“哥，谁都有资格谈爱情，你不能总是这样封闭自己，遇到自己喜欢的，就要争取呀！”

“小妹，哥的事，你别管。”戚欢叨一根雪茄，“咣”的一声打燃了火机。

比赛的结果在意料之中，15号佳丽孟菲云夺取了大赛的冠军。二个小时后，戚颜又拉着戚欢去了罗马大酒店。

“小妹，去那干嘛，回家你炒两个家常菜比酒店里好吃得多。”戚欢一边跟在妹妹后面，一边叨叨唠唠的。

“哥，你废话真多，走吧！”戚颜架着戚欢的胳膊钻进了轿车。

走进包厢，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和一位四十几岁秃顶的男人，坐在桔红色的沙发上聊天。眼前的女子似曾相识，戚欢心中怦然一动，他眨眨眼，努力让自己定下心来。

“吴校长，你好！”戚颜伸出白嫩嫩的玉手。

“你好啊，戚部长，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中年男人站起身来，礼貌地和戚颜握了握手。

“吴校长，这是我哥哥戚欢。”

“你好，戚总，久仰大名。”

“吴校长客气了。”戚欢礼节性地笑笑，就在沙发上坐了起来，不再言语。

“戚总，戚部长，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学生，孟菲云。”

只见美丽女子轻扭小腰，缓缓地站了起来，柔柔地说道：“孟菲云，很荣幸认识二位。”孟菲云明眉皓齿，肤如凝脂，巧笑盈盈，当她把白玉般的手伸向戚欢时，戚欢整个就是一个红脸的关公，突然他“腾”地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厢。

一连几天，戚颜见戚欢都黑着一张苦瓜脸，知道哥哥跨不过心里的障碍，苦着呢！回家把情况前前后后和张明说了一通，夫妻俩商讨了一晚上，最后决定来个“火上浇油”，把戚欢逼到心理承受的极限，过了极限，也许才会柳暗花明。

张明和戚颜隔三差五地找吴校长出来喝茶，吃饭，聊天。吴校长何等精明，每次都带上孟菲云，一来二往，戚颜和孟菲云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孟菲云对戚欢也渐渐有了解，继而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和一种挥之不去，言之不明的情愫。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戚颜和张明约孟菲云出来玩时，都会很自然地叫上戚欢，头一二次，戚欢都是拂袖而去。因了解了戚欢的心理，孟菲云不再象第一次那样，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反而更加深了对他的怜悯和疼惜之情。

后来在一起的次数多了，戚欢见孟菲云不仅没生气，而且还主动亲切地和自己交流，谈吐优雅，质纯如玉，戚欢不再强硬，慢慢地适应了与孟菲云在一起的感觉。

孟菲云是浙江大学二年级外语系的尖子生，家在农村，自己是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二个妹妹，家境十分贫穷。她在几姊妹中是最会读书的一个，所以弟妹为了成全她，早早就辍学外出打工，一家五口人全为她一个人忙乎着。孟菲云在学校非常刻苦，也非常节俭。半工半读，减轻家里的负担。这次参加学校举办的比赛，她只不过是冲着丰厚的资金而去。她不是一个轻薄的女子，但现实的残酷不得不让她向自己的清高妥协，参加了比赛。

日子在时钟的嘀嗒声中悄然走过，戚欢和孟菲云成了知心朋友。戚欢象照顾戚颜一样，细心照顾孟菲云，一切自然而然。孟菲云主动带戚欢去自己的学校，去各种公开场合，挽着他的手臂在满街的惊异目光中穿行，神情自若，毫不在乎。这小小的细节累积成戚欢心中巨大的感动、感激，他的心彻底被这个坚强、美丽的女子俘虏。

在相处的第四个月，戚颜把孟菲云带到了一幢别墅里，“小菲，觉得这房子还好吗？”

“小颜姐，这真是太美了！”孟菲云第一次见识这么高档的场面，对房子里面每一件陈设都爱不释手。

“小菲，我们一家和你都很投缘，这套房子你先住下，安心读书。”戚颜把一串钥匙递给了孟菲云。

“我住下？”孟菲云张大嘴巴看着戚颜。

“是的，我们实在喜欢你，就算哥哥姐姐送给你的礼物。”

“小颜姐，这礼太重了，小菲不敢收。”孟菲云被眼前的事情惊呆了。

“小菲，你就收下吧！等你工作后，我们会加倍收回的。”戚颜把钥匙往孟菲云怀里一放，“走吧，先去学校，别耽误功课。”

戚欢和孟菲云象小桥流水一样，柔和、自然、绵长。两个人之间谁都不说爱，但爱情的气氛在每一次的流淌中渐浓渐烈。自从孟菲云住进别墅后，她主动承担了戚欢一家洗衣、做饭的锁事。每天一放学，就在别墅里把饭菜做好，等着戚欢、戚颜、张明回家。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戚欢脸上的笑容渐渐掩盖了曾经的忧郁。

孟菲云住进别墅二个月后，戚颜又将一辆白色宝马车钥匙给了她，“小菲，有车放便点，也不至于你放学后走那么长一段路。”孟菲云推托不了，只得收下，只是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液体流动。

