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河畔

尖叶荷

玉女河　,原本是一条美丽富饶的河，清澈的河水，软软的沙滩，孕育着无数生命，也养育了玉女河两岸一代又一代的人。人们用河水灌溉田地，搞养殖。闲下来，驾条小船去河里撒上几网，或捕沙鲫，或捕鲤鱼，肥肥的　、美美的，自己吃，送亲戚，或拿到市场上换俩钱，惬意得不得了；就是孩子们，放了学拿把铁笊篱，去沙滩东一扒拉，西一扒拉，不一会儿，就能拾满满一桶河蚌，拿回家让娘做一锅鲜美的河蚌汤……哎呀，美丽的玉女河赐与人们的太多了。他们爱玉女河，就象爱护眼睛一样。可这几年，玉女河发生了大变化：河水渐渐发了黄，发了臭，鱼呀、虾呀、河蚌呀，全都死了，就连两岸的树木花草也都枯黄了。人们再也打不到一条鱼，也不敢用河水浇庄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在河中游处建了一个大型造纸厂，还有许多小型的淀粉加工厂、塑料颗粒加工厂……这些厂子，象一个个大脓包，日夜不停地朝玉女河里排着脏水。人们不干了，便联名上访，也有上环保局告的。结果弄来弄去，七八年下去了，河水时清时浑，真正的局面始终没怎么扭转。人们为此失望了，也麻木了，常常望着浑浊发臭的河水兴叹着，议论着……

这事偏让一个人不服气。他叫海昆，高考落榜后便在玉女河边上承包了十几亩洼地，又筹措资金，对洼地进行了技术改造，养上了泥鳅，几年下来，赚了十几万块钱，正要扩大养殖规模，不料遇上了这遭头一棒，所有的泥鳅全死了。海昆又气又急，也随大伙去上访、去环保局。等大伙都精疲力尽的时候，海昆不死心，还是到处告，几年下来，海昆家便负债累累。海昆的父母没有办法，只好出去打工挣钱去了。倔强的海昆就是不听这一套，他说，邪早晚压不过正。一天，他又整理材料预备去上告。这时，他的同学，诨名叫“小广播”的来了，他说：“你别瞎撞了，你一去告，环保局就来罚那些小厂子。如今，那些小厂的厂长恨你恨得牙痒痒；那个造纸厂吧，听人说，可有来头呢！有钱又有势，还上过报纸，说是家龙头企业，环保企业。既解决了许多下冈工人再就业问题，还为政府创造了丰厚的利税。就你那两下子，嘻！别书呆子气了，又不是你一个人受害。你耗费精力、财力，谁同情你了？……”

小广播走后，海昆难受极了。他喝了许多酒，驾着条小船，划到玉女河里去了。看着满眼发黄发黑的河水，海昆放声大哭：“天呐！人们就是都腰缠万贯，又能买什么呢？”……　

也不知什么时候，海昆被一阵风吹醒了，他睁眼一看，四周一片漆黑，刚要再睡，又忽然被一阵优美的音乐惊醒了，忙爬起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大平台。平台上灯火通明，上面坐着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他的旁边，围着一群美女：有为他打伞的，有为他斟酒的，有为他按摩的；更有十几个天仙一样的美女，在翩翩起舞。边上坐着一些乐手，演奏的那个音乐是海昆从没听到的。他见到这一切忍不住大声喊道：“真是妙极了！”他这一声喊不要紧，水上所有的景象一下子没有了，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漆黑。这大概是在做梦吧？海昆自言自语着，又倒头睡下了。

第二天天刚亮，海昆酒醒了。他把船划出河汊，预备回家。可就在这时，他看见水面上漂着一条几十斤重的大鱼。大鱼的肚皮朝上，上面有一道醒目的伤口，还在往外流着鲜血。这可是近几年从未见到过的景象。海昆非常奇怪，忙把小船划到近前去看，只见大鱼的尾巴还在动，眼睛里竟流出了泪水。海昆觉着这条大鱼非常可怜，就把它抱到船上飞快地往河岸上划去。

