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场细雨。地皮儿还是湿的。松针上还挂着一粒粒露珠。我一大早就驱车来到卧龙山公墓。来祭奠半月前安葬在这里的老爸。文山说等我回来才火化，让我见老爸最后一面。老妈就是不。她说人死了入土为安。我恨老妈。不是恨她不让我见老爸最后一面。而是恨她太冷血。她对老爸稍微好一点，老爸也不会走那条路。

听文山说，只有老爸死的当天，老妈没有出去。那是为了把老爸送到殡礼舘去，實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到殡礼舘通知火化时，文山才见到老妈。老妈对文山说，因老爸死在那屋里，她一个人住在屋里害怕。文山说，您为什麼不到我家住。老妈说她不想见到文山父母。我和文山结婚都十年了，老妈还是不肯见文山父母。因为我与文山的婚事，老妈不同意。说什麼不门当户对。她与文山妈大吵了一架。这仇一记就是十年。老妈也真行。要是我，可没那个耐心。人要是那样，真是累死了。

老爸身体十分壮實。全厂单人拔河对抗赛，他取得亚军。他退休才一年。全厂几千号人，没有谁会想到他会死。老爸在厂里人缘很好。人们心里有什麼话，都找老书记说。听说老爸下葬那天，全厂职工都要为他送葬。厂领导不得不宣布放假一天。老爸的葬礼十分隆重，送葬的队伍有几里路长。

老爸是什麼时侯死的，老妈也不知到。听老妈说，她有一周没见到老爸。她是到老爸房里去找东西，发现老爸还在床上躺着。老爸是个爱锻练的人。早上五点半起床，晨练完才去吃早点。这已经形成了他的生活定式。都十点过还睡着，老妈覚得有些反常。就去推他，人已经冰冷了，僵硬了。不知道什麼时死的。基地医院开了张死亡证明。死因是心肌埂塞。叫来殡葬车，把老爸送到殡礼馆。

同在一个屋檐下，老公甚麼时侯死的都不知道。这样的夫妻还真少见。我们家历年都是社区的五好家庭。爸妈多次被厂里评为模范夫妻。这不是领导的错。是他们太能包容对方了。在外人眼里，他们是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其實他们已分居二十三年了。这二十三年里，也不知他们是怎麼过的。我在整里老爸的书房时，发现了老爸给留给我的一封信。老爸的遗书说明了一切。

“娟儿

你是我的骄傲。你从小就没让我操心。六岁就能生活自理。十六岁就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青华大学。二十一岁就出国留学。没到而立之年，就成了专家学者。你老爸也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从不落在人后。你比我更优秀。是你给了活下去的力量。自你十六岁离开家后，我们爷儿俩是离多俱少。我也不想把烦恼留给你。所以见面时我什麼都没对你说。我要走了，不得不把真象告诉你。你妈是个好人，我走了后，你要多关心她。

你离开家后，我和你妈就分开生活。分房睡覚，分灶吃饭。你老妈说俩人的饭不好做，外边吃方便，碗都不用洗。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上街散步，都是肩靠着肩，手挽着手。所以我们是模范夫妻，五好家庭。只有你假期回来，我们才开伙，我才能上你妈的床。目的是让你感覚到家的温馨。上你妈的床也是白上。摸一下她都很反感，别说过夫妻生活了。她说要做那事儿，不如把她杀了。我不能逼她。那不就成了婚内强j*了吗！再说，那是双方的事，没有对等的感情投入，勉强在一起，也没什麼意思。

你进青华那年，我三十七岁，你妈四十五岁。那年我与她过了最后一次夫妻生活。她说很难受，今生今世都不想来了。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那时的我，对女人的需要是十分强烈的。我的身体很壮實。性欲很高。二十三年来，我没碰过女人。我经常心烦意燥，经常彻夜难眠。你妈有话在先，我不好去找她。实在憋得没法，就钻进洗手间，双手倒上沐浴剂，进行手yin，直到发泄为止。事后就象得了一场大病。好久都恢复不过来。你是女人，跟本体会不到男人的这种痛苦。

我二十岁入党。从团委书记，组织部长，一直做到几千人大厂的党委书记。求我办事的不少美女靓妇。她们也有那个意思。但我不敢越雷池半步。我必须保持正人君子的形象。你老爸是个美男子。很多怨妇渴女都向我示爱，我都婉言谢绝，与她们保持一定距离。我需要女人。但我不能乱来。我要保持党的干部在人们眼里的形象。全厂职工都尊敬我。是我的只讲奉献，不求回报的作风，打动了他们。

