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用长跪来换回自己忏悔的眼泪!
当我赶到母亲床前,望着慈母只有呼吸的面庞,我咚咚跪下,希望母亲再睁开那双慈爱的双眼让我赎罪。
母亲病危的消息传进我耳朵的那一瞬,天在旋地在转,日星已经隐耀,山岳早就潜行,江河水已干涸,思维变得迟钝。待我赶到母亲床前,她早已人事不省。我使劲哭,使劲喊,即使咬着她连带袜子的脚后跟,她也没有因为一丝的感觉而向我看上一眼,我祈求玉帝用我的生命换回我的亲娘,可是玉帝装聋作哑,我祈求王母用我的时间换回我的母亲,可是王母吝惜慈悲。
母亲终于没有在我的喊声中苏醒,也没有在我的喊声中多呆半个时辰,母亲的扬长而去,刺穿了我的心,我长跪不起,望着母亲安详的颜容,我就那么分分秒秒的滴着忏悔的眼泪直至天明。
没有什么比亲人的离世让人痛悲,尤其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在这悲痛中,也没有什么比自责更让人难忍,尤其是你对亲人的歉亏。
我妄想用长跪来换回我忏悔的眼泪。
望着母亲的遗容,我好悔,我将自己通体撕碎。我先揪出那颗冷血的心,那颗自诩孝子的心中空装着母亲!她的渴望,即使简单,可是我也不曾让她欣慰,她的惆怅虽然单调,可是在单调中我也没有无悔。母亲的痛苦我居然未闻,在母亲的等待中我也那么迟迟未归。
望着母亲的遗容我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望着母亲的遗容,我捶打着自己不谙母亲心事的那颗愚钝的卢顶。我好悔,悔不该在电脑中葬送自己的光阴。母亲的白发是在等待中熬成,我知道她每天都在门口痴痴的等,等待自己的生命的延续,等待每天能看到自己企盼的女儿身。可是我很吝啬,吝啬得连那半小时的路程都不曾腾出仍旧在网络中潜行。
我掏出自己的五脏六腑看看还有无人性,要不怎能在想回家的时候却毅然转身?
母亲的去世砸碎了我的骄傲,母亲的去世也打碎了我沉寂的心,我的膝盖每天都在用惩戒来报答母亲的深恩,我的眼泪每天都在为洗刷自己的忏悔而泻倾。
我悔恨自己对时间的吝啬,做女儿却没有随时陪伴在母亲身边,当我想回家看望母亲,被父亲一句“你妈还好”的客套就那么辗转悖行,明知道母亲的孤寂,明知道母亲的无最,明知道母亲的无悔。
我悔恨自己电话的吝啬,做女儿,即使没有时间回家也该每天打个电话问询,可是我没有,难道就那么吝惜话费,很多时候拿起电话又放下,还认为母亲没什么伤痕。
其实我只要每天抽上两个小时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遗恨,可惜没有,我感觉自己好浑,感觉自己好恶心,我们相隔并不远,就那么半小时的路程。
虽然在漆黑的夜晚我用膝盖为母亲守灵,虽然在大雨倾盆中我用膝盖为母亲送行,虽然那浑身的黄泥染透了裤腿,虽然膝盖上伤痕累累,可是三夜的长跪仍旧换不回忏悔的眼泪!看到母亲的遗照心中仍有绞疼,想到自己对母爱的回报不够,心中仍旧涌动着吞不尽的那股酸辛,眼中那流不干的眼泪仍旧滚落脖颈。
翻看着母亲的相片,我的眼泪还是如大雨倾盆,想不完的亏欠,诉不完的伤悲,每天都下跪居然还是眼泪滚滚。
看着人去楼空的床榻,我的心如同油锅的煎熬,看着光秃秃的沙发上母亲曾经的坐垫,我的心如同在百鞭抽撑,我对母亲的亏欠,即使跪断双腿也毫不会减轻心中的歉亏!
古人有“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今人有“常回家看看”,难道我不知儿行千里母担忧?难道我不知,女儿是娘的命根?要不怎么好多次的脚步曾经要挪动,却被琐事纠缠,好多次脚快跨出了大门,可是好几回却又返身。
我算什么?母亲去了才将自己的心揪出来搅拌?母亲去了才知道自己的大罪,母亲去了才知道父母的酸辛。我到底算什么啊?难道儿女天生就该亏欠娘亲?难道父母将儿女养育放飞之后就只能每天翘首乞怜?
如今我也为人母亲,我该如何教导女儿呢?如今都是独生子女,这些独生子女又会有几多没有我般的亏欠呢?我真的不明白,活着的父母有几多被儿女奉迎?也许父母会有不是,他们也会有错误,或许错误很严重,可是生你养你一生,那十月怀胎的艰辛,那一朝分娩的痛疼,那痛得九死一生的感觉,我们做儿女的有记载吗?那二十年左右的养育之恩,这些都是无法用度量衡来测量的,我们也无法用重量单位来计称。
我用下跪就能解决自己的自私吗?不能!我用长跪就能跪断自己对母亲忏悔的眼泪吗?不能!
我好愧,我也好悔!有用么?母亲再也不能感觉,母亲再也没有因为女儿的长跪就欣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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