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樱花淡淡的芳香牵引着我们，迎着和煦的春风和艳丽的阳光，走进了长沙植物园，加入到成千上万踏草寻芳的人流。

老人们十分兴奋，一大早就相互搀扶着下到草坪里，等候出发。

为了组织好这次出游，颐沁园谭文妮主任早在一周前就做了周密安排。考虑到出行的都是一些步履艰难的耄耋老人，既要让老人玩得开心、玩得尽兴，又要保证老人出游的绝对安全，这对于年仅二十六岁的小谭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考验。

护理班长彭建秋随队提供生活照顾，我负责医疗保障，活泼可爱的陈琳、王芳两位姑娘具体谋划，更有热心肠的院长助理陈余大哥为我们提供摄影服务。

小谭考虑的十分周到，随车还携带了两张折叠式轮椅，以备不时之需。

三月十七日阴雨绵绵，傍晚时还下起了短时暴雨。次日上午天气仍然阴沉沉的，天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浮云，虽然不似有雨的样子，但太阳却一直不肯出来，为保险起见，小谭决定将原定于三月十八日的春游延后一天。

三月十九日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暖暖的照着，轻风徐徐地吹着，花园里各种小树的枝头，嫩绿的新叶静静地散发出阵阵浓郁的幽香。

司机曹哥准时把车停在草坪中央，小谭、小陈、小王和我，还有一旁的其他工作人员，牵的牵，扶的扶，将老人们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扶上车，找好座位。又将两张轮椅搬上去，关上车门，车就起动了。

小陈清点人数，总共十七个老人，一个都不少地端坐在车厢里。老人们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车厢里一片欢声笑语。

大约半个小时后，就到了植物园的停车场。小陈忙着用电话联系，“农家乐”回答说马上来接。

在等待来人接车的时候，车上有老人需要下车方便。于是小彭、小陈、小王等又忙活着牵着老人下车找厕所去了。也有需要下车透透气的，就由着他们下车，只能在汽车的附近活动。我和陈院把轮椅搬下车来守着，但目光一刻也不敢松懈地照看着老人，生怕稍不注意，就让老人走散了。

接车的人来了，上厕所的老人也陆续回来。只有陈爷爷和黄爷爷行动迟缓，车要开了还没有从厕所里出来，就由我和小谭、小陈继续等候，他们先走。

等到这两位爷爷后，过了大约五分钟不到，“农家乐”又开来了一辆小型面包车。我们扶着两位爷爷上车，仍把轮椅抬上去，就由植物园的前门进，穿植物园向位于植物园后面的“农家乐”驶去。

车刚开去不远，小谭主任突然发现路边有一位老者正在蹒跚疾走。小谭惊叫了一声：“徐爷爷，你看那是徐钟泉爷爷不？”我们忙叫司机停车。果然见九十岁的徐爷爷正低着头，在路边一晃一晃急匆匆地向前“冲”。我紧走几步到他跟前，一把扶住他。小谭也下车了，上前问道：“徐爷爷，你怎么一个人跑这么快？”

“我想走走。”徐爷爷说。

小谭说：“您要跟大伙儿一起呀！再不要跑这么快啦！跟丢了就麻烦了！”

徐爷爷说：“不会丢，不会丢。”

吓了一大跳！一不小心就丢失了一个爷爷，幸亏小谭眼尖发现得及时。

到了“农家乐”，我们下车，见小彭、小陈、小王她们正在招呼先到的老人们坐下。我们说：“在路上捡了一个爷爷。”

小彭抬头一看，见徐爷爷从车上下来，也吓了一跳，忙歉意地说：“呀！上车没有清点人数！”说完再清点，十七个老人都在，大家才松了一口气，颇有些后怕。

“农家乐”位于植物园的围墙之外，背靠植物园秀丽的青山，门迎池塘里粼粼的波光，风景非常宜人。老人们就坐在“农家乐”的屋前、池塘边的地坪。地坪上有遮阳棚，遮阳棚可以遮风挡雨避太阳。棚顶是用塑料葡萄滕装饰的，置身其中，就仿佛是坐在阴凉的葡萄架下，轻风吹来，心旷神怡。老人们喝茶的喝茶，打牌的打牌，休息的休息，聊天的聊天，各得其所。小谭、小陈、小彭等穿梭其间，不停地问长问短：“累了吗？”“冷不冷，要不要加衣服？”关怀得无微不至。

离开饭的时间还早，司机曹哥一时无事，问“农家乐”老板道：“可以钓鱼吗？”

