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姗姗而来,不紧不慢。
清晨的薄雾似乎还带着一点冬的眷恋,树枝上经过了一个冬季还未凋落的枯叶,在晨风中轻轻飘动,大不像冬天的“瑟瑟颤抖”。春总是这样温柔,温柔的连枯叶都开始眷恋起枝头的风景。
在家乡
——冬天的山是墨绿色的,蜿蜒延绵,由墨绿渐渐延绵至山坳的黝黑,那是一幅墨水浓重的水墨画了,天空越是冷,天上越是泛白,地上就越是浓重,越是深邃。
——一到春天,整个山就活脱脱地脱掉了沉沉的冬衣,翠翠的,嫩嫩的,像个精灵,甚至觉得有些淘气可爱。
这些都只是对家乡的美好怀念,美丽的幻想而已。清晨出门,杭州虽然也算得上是山中有山,水中有水,路边的苍天老树伴着脚下的野花井然有序,却总是缺少了那份山的野性,水的执着……
我总觉得,最原始的,最原味的,才是最真的、最诚的、最让人怜爱的。
早上一帮朋友在谈论着各种花的味道,有喜梅的,喜水仙的,喜兰的,能说出一堆堆文人墨客的佳作,品出个好味道来。我独在兰上停留,这君子仿佛就是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散发着幽谷的袅袅余音,周身清凉透彻,不食人间烟火。
“兰,世面上买卖、收藏的,已经没有了那个味道了,虽然没有文人骚客的文才来论说一翻,但也言之有意了。”朋友说着自己的想法。
“幽谷中的兰花才香,惹人喜爱”
“兰花生于幽谷,瀑布清泉,仙雾缭绕,才是真品!”
话说间,问之有谁亲眼见过那位君子时,众人皆哑然。而后感叹!
许多年前,爷爷进山寻药,偶然的机会带回来了兰。由于路途甚远,根部的泥土已经干裂,我连忙将它置于屋后的湿地里,打出井水,细细浇灌。因还没到开花季节,只是枝条苍翠,深绿色,象幽谷,总带着十分神秘。
听爷爷说,那山比我们门前的山还深,崖与崖之间的山坳,浑然是一体的,连空气都是深色的,带着野性,深吸一口,浑身便清凉下来,像是远方的客人远道而来,主人早早准备着的“接风洗尘”,浑然间便融入了山野。
不过,兰在家养了不出十日,便折腰了……
——它是想念它的山谷了,便化作一缕青烟,飘然而去了。那片纯净的天地滋养了如此纯净无邪的君子,以至于不允许有任何谷外之物的打扰,更不允许侵犯。
我为他的归去而忧伤,忧伤于若不是我们打扰了他,他也不至于“魂”归故里。
我为他的归去而欣喜,欣喜于他不再混于我们这浑浊的世事,他去的如此决绝,如此坚定,如此豁然……
在那里,他无所顾及,散发他原始的气息,很真,很诚,很自在。
在无数次的梦境里,我已躺在幽谷清泉旁,享受着瀑布飞溅的清凉,听着幽谷的天籁,我如此享受……
我是一珠兰……
可梦醒兰散,我毕竟不能化作一缕青烟随他而去。
多年后我问过爷爷,他是否还进过那山里,那充满着野性的,很真、很诚、很自在的山。爷爷说,偶尔经过那边,这些年进山挖草药的人多了,山也挖的七零八散,那儿已经没有那口潭了,听说是山洪山体滑坡埋掉了……自然,那儿也没有兰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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