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雕象般坐在桌子前面,端一杯水在手上,茫然目光的透过带防盗网的窗子投入远处,小楼下的院子里洒了一地的阳光,院子里有一群孩子在冬日暖阳里嬉戏玩耍,她时常这样呆呆地望着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她羡慕他们,因为把快乐留在嘴边,写在脸上,也在心里。她常常一个人,她甚至不敢打开那些让她一叶到就落泪的曲子,她怕同事看到,她怕她的不快乐也会象那群孩子的快乐一样写在脸上让别人看到,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她的同事都知道她是幸福的快乐的。
昨夜三点多才睡下,和衣小眯了一会天就亮了,醒来的时候,叶子的脸上满是满痕,起来做好早餐,叫醒儿子吃饭,她对着镜子在满鱼尾纹的眼角轻轻涂了一层眼霜,她用无名指轻轻地按按眼角,可是青黑的眼圈却不是眼霜能遮住的,她很细致地描了眉,平时,她很少化浓妆,也很少涂口红,她一直以为女人如出水莲才清纯,淡雅。她从不是不修边幅的女人,她懂得用最少的钱买一些适合自己穿的衣服,每天都让自己清清爽爽出门。
叶子,从来都不曾象现在这样挫败过,从来都不曾这样伤心难过过,她收拾房间要出门时,看到床上老公建平临出门时脱下的青色夹壳衫,她轻轻拾起来,有一种她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她的脸颊轻轻地在衣服上磨娑着,委屈的泪一下子就溢满了眼眶,儿子在楼道里催促她快下楼,她忙擦干泪,把衣服挂在衣架上,下楼。
12岁的儿子站在五楼的缓步台上回头问她:“妈妈,你昨晚又看爸爸的qq空间了吗?他爱上别的女人,不爱你了吗?”
她示意儿子小声说话,但对儿子的问题她却无言以对,她不能告诉儿子,她的父亲正在浓深地爱着网中的女人,爱得很深很深,虽然,她也曾当着儿子的面无数次和建平开玩笑说:“你天天在泡网吧,不要泡女人来哟!如果网恋了,不要恋得无去活来呀?”那是她建平回家时她故作潇洒时的玩笑话。当时,她只是感觉到建平可能又一次网恋了,她在提醒他要把握分寸。这些建平年从不在家上网,因为他的工作一直在外地,每一次晚上她的第六感觉告诉她,她的建平可能又在网吧的时候,她就打电话给他,每一次都是手机的音乐几站唱完的时候,建平才接起电话,这一个晚上又是十一点半多了,叶子拨通了建平的手机“这么晚了打电话做什么?”
“你在哪儿?是不是又在网吧?”叶子一听到建平不耐烦声音气就会不打一处来,她本想和他说,你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我很想你了,可是她一生气电话里说出的却是:“你每天晚上泡网吧?能泡出什么名堂,无非是又和哪个红颜知已网恋罢了?你认为有意思吗?别告诉我你在玩游戏,再好玩的游戏也不能让你快半夜了还在网吧?没有佳人相约你会傻瓜一样在网吧耗到这点儿?”手机那边沉默了。
建平的沉默让叶子更加怒火中烧,她是个在网多年的女人,什么样的事都知道,她更清楚地意识到建平的冷漠是缘于爱上了网中的女人,或许是妒忌,或许是心理不平衡,她的语言象往常一样变得更加法锐和刻薄:“不说话了,是吧?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在网吧?你看看网吧里都还有些什么人,除了蓬头垢面的学生,就是民工,本地男人就是偷着出来泡网吧,八九点也都回去了,他们回家敢和他老婆说我在网吧了吗?不过是说我和某某同事出去应酬罢了?再就是你这类人,妻儿不在身边,夜长寂寞难耐了是吧?我在家替你照顾小的、照顾老的,你在网吧陪女人?你不要以为你是傻瓜,我什么也不懂,我什么也懂,你骗不了我……叶子大声的喝斥着建平,自己却已泪流满面,她本来不是这样的女人,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一感觉到建平又在网吧,她就真的象一头暴怒的老虎,大发雷霆,如果建平在家,这时候她肯定跳起来,疯一样的撕扯着他,又喊又哭又咬,还用她所有能说出口的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建平了。
“你有病,神经病”。电话那边,建平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他对付叶子取闹的最恶毒的话。在建平的眼里,昨日小鸟依人般的妻子早已是昨天的梦了,他不屑的和她解释,冷漠地问叶子:“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不说我挂了?”