老板使人拿来两根钓竿，我和曹哥小心地翼翼地扶着铁梯，提着小凳子下到池塘边坐下来，给钓钩挂上白菜苔，钓竿一甩，鱼钩就丢进了池塘中央，红色的浮标随着水波轻轻的摆动。

我于是不再理它，与曹哥天南海北地神聊起来，再回头一望，浮标就不见了！我忙去拉钓竿，感觉钓竿有些沉，心里一阵紧张：“鱼儿上钩了！”钓竿弯成了一张弓，岸上围观的老人冲着我大喊：“快放线！快放线！”我于是站起身来放线，提着钓竿跟着鱼儿跑。线放了再收，收了又放，如此这般牵着鱼儿“玩”了数分钟，鱼儿终于被我“玩”累了，浮出了水面。

“好家伙！一条大鱼！”

老板听到喊声，赶过来用渔网协助把鱼捞了上来。初战告捷，我兴奋不已，将钩子挂上白菜苔，重又甩了出去，等着“好吃”的鱼儿上钩。

曹哥的浮标静悄悄的。我们仍然一边垂钓，一边聊天，曹哥说：“鱼儿好吃，难免上钩；人好吃，难免上当；当官的好吃，犯错误就不足为奇了。”

我惊愕，曹哥竟能说出这等道理来。

接着我又拉上来一条，曹哥不肯示弱，很快也钓上来一条，竟比我钓的两条都要大。观钓的老人们亦兴奋不已：“今晚到悲秋医生家里吃新鲜鱼去！”

开饭了，我们收了钓竿。仍然是小谭、小王、小陈、小彭等前后张罗，招呼老人们盛饭、添菜、斟饮料，殷勤无比。老人们一个个乐得笑逐颜开。正在这时，福利院党总支书记谌才金，工会主[xi]赵庆纯专车赶来，和老人们共进午餐。谌书记举杯祝老人们玩得开心，吃饱吃好，祝老人们在福利院住得舒心，健康长寿。老人们也纷纷起身与书记碰杯。

酒席十分丰盛。小谭来回不停地询问爷爷奶奶们吃得怎样。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我们重新扶老人上车，准备从公园后门入园直奔樱花湖。老人们上车后，我与陈院把轮椅收好，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轮椅搁上车。我说：“带着轮椅真麻烦，一路都有车，根本用不着。”

陈院说：“备用还是必要的。”

不一会儿就到了樱花湖。大地阳光普照，园内游人如织，湖水波光粼粼。湖的右岸，白茫茫的一片樱花正开得如火如荼，远远望去，像是一层绯红的朝霞，壮丽无比。老人们兴奋异常，争先恐后抢着下车。我们急忙把轮椅搬下来，一个一个地搀扶着老人，工作人员忙前跑后，引导着老人沿湖堤朝着梦幻般的花海迤逦而去。

十七个老人，最年长的是九十岁，最年轻的也有七十出头。昨天刚满九十岁的易宏正爷爷，拄着拐杖，迈着“三寸金莲”，不急不慢地跟着“队伍”前行。说是队伍，却没有个队伍的形状。公园里人流如潮，我们十几个人被人流一冲，迅速变得七零八落，淹没在人海中消失于无形。我们扶的扶，牵的牵，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关照好那些行动迟缓的老者。首尾不能相顾。

尽管有老人行动迟缓，却是没有一个愿意坐轮椅的。我推着空轮椅与小陈走在最前，小陈见大部分老人还没有来，就让我到前面找块地方先歇一歇。我于是朝前赶了几步，正巧又追上了徐钟泉爷爷。他自顾自地“疾走”，不觉间又“冲”到了最前面。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徐爷爷，您又跑这么快！”

徐爷爷说：“不快。”又要往前冲，被我拉住：“我们等大伙儿一块走。”徐爷爷只好和我一起站着耐心等待。

身边不断有游人经过，他们经过我们时，都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群高龄却精神矍铄的爷爷奶奶们。数分钟后，所有老人都到齐了，再数，一十七个，一个都不少。我们又慢慢前行。徐爷爷拉都拉不住，我只好推着车紧跟着。同行也有雷健颐奶奶、刘其伟奶奶等不急不慢边走边看的。

一眨眼功夫我们就到了纷纷扬扬的樱花树下，一股淡淡的馨香扑面而来。樱花几近白色的花瓣，在春风的吹拂下飘飘洒洒，像漫天飞舞的雪花，在空中轻灵地盘旋，飘落在游人的头上、身上，最后飘落到地上，弯弯的石板小路就变成了美丽的花蹊。落英缤纷——小时候书本中所学的成语，在此情境中，也许不再需要任何注解了吧？我想。