去年我退休了。按我的身体状况，再干二十年都没问题。但年龄就是依据。离开了我工作了四十二年的工厂。一天无所是事，我就参加了街舞，走进了男女近距离接触的跳舞场。女人奇异的体香使我心旷神溢。参加跳舞的人，是女多男少。我的舞跳得很好。华尔玆，桑巴，探戈，国标，交谊等舞。我都跳得微妙唯俏。女人们都争着与我跳，只要走进舞场，我就停不下来，尽管比上班还累，但心情很愉快。大家相儒与沐，就产生了友谊和感情。不少舞伴请我到她家做客。茶前饭后，她们明讲，暗示，要我上她们的床，我都友好地谢绝了。因我是个老共[chan*]党员，绝不能乱来。在她们那里，我感到了家温馨，得到了女人的贴。但这是别人的家。每次倶会，都给我带着无穷伤感。我只能带痛苦回到自己冰冷的孤独小屋。

我认识了萧玉。她是一个很美的女人。美得是男人都想要她。她温柔文雅，给人一种可亲可敬的感覚。但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二十三岁那年，丈夫车祸变成特重的全瘫病人。十年来，肇事司机一直没找到。沉重的医疗费用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丈夫的吃喝拉撒睡都要她照顾。她还要为儿子的学费发愁，还要去上班挣钱。三年前，她又被下岗，变成失业工人。真是雪上加霜。我每月都把一半的工资送她，帮她度过难关。她多次求我上她的床。她丈夫也求我帮他尽男人的义务。我对萧玉说，我不能乘人之危，我帮她是尊敬她十年如一日地照顾病重的丈夫。萧玉说是她求我，是要我救她，再没男人上她的床，她会疯了。我两人本是干柴烈火，一触既发。我尽全力克制自己。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我不能突破朋友这条底线。越界了我就对不起你妈。萧玉因我的不领情，她哭得很伤心。并狠狠地咬了我一口。到死，我的肩上还留着她的牙痕。这也许是她对我爱的表达。但我不能接受她的爱。我死了以后，希望你能继续帮助她。

名娼暗妓，到处都是。我不能上有夫之妇的床。也不想去找窑姐发泄。党纪规定，不能赌博嫖娼。我要保持晚节。别的女人不能碰，自己的女人又不愿意跟你上床。这种日子真是度日如年。所以我只有选择死。

我在自己血液里注入空气，再吃上过量的安眠药。我死后人们不会说我叛党自杀。会以心肌埂塞或心脏骤停下结论。好了，不说了，祝你更加辉煌。

此致！

老爸绝笔

公元二oo七年二月三十日”

看了老爸的遗书，我有些恨他。恨他太不珍爱生命。我也很可怜他。可怜他太愚腐了。人的一生，哪有那麼多清规戒律！有人要你上她的床，又不是你钩引别人，你是助人为乐，解人燃眉之急，是在做好事。妓女的床有什麼上不得！那是等价交换，你又不亏欠她的，那还顾虑什麼。我也怨他，怨他不善于勾通，当官的架子放不下来；当老爸的面子磨不开来。那些事儿，不好给外人说，给您女儿我说。早晓得老妈那麼无情，我陪您上上床都可以。lu*n伦有什麼可怕，只要能保着老爸您的生命，值。何况关起门来鬼也不知道。我覚的老爸可叹。叹他死得不值。听邻居阿姨说，老妈早有了相好。相好了二十多年了。由于老爸工作忙。回家的时间极少。这件事只慲着老爸一个人。老爸还为她守身如玉二十多年。老爸真是吃大亏了。连老命都亏进去了。

原来我恨老妈对老爸无情。现在更恨她自私，有了情人，就不尽妻子的义务，害得老爸丢了命。经过这一次家变，我更加喜欢西方的生活方式。他们允许妓院成在，允许情人与男人并存。这样就少了多少枉死鬼。我捡查自己，覚得有些对不起文山，他把我从机场接回家，眼里冒着绿光。不顾及我旅途劳苦，就要做那事儿。我拒绝了他。他的绝望眼神，让人有些害怕。看了老爸的遗书，我后悔那样对待文山。后悔我不懂久别当新婚的道理。看来我也有些自私。看了老爸遗书后，我对男人多了一些理解。文山想那个就那个。一夜爬在我身上我都容忍他。毕竟我们离多倶少。

原来我想完成这个课题就回国定居。经过老爸的事，我决定把文山带出国。几年来文山开创了一个大的房地产公司。事业如日中天。我还是要把他带出去。公司可交他弟弟去经管。凭文山的聪明才智，在英国也能闯出一翻事业了。我也好尽妻子的义务。

太阳从后山升起。松针上的露珠闪放着七色光。我烧化着遗书，烧化着纸钱。纸钱化着白蝴蝶，露珠形若千滴泪。我不会让文山变成钟耀明。

本文已被编辑[龛影]于2008-3-24 10:47:40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