就在孟菲云大四那年，她的小弟得了白血病住进了医院。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孟菲云差点晕厥，坐在一旁的戚欢连忙扶住了她。“小菲，怎么了，是谁的电话？”

“欢哥，我妈打来的，孟利云白血病住进了医院。”孟菲云哭得象个泪人儿，戚欢心里紧绷绷的，有酸酸的气息在胸膛上下滚动。他使劲地把孟菲云搂进怀里，“小菲，别怕，什么事都有哥担着，别哭了，我们去医院。”

为了孟菲云的病，戚欢调动了所有的关系，把他送进最好的医院，请来最好的医生。白血病最有效的就是骨髓移植。有戚欢这棵大树，钱是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合适的骨髓。家里的爸妈兄妹全都采了骨髓配型，可最终都不成功。躺在病床上的孟利云脸色苍白，骨瘦如柴，守护在身边的母亲心神俱惫，憔悴不堪，孟菲云整天以泪洗面，戚欢看到这个场面，也是急得团团转，到处找合适的骨髓。可是二个月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医院发话，再不尽快找到骨髓移植，怕错过最佳时机，影响生命。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戚欢对孟菲云说：“小菲，要不我去配配，说不定能行！”孟菲云看着日渐消瘦的戚欢，心里的疼痛一浪高过一浪。“欢哥，能行吗？”

“试试吧，上帝看着呢？”

精诚所致，金石为开，第三天结果出来后，大家高兴得抱在一起痛哭，这可是喜悦的泪，希望的泪！

孟利云的手术非常成功，如果没有戚欢，孟利云刚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就得过早地调零。经历了这次事件，孟菲云一家对戚欢感恩待德，戚欢也因此真正赢得了孟菲云的一片真情。

“欢哥，你是一个好人，我孟菲云真是三生有幸，能得到你这么多的爱。”躺在露天阳台的藤椅上，孟菲云搂着戚欢的脖子深情款款地说。

“你是一个很可人的女子，能遇见你，是我的福气。”

“欢哥，等我毕业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小菲，我不要你报答，只要你过得快乐幸福就行。”头顶上的夜空星光灿烂，微风从每一个栅栏缝里飘进阳台，夹杂着阵阵栀枝花的清香，“明天又将是一个好天气，小菲早点休息吧！”

转眼到了流火的季节，孟菲云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在一次大型的人才交流会上，凭借出色的相貌，独特的气质，流利的英语，机智的反应，很快被浙江电视台相中，成了旗下一位时事新闻播音员。

工作后的孟菲云，收入颇丰，可是她极其节省，大部分钱都寄给了农村老家，另有一部分就用来给戚欢兄妹买这买那。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女子，宁愿苦自己，也要报答别人。

工作半年后，孟菲云就正式和戚欢以公开的名义居住在一起。“欢哥，我这辈子就是你的人了，如果你愿意，我想成为你的新娘。”戚欢象遭遇了一股强大的电流，动弹不得。

“欢哥，你不愿意啊！好，我不提这事了，我会等到你想娶我的那一天。”孟菲云对戚欢是百依百顺，这不是软弱。她知道戚欢是真正对自己好，只是还没有彻底跨越心里障碍，她可以等，愿意等！

孟菲云和戚欢二人的感情发展得四平八稳。孟菲云的理解、体贴和隐忍象是镇江陈醋，戚欢心头的硬刺慢慢软化，不再锥心地痛。

“欢哥，明天休息，想要你陪我去上海。”孟菲云刚洗完澡，赤身luo体地坐在戚欢的腿上。这是她的习惯，她每次洗完澡后，在戚欢面前从不遮挡，只外出时才套上衣服。

“好，那早点睡，明天一早就出发。”

第二天天刚刚亮，戚欢就和孟菲云驾车出发了。在上海，他们逛遍了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角落里都躲藏着一双双惊异的目光，渐渐的，戚欢的脚步有了丝丝犹豫和迟疑。

“欢哥，人是为自己活的，不要在乎别人。”孟菲云知道戚欢的每一细小的心理变化，其实她这次带戚欢出来，就是希望他能在一次次白眼的烧灼之下逐渐坦然，开朗。

“小菲，没事的，习惯了。”戚欢捏捏孟菲云如豆腐一样白嫩的小手。

下午没事，孟菲云和戚欢去了外滩，那里人流如织，热闹非凡，孟菲云拿着相机到处拍摄，戚欢也不急不慢地跟她身后。突然一个高大帅气的外国男子走了过来，和孟菲云聊了几句。只见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戚欢，你过来帮我们照张相。”戚欢快步跑了过去，拿起相机，捕捉他们最佳的姿势。外国男子把右手搭在孟菲云的肩上，笑得一脸灿烂。“多么般配的一对呀！”戚欢在心里由衷地感慨。

照完了照片，戚欢把相机还给了外国男子，外国男子鄙视的眼神让戚欢心里打了一个哆嗦。外国男子又回过头去用英文和孟菲云说了一大串，孟菲云表情严肃地用英语训斥着，然后飞快地跑到戚欢的身旁。“欢哥，他没素质，咱不听他的。”