“周建平,你这个蠢猪,你敢挂我的电话,这是我花钱打给你,多少钱我自己消费,我不是你的网络情人我用不着你打给我,我不漂亮,可是你找的那些女人呢?还不如我?一个个个胖得象猪,你就这点欣赏水平吗?有本事你找个绝世佳人,看着还有养养眼呢?……”叶子的脑子里全是建平以前视频里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她疯一样,口不择言。
“啪”地一声,建平挂断了手机,挂线的声音让叶子再一次彻底崩溃,她疯一样再一次打过去,里面提示信号无法接通,她颓然地瘫坐在床头边上,头埋进双膝之间,压抑地哭泣,此刻她只是一个受伤的女人,一个手无足措的女人,一个疯狂得要失去理智的女人,她不再有风度,不再有教养,正如建平所和网友说得那样,她就是一个母老虎。受了伤的动物都是象叶子这样,偷偷地躲到洞里一个人舔拭自己的伤口,因为她在网多年了,她也曾经恋过,也曾经爱过,她不能一味地要求建平心里只能有她一个,可她的自尊和面子让她变得不可理喻,她比建平看得更清楚,所以她不想让他再重复她走过的路,可网络是个大舞台,她走上去了,能不让他也走过吗?正象她看到一篇网文里写的那样,在茫茫人生和网络中,谁又是谁的风景,谁又是谁的过客呢?
在网中,她是一只疲倦的鸟,翅膀折断的时候,她不再在高空飞翔,她变得世故,圆滑,对于网中人网中事,早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境界了,她游戏在虚拟的世界里,感觉自己能来去自如,她很少投入感情,甚至有时候无聊时就捉弄从玩,大多数建平不在家的夜,她更喜欢写一些自己喜欢的文字,寂寞的夜里文字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如果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不清楚,甚至连网络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或许就不知道痛苦,更或许,她对建平的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可是这样的日子久了,周建平竟以为她是傻瓜,已经不再把她的存在当回事,她烦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烦他说话时对她不屑一顾的表情。
这个家在不知不觉中变为旅馆,每一次都是叶子都是非常好脾气地打电话提醒周建平:“建平,你好久没回家了,今晚回来吗?”电话这端叶子在期待着,毕竟,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日子久了,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她都是渴望着男人的爱抚的关心的。“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叶子怯怯地问。“不知道”每一次电话里周建平总是在找着不同的借口:“单位太忙,看看再说吧?”
虽然,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再打电话一定结周建平温柔一些,每当叶子听到建平不冷不热的应付,所有的风度都会飞到九宵云外,“周建平,你这个蠢猪,人家打得头破血流的夫妻都还每个月例行公事呢?而你,竟然连自己的义务也不尽了,你不是皇上,我不是等着你临幸的女人,……”叶子歇斯底里地喝斥着周建平,口不择言,“夫妻过到这份上,就是良心买卖了,你不看我嫁给你十几年的情份,也得回家看看你的女儿”周建平不耐烦的对着电话里的叶子冷冷地说:“你真无聊”就挂断了电话。在他的眼里,昔日温顺柔情的妻子,早已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只会喋喋不休的女人,每次打电话除了家长里短,就是柴米油盐,虽然往日的情份还在心里,但他早已懒得再说明自己,婚姻超过了十年,除了审美疲惫,还有心累,每天重复着同样的日子,面对着同一张面孔,新鲜感没有了,爱情早已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中被浓浓的亲情和责任所代替,初涉网络,他也恋得死去活来,屏前知已怕诗情画意,超凡脱俗,与叶子现在的浅薄粗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时常在屏前忘却了自己,他的柔情他的诗意从没有在叶子面前展现过一丝丝,却全都奉献给了屏前知已,或许,周建平和叶子之间真的有什么地方错了,他看到的只是妻子无知浅薄的一面,在叶子的眼里他也只是不善言谈,甚至过于木讷,对于男人来讲,情人远琐碎家务,远离柴米油盐,永漂亮光鲜花,永远体贴切入微,在情人面前,他们没有家庭的压力,也听不到妻子的唠叨,能让他的精神彻底放松,也能调起他久违的冲动与激情·。
日子在打打闹闹中一天天过去,叶子似乎变得有些麻木不仁,只有这样她才会求得天下太平,只要她一追究,肯定又是无休止的争吵。不吵,周建平回家的次数还多一些,或许真的是叶子这类女人不该把什么事都看得太清楚吧?也可能是物极必反吧?如果叶子不是大吵大闹,如果叶子不懂得网络,正如一位网友告诉叶子说:海滩上的贝壳五彩缤纷,男人都是海滩上拾贝的孩子,他们可能一时被美丽的贝壳搞花了眼,但他们只是捡起来玩玩,不会带回家的。听网友这么一说,叶子又笑了,可能从内心深处她还是爱着周建平的,只是她不会处理这样的事情。周建平再来家的时候,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再也不追问他网恋的事。他们的关系变得融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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