回到家里，海昆把大鱼安置在一个废弃的牛槽里，为它上了些药，又下了河。他觉着这件事非常蹊跷，想再去看个究竟。

他慢悠悠地划着小船，在河里东瞅瞅，西看看，也没看出什么怪异的情况。“难道昨天夜里见到的情景真是个梦？那大鱼又是怎么回事呢？”海昆嘀咕着。就在这时，忽然一条小金鱼在海昆船边的水面上跃来跃去，差点就要蹦到船上来了。海昆大吃一惊，正寻思呢，又闪电般地飞来了一只鱼鹰。鱼鹰也不怕海昆，直奔小金鱼而来，一下将小金鱼抓了起来。海昆生气了，举起船桨狠狠地朝鱼鹰打去，那鱼鹰惨叫一声，丢下小金鱼，飞走了。小金鱼重又落回水里，却昏了过去，漂在水面上一动也不动。海昆捞起小金鱼，急急忙忙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海昆把小金鱼也放进牛槽的水里。就在这时，只见一阵烟雾，牛槽边上，一下子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白头雪发的老妇人，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海昆一见姑娘，认得她就是昨晚在平台上为那个男人按摩的那个。没等海昆开言，老妇人就说：“吓着你了吧？孩子。多亏你救了我们母女。昨天晚上，正是我值班查看场地，没想到你在水汊里。你的一声吆喝，激怒了主人，用刀砍伤我后，罚出水面，要把我晒死，幸亏你相救。”说着，就要行礼。“老妈妈说哪里话？”海昆忙扶起老妇人说，“要不是我乱掺和，老妈妈也不至于此。”“你不知道，孩子。”老妇人哭道，“我们成为他腹中之物是迟早之事。自从他霸占玉女河以来，残暴异常，经常成批杀死我们大量鱼类，还把我们母女抓来做他的奴隶，稍不如意，就鞭打刀砍。这不，自我被你救走后，又要害我女儿，幸亏你又救了她。”“噢，那个男人就是那只鱼鹰啊！”海昆说，“要知道如此，我就该一桨把他打死！”“这样一来，他也该负重伤了。”老妇人说，“不过他还会卷土重来的。这里的水，已不适合我养伤，我想去天池住一些日子。可小女子道行浅，不能同去，恩人能不能暂时收留？”“这个没问题。可去东北路途遥远，你老人家怎么去呢？”海昆问。“傻孩子，我们与你不是同类，但有我们的办法，只要你能照顾好我的女儿就行了。”说着，打开一个小包袱，拿出一个小葫芦和一口洁白如玉的小棺材，递给她女儿：“好生收好这两件东西，到时候，它会帮你忙的。我走了，孩子们！”说完，就一下子不见了。

老妇人走后，海昆便与那位鱼姑娘兄妹相称。

一天，海昆下地回来，刚进村，就看见一群人在围着一个陌生人看。便也好奇地走过去，问是干什么的。大家告诉他是变戏法的，已表演了好多精彩的节目了。正说着，只见那个陌生人拿出一个碗，用手一划拉，里面便盛满了水，又一挥手，里面立刻出现了一条红色的小金鱼，在水里游来游去。大家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大伙看啊，我怎么煮这条鱼！”那个陌生人说着，又一挥手，手掌上立刻燃起一股火苗。他把碗放到火苗上，不一会儿，碗里的金鱼便伧慌跳窜，眼看就要被煮死了。海昆正看的入神，猛觉得心里一跳，便忙挤出人群，飞快地朝家跑去。