雷奶奶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接，花瓣一片一片随风飘荡，在她的身边飞过来又飞过去，然后坠地。雷奶奶面带幸福而平和的微笑，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多么乐观、开朗、健康、美丽的老人啊！”我心中禁不住赞叹道。

“悲秋医生！悲秋医生！”后面传来小彭急切的呼唤，我一回头，透过人丛，远远地看见小彭在向我招手。我对雷奶奶说：“你们慢走，我去看看！”

我推着轮椅掉头就走。发现小彭正抱着徐钟泉爷爷往上提！奇怪，怎么不一留神徐爷爷落到后面了呢？小彭说：“唐运钦爷爷突然要解大便，我正在帮他，抬头却发现徐爷爷走不动了，我就赶忙来扶他。哎哟，提不动了！”

我忙帮着徐爷爷坐上去，问他怎么啦？徐爷爷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小彭告诉我：“徐爷爷走路只能快，一旦慢下来就会站不太稳。估计刚才是走急了一点。”

我推着徐爷爷在凸凹不平的石块小径上艰难前行，前方有需要时刻关注的老人，后面也有张着口、喘着粗气的爷爷奶奶，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欣赏园林美景的心情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另一张轮椅也派上了用场。昨天还在打吊针的文运芝奶奶端坐在轮椅上，轮椅由陈院推着，她面色有些苍白。

小王跑到前面去了，小谭、小彭在后面，我推着徐爷爷紧紧跟上。小谭主任说，我们到前面找块空地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老人们都有些走不动了。

樱花湖呈长条形，我们行进在湖水的一侧，粗壮的樱花树排列在湖滨小道的两旁，形成了一条花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块小的广场，广场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礅依次排列。老人们陆续赶来，我们扶着他们坐下去。

老人们喘息稍定，小陈笑容满面地走到前面，其他工作人员分立左右。周围有不少游人好奇地看着我们。坐在老人们一起的，还有一对游人夫妇，也是老年人，他们没有要走开的意思，我们也不在意。就这样活动开始了。

小陈说：“各位爷爷奶奶，大家好。春光明媚，樱花如雪，在这个美好的时节，我们来到了这个美丽的樱花湖畔，一起度过一个最为美好的时刻。我们衷心感谢各位爷爷奶奶的热情参与。”

爷爷奶奶们的掌声响起来。小陈拉着坐在前排的易爷爷的手，说：“昨天是易宏正爷爷的九十大寿，我们祝易爷爷生日快乐，健康长寿。我们一起为易爷爷唱支歌：《祝你生日快乐》。”

易爷爷有点耳背，以为是让他唱歌，不等我们开口，就清了清嗓子唱开了：“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岳飞的《满江红》，标准的男高音，字正腔圆。易爷爷唱毕，赢得了全场喝彩。这时园里的游人又围拢来不少，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这一群幸福的老人。易爷爷得到了鼓励，显得非常开心。这时我们工作人员五个，并成一排站在老人们的前面，齐声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永远快乐……”

台下的老人也跟着一起唱，声音整齐而响亮。我想：“今天，这樱花湖的一角，一定是这园中最美的风景吧？”

接着小陈说：“易爷爷昨天还写了一首诗，在这里我们欢迎易爷爷给我们吟诵，大家说好不好？”

“好！”大家一齐鼓掌。

易爷爷站起来，吟道：“紫光暖照气凌霄，树舞星城鸭望遥。皓叟支筇方骋目，幼儿负笈试弓腰。铃铛宠物奔前后，婉转娇禽集上高。喜地欢天春意满，隆年胜日夕犹朝。”

众人齐声叫好，易爷爷出足了风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小谭扶易爷爷坐了下来。小陈接着指挥老人们一起唱《最美不过夕阳红》。我们也跟着一起大声歌唱，丝毫不在意人们异样的目光：“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夕阳是晚开的花，夕阳是陈年的酒。夕阳是迟到的爱，夕阳是未了的情。多少情爱化作一片夕阳红……”

接着又唱《学习雷锋好榜样》：“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强……”

老人们越唱越起劲，歌声越来越激昂。围观的人群也禁不住热烈鼓掌。

合唱完毕，小陈笑容可掬地说：“下面我们让老人自己来表演节目，哪个先来？”

七十四岁的李启坤爷爷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李爷爷有严重的肺心病，刚才一路走来，喘息未定，汗迹未干，脸色绯红。他上衣敞开着走上前来，朝老人们站定，鞠躬敬了个礼。我见李爷爷气色还好，开玩笑道：“李爷爷要不要先吃一粒速效救心丸？”

