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我在心里为你栽下一棵吊兰。当你把我送你的吊兰转赠他人的时候,你一定是想忘掉我了,或者你已经忘掉了。这不奇怪,如今想来,心里反倒觉得安慰许多,即使今生再不相见,我也了无遗憾,因为,因为我在心底,早就为你栽下了一棵吊兰。
那年返乡,无意中看见了那棵吊兰,放在你的大书柜上面。说真的,我从没把那棵吊兰伺候得那么好看,那么枝繁叶茂,那么葱茏美观。我实在没有上好的词去形容它,但是我知道,你精心地伺弄,表达了你对我的怀念。寄托的涵义,往往就在举手投足间。所以我无须提问,很多事情,一眼就能看穿。只是从此后,我在心里,为你栽下一棵兰。
我走了,又回来,在那街头相见,只能对望,轻轻颔首,相顾无言。虽然,有太多离愁别绪,在瞬间的眼底点燃。相见不如不见。很多思念,很多辗转,很多无奈和忧愁,让我在心底,为你栽下一棵兰。
我读《木兰辞》,走来走去地朗读,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看见你在屋檐下静听:“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问汝何所思,问汝何所忆?我们彼此的对望,谁也不曾预料,终成难以释怀的秘密。
谁也不曾预料,我们彼此默默地喜欢,会造成那么大的困扰和压力。升红旗,做早操,开早会......军训,考试......太多记忆都断裂成碎片。让我情不自禁地迷失自己。直到你送走了那棵兰,我才知道,今生今世,我们的重逢相遇,将不再有任何意义。但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我送你的那棵兰,被你修剪得真美丽。
尽管后来,它日渐清瘦,显示主人疏于打理,显示你对我的感觉,日益迟钝。我还是难以说服自己去相信,相信那断情,将永无归期。但最终,你送走了那棵兰。当我在电话里问起它,你很平静地告诉我,你把它送给一个喜欢它的人了。我默默无言,我无法对你细说,在心里,我已为你,栽下了那棵兰。那棵吊兰。
还记得几场雨,下得很迟疑,你在雨中等我,一次次拉近彼此的距离。终是远去了,慢慢地,慢慢地销声匿迹。还记得我在课堂上读那篇《匆匆》吧,我读的时候,可是你?打开了你的门静听:“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但不能平的,你送走了那棵吊兰,间接地送走了对我的怀恋。果然,象牙塔随之倒塌了,这时间,几乎就要翻过十年。我以为,我一直以为还会再续前缘,岂料梦就梦了,散了就很难再团圆。
整座校园都在下雨,用惨白的墙灰粉饰那些激动的诗句。你敲开教室的门,为我送来几只热气腾腾的包子。温暖,瞬间化成那棵吊兰的绿,生机了整个青春情感。
真的,你真的不该送走那棵吊兰,让我的心,走进一望无际的雪里。失去了绿的指引,从此患上眼疾,去追随一棵掉光叶子的冬树,终于迷失在蓦然回首的守望里。
麦地,向日葵,荷花渠,这些越来越婉约的情境,让我止不住想起你,想起我们共同栽种下的秋树,想起那两辆自行车,总是并排地缠绵在一起。虽然,还是会想起那棵兰。虽然,你离开之后,我在心底,为你栽下了那棵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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