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地球上的超高级生物,人无疑比其它生物有着多得多的欲望。所有动物的生理本能人都不缺乏,人对于物质的追求更是别类生物望尘莫及。这些欲望的强烈,让当初制造他的上帝看见都要连连摇头。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因为人类至今还未能找到自己的远古祖先,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的狂妄自大。
无须置疑,是欲望推动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但它同时也给人类自身、给别的物种、乃至整个地球造成严重伤害。有史以来连绵不熄的战火,不可逆转的环境污染,数不清的物种灭绝,人对于同类的残酷,无不折射出人性中卑劣的一面。
人有七情六欲。每个人自从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就要面对它们。这是毫无疑义的。除非你两眼一闭上了天堂或者下了地狱。尽管尚不知道天堂地狱是否真实存在,但是人的欲望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抵达。有人将自己的名字刻在石头上以求不朽,却不管它是否会比石头烂得更早;有人为自己准备豪华的坟墓,陪葬无数金银财宝甚至活人:自古以来大大小小的帝皇贵胄,都盼望死后能够继续穷奢极欲。
因此,人的欲望可以抵达任何空间,可以延伸到任何时间,甚至可以令上帝追悔莫及,后悔自己怎么弄出了这样一大群欲无止境的怪物。同是诺亚方舟上的生命,弱肉强食的狮子老虎吃饱了就去睡大觉,再美味可口的食物打身边经过也无动于衷,可是人就不同了,对于权力,对于财富,对于名利,总是不择手段地竭力争取,并且永远不会满足。明明知道到头来谁都会去见上帝,“纵有千年铁门槛,终归城外一个土馒头”,诸如此类的戏言绝对唤不醒他,他依然贪得无厌,依然巧取豪夺。
先贤们早就认识到放纵欲望的可怕了。觉得人天性为恶者,主张用信仰来禁锢它,用社会契约来规范它,于是便产生了宗教,产生了法律;认为人天性本善者,因为后天环境的影响才变恶,便要求人们养性修身,清心寡欲,达到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正大庄严。这些说法各有各的道理,莫衷一是,但衍生出的结果却大不相同。
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到“吾日三省吾身”,都是在强调着一种自我约束,以个人的道德修养来控制欲望,尤其是对于那些权高位重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便是寄予他们最高的精神标准和道德要求。这无可非议,能够做到这样天下太平皆大欢喜,可是这往往行不通,人的思想容易被环境熏陶,人的行为容易被环境支配,便又有了“孟母三迁”的故事,有了“人心不古”的喟叹。
“存天理,灭人欲”,曾经被前人当作最高的社会诉求;“做一颗螺丝钉”,曾经被后人当作最好的时代典范,可是事实立即证明那些只能是虚假和虚幻。普通人的欲望本来简单,再灭绝它等于丧失人性。
在所有的欲望中,情欲来得最为猛烈,连孔老夫子也坦率地承认:“饮食男女,大欲存焉”,人生在世,“食、色、性”也。因它而发生上演的喜剧悲剧闹剧,一直贯穿着整个人类历史。
时至今日,物质的丰富程度早已经远非历史上任何时期可以比较,物质享受也决非任何前人可以想象,同时人的欲望也在急速膨胀,无限制的膨胀。物欲横流,人欲横流,迅速流遍了社会的每个角落。
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早已经被人嗤之以鼻,活生生的luo体与肉欲明显占据上风,有着更大的吸引力,连那些道貌岸然的“公仆”也趋之若骛,于是“小蜜”“二奶”堂皇出世,花枝招展;孔方兄无所不能,诱使人们为之舍身忘死;强权恶势更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一切精神层次的追求者都在它们面前黯然神伤。
现代的人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时刻被欲望包围着,每个人都时刻被欲望迷惑着,每个人都时刻被欲望左右着,直到迷失迷惘,失却人生价值的判断。
其实,本分的欲望并没有罪。它是人们前进的动力,它是社会发展的动力,没有它人类将永远生活在茹毛饮血的蒙昧时代。而一味地排斥它,“形似槁木,心如死灰”,“万念皆空”,却是离死亡不远了。
可是人往往又是不可理喻的,尽管无数人已经“一失足成千古恨”,却依然有人前仆后继,不由自主或者心甘情愿做那非分欲望的奴隶。
如今的官场腐败,如今的诚信缺失,如今的道德沦丧,如今的价值模糊,无不由权力的极度专制而引起。不受监督的权力必然产生腐败,其他的社会现象都只不过是这些腐败的孪生兄弟。因为人类的欲望如此,人的本性如此,任何说教都只会是表面工夫,都只会是苍白无力。在人固有的欲望面前,人不可能立地成佛。
悲呼!
不过再悲叹也只是书生意气,就象人要求自己彻底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一样无济于事。要管制住非份的欲望,还是得靠社会的共同契约——法律,廉明公正的法律,舍此别无他途;要遏止贪欲对于权力的恶性使用,为个人或者小集团的利益而恶性使用,只能靠民主,完全真正的民主。
从知易行难到迎难而上,还需要多久?当欲望埋没良知,这个世界将只剩下腐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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