雷奶奶扑哧一笑。

原来，有一次我们组织老人开故事会。会上李爷爷十分活跃，接连唱了几首歌，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他站起来有些气喘吁吁，他正要唱的时候忽又自己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几粒药丸，一边掏一边说：“嗨！我先吃一粒速效救心丸。”说完就把药丸丢入口中。惹得在场的卓奶奶及雷奶奶等老人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李爷爷热爱文娱活动的情形可见一斑。

李爷爷摆了摆手，接着说：“我今天特别高兴，在这里给大家朗诵一首古诗，大家欢迎！”

老人们一阵哄笑。李爷爷深吸一口气，大声吟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完了，谢谢！”

李爷爷又鞠了一个躬，才退下。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

小陈把目光投向雷奶奶，雷奶奶知道躲不过，微笑着望着小陈。小陈说：“今天雷奶奶为我们唱一个什么歌呢？”

雷奶奶一边站起来，一边自语道：“唱个什么歌呢？”

我抢道：“《初恋女》！”

雷奶奶笑着嗔怪道：“只有悲秋医生最讨嫌！”

雷奶奶迟疑了一下，“朱唇”轻启，深情款款地唱道：“我走遍茫茫的天涯路，我望断迢遥的云和树，多少往事堪重诉，你呀，你在何处……”

雷奶奶的歌声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我看见雷奶奶的眼角闪动着泪光。也许，这支歌又勾起了老人不堪回首的往事了吧？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中暴发出热烈的掌声。

接着小陈走到黄袁东爷爷身边。黄爷爷今年七十八岁，身板硬朗。他与妻子张齐凤奶奶同住我园，张奶奶年轻时是一位绝色美女。他们夫妻相扶走过了六十多个春秋，直到去年，张奶奶患高位截瘫以来，就再也不能下床，多亏黄爷爷悉心照顾，没有一句怨言。有一天我查房时无意中看到了他俩年轻时的一张合影。我脱口赞道：“奶奶这是您年轻时的相片吧？比宋庆龄还要美啊！”

奶奶一边摇头，一边遗憾地答道：“唉！只可惜没有她的命好！”

我说：“哪里！您比宋庆龄的命好多了！宋庆龄跟随孙中山先生，无疑创造了她人生的辉煌。孙中山先生1925年去世时，宋庆龄才32岁，从此孤身一人。她虽然为了中国人民的自由和幸福成就了她的不朽伟业，然而从她的个人幸福来说，又何尝比得上你们之万一？你们相濡以沫达六十余载，白头偕老，这不是一种最平凡、最深刻的幸福吗？”

听了我的话，老人深以为然。

小陈拉着黄爷爷的手，对大家说：“我们来欢迎黄爷爷给我们唱一个《打靶归来》？”

黄爷爷不好意思地笑笑，站了起来，一边点着头打拍子，一边唱道：“日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大家跟着合唱：“歌声飞到北京去，毛主[xi]听了心欢喜，夸咱们歌儿唱的好，夸咱们枪法属第一。米索拉米索，拉索米索来。夸咱们枪法属第一。一！二！三！四！”

假如我说老人们的歌声，声震寰宇，也许有些夸张，然而歌声如此整齐划一，铿锵有力，它的感染力是不容置疑的。这歌声毫无疑问地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连坐在我们老人丛中的那一对游人夫妇也跟着一起忘情地唱了起来。

我跟着老人们一起大声歌唱，幸福着老人们的幸福，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时候不早了，小陈无限留恋地说：“今天我们玩得非常开心！谢谢爷爷奶奶们优美的歌声。”

于是我们又一起把老人们扶起来，沿樱花湖左侧道路返回。老人们意犹未尽，刚才一直默默无闻的邱绪黄爷爷这时来了一个“后发作”，一边起身一边大声唱道：“春天里来百花香，和暖的太阳在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穿过了大街走小巷，为了吃来为了穿，昼夜都要忙。没有钱也得吃碗饭也得住间房哪怕老板娘作那怪模样！贫穷不是从天降，生铁久炼也成钢，只要努力向前进，哪怕高山把路挡……”

歌声轻快活泼，我们都被邱爷爷诙谐生动的歌声逗乐了，一边走，一边接着高声唱道：

“遇见了一位好姑娘，亲爱的好姑娘，天真的好姑娘。不用悲，不用伤，人生好比上战场，身体健，气力壮，努力来干一场……”

樱花在身边飞舞，歌声在空中回荡，幸福写在脸上。斜阳里，这一支略感疲惫的、蹒跚的老人队伍在缓缓地向前移动，无数的游人目送着这公园里一道最亮丽的风景渐行渐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