他刚一到家，就见那位鱼姑娘正躺在地上打滚。海昆吓坏了，忙跑过去扶她：“怎么了你这是？”“别管我，快把墙上的小葫芦给我！”鱼姑娘挣扎着说。海昆忙把小葫芦摘下递给鱼姑娘，只见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针，拼命地在葫芦上扎了几下，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说：“这下好了，海昆哥，幸亏你来地及时，要不然，我就死在那个贼手里了。”“难道说，那个变戏法的是那个鱼鹰？”海昆惊骇地问。“就是那个该死的贼。”正说着，就听外面跟炸了营似的：“快看呐，那个变戏法的突然死了！快去报警呀！”“怎么办呢？”海昆惊慌失措地问。“没什么，叫他们忙去吧。”鱼姑娘淡淡一笑说。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几天。一天早上，鱼姑娘说：“海昆哥，今天别下地了，我的心在一直跳，恐怕那个贼又要加害我了。”“那个坏蛋不是已经死了吗？”海昆吃惊地说。“事情并不那么简单。这个恶魔有三颗心脏，前番已失去了两颗，还剩这最后一颗，也是最厉害的一颗。”鱼姑娘惨然一笑说，“再说，那个该死的贼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说着，从小包袱里取出那口洁白如玉的小棺材：“海昆哥，承蒙你一次又一次地救了我，这次又要麻烦你了。”“妹妹你说哪里话来！你们虽然是异类，但你们那坚强不屈的精神实在是太另人敬佩了！你说吧，只要能帮你，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海昆认真地直着身子说。鱼姑娘一听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要你今天晚上把我煮死……”“那怎么使得？”海昆大吃一惊说。一见海昆吓成那样，鱼姑娘笑出了声：“海昆哥，你我既是异类，你就不懂我们的办法了。只要你舍得柴禾，煮一晚上，我就会在水与火的煎熬下生出无穷的力量，才可能战胜那个贼呀！”“这是真的吗？”海昆哭着说。“是真的，海昆哥，听我的没错！”鱼姑娘笑着为海昆擦泪说，“你煮到天明后，把我的尸身放到这口棺材里封好，然后放到玉女河里。过一会儿，你就会看到一副红棺材顺水而来，到那时，白棺材会撞向那个红棺材。如果红棺材碎了，咱们还有缘，如果白棺材碎了，咱们的友谊就到头了。……”

兄妹俩说一阵，哭一阵，笑一阵的，很快天就黑了。鱼姑娘把锅里添满了水，掀开锅盖，“哧溜”钻进去不见了。海昆掀开锅盖一看，只见一条美丽的小金鱼在锅里游来游去。海昆哭到：“妹妹，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我可要煮了……”

海昆按照鱼姑娘的嘱托，加大火力，煮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他顾不上喘口气，就忙捧着装有小金鱼尸体的小棺材来到了玉女河边。

此时的玉女河特别的静。海昆将小棺材轻轻放到水上，小棺材立即象箭一样驶走了。海昆也忙沿着河岸追去。不一会儿，果然顺水来了一口巨大的红棺材。那红棺材来势特别凶猛，海昆一见吓坏了，料定白棺材不是红棺材的对手，忙抱起一块大石头，砸向红棺材。这时，两口棺材相撞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海昆被一下子震晕了过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海昆醒来了，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鱼姑娘正坐在他身边，要喂他东西呢！一见他醒来，笑着说：“来，海昆哥，吃点鹰肉，补补身子。”海昆一把拉住鱼姑娘的手说：“这不是梦吧？……”

故事到这也就告一段落了，大家当然猜得明白，那鱼姑娘果然就嫁给了海昆。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奇怪得很，玉女河水竟然从此清了！据小广播说，造纸厂的老板突然得脑溢血死了。小广播还说，国家出台了许多新政策：对大型有污染的企业，进行了技术改造；对小型有污染的企业，进行了合并、关闭等等；又投巨资，改进生产条件，让老百姓既能富，又不破坏环境……哎呀，好事多的说不过来呢！了，鱼姑娘的妈妈也回来这不，海昆的爹妈也回来了。他们又开始在玉女河里进行了生态养殖，并且还把养殖技术毫不保留的送给了广大养殖户，带动大家都富起来。玉女河，不仅恢复到了以前那美丽的模样，而且更加丰盈了，不信，你就去看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