“小菲，他说得没错，用我这样的人给你当差，是侮辱了你！我们回去吧，我受不了了！”戚欢一仰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径直向外走去。

从上海回来，戚欢对孟菲云依旧疼爱有佳，可就是不再和她一起出门。孟菲云也不再强求，只要一有时间，就回到家里，做戚欢温柔的小女人。

孟菲云的事业如日冲天，在电视台独挡一面，很受台领导的赏识。就在她事业爱情无限风光的时候，弟弟孟利云还是被病魔夺去了生命，她的父亲老年丧子，悲伤过度，突发脑溢血不幸身亡。

戚欢象个孝子一样，在孟老爷子灵前跪了三天三夜，把老爷子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如果没有戚欢，作为老大的孟菲云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中真的会被打垮。

“小菲，你爸走了，妹妹都成家了，把你妈接过来吧！”

“欢哥，我妈不会来的，毕竟我和你还不是夫妻，妈是老思想，她会放不开的。”戚欢只能深深地沉默，他知道小菲的心事，可是这却是自己不能触摸的痛。

“小菲，我给妈另买一套房，住进城里方便照顾一点。”

“欢哥，听你的。”

戚欢把房子装修好后，开着车把孟菲云的妈妈接了过来，象儿子一样孝顺她。“小欢呀，这么多年，我们一家全靠你照顾。小菲交给你，我也放心了。”孟妈妈坐在真皮沙发上，拉着戚欢的手，说着家常。

“孟妈，小菲是个好女子，我怕害了她。”

“看你说得是什么话，小菲有你照顾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份呢！我们都指望你能早点把她娶进门，好让我早点抱孙子呢！”孟妈今天心情特别好，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孟妈，我不配，我不配，小菲是个好女子。”戚欢起身接了一个电话，借机告辞了。

时间不曾为谁停留，转眼间孟菲云和戚欢相识十周年了，孟菲云脱掉了年少的稚气，越发地成熟优雅，而戚欢的鬂角有了稀稀疏疏的白发。“欢哥，你看，你头发都白了，还不愿意娶我吗？”

“小菲，只要你不提这件事，我什么都依你。”

“我知道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娶我，那给我一个孩子吧！”

“不行，如果你厌烦了我，你随时可以离开我，有了孩子，你就有了牵绊，想走也难得潇洒了，我不想害你。”

“我说过，这一辈，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有了你，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了，我只求你给我一个你的孩子，好让我在没有你的日子里不寂寞。”

那一晚，孟菲云泪如雨下，戚欢陷在自己的泥沼里无法自拔。他依旧每天监督孟菲云把避孕药当着他的面吃掉，他不想在孟菲云依旧年轻的身体里撒下不合适的种子。

二个月后，孟菲云常常拉着戚欢去逛妇婴商场，还会兴冲冲地买下花花绿绿一大堆婴儿用品。

“小菲，你疯了，买这么多回家有什么用？”戚欢指着床上的一座小山。

“不告诉你，我喜欢还不行吗？”

“行行行，小菲想干什么都行。”

日子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走过，一天戚欢照常去上班，坐在办公室里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总有一种失去孟菲云的感觉，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捱不到中午，他就驾车回家了，一推开家门，一切如旧，戚欢这才舒了一口气。可是当他走进卧室，才发现放在地上的婴儿车、婴儿床统统都不见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他慌忙拨打孟菲云的手机，可是已关机。他疯一样地冲出大门，开车跑到孟妈家，可孟妈那里也寻不着一点孟菲云的痕迹。他找遍了孟菲云可能出现的任何场所，都闻不到丁点熟悉的气息，他就这样彻底地失去了最爱的女人。

回到家里，他一点一点回忆，一点一点分析，最后他终于明白，孟菲云一定是有了他的孩子。记得最后这一个月，孟菲云坚决不让他碰自己的身子，每次都推说身体不好，他当时也没在意，只叮嘱她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当孟菲云离开她五年后，他把工厂交给戚颜打理，自己回到湖南老家，过上清静的日子。因机缘巧合，我有幸认识了他，当我们成为好朋友后，他断断续续地向我说出了他的故事。

“你有那么多的关系，不至于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吧！”听了他的故事，我心里为他的爱情惋惜。

“在她离开后的第二年，我手下的一个员工在海南渡假时，看见孟菲云抱着一个小男孩在商场买奶粉，还和她聊了几句。当我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去了海南，我动用了公安部门的朋友，也没能找到她。她知道我一定会去海南的，所以可能又搬走了。也许是出国了吧，我记得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澳大利亚。”

“有一丝机会都不要放过啊，你怎么不去澳大利亚呢？”

“去了，找了一个月，还是不见踪迹，她一定恨死我了，其实她只要一个孩子嘛，我都不答应。”

顺子的《回家》不知从那个窗口飘出，更增添了些许忧郁的情愫。“戚总，你们之间的爱情曲还未尽，她会踏着爱情的节拍回到你身旁，请给爱情一点时间！”

“我知道我和她之间曲未终，却人已散。我祈求上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学会握手！”

2008-3-28

本文已被编辑[奔月]于2008-3-28 19:24:13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