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忽然就想到你的臂膀，父亲

关于那些年你的矍铄以及

山一样的浑厚和从容

轻易把我的灵魂锁住

锁成一粒僵硬的心

今年惊蛰，记忆的锁一夜之间

脱落斑斑锈迹，深陷昨冬遗落的雪中

背阳而眠

二、

我却未消瘦。春风绕指而来

轻抚亲情的宿命和曾经的结局

站成折磨的那些冷言冷语

早已苍老、蹒跚，行动不便

在我的身旁流淌。现在

我独自开启冰冻的心锁

一片青青草地，一望无际

一个坟头，遮掩了往事的

缤纷颜色

三、

父亲，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你缓缓闭上眼睛

决意离去。我们诀别后

你像秋深落下的一枚枯叶

在轻盈的风中摇个不停

后来的日子里

我时常把你的坠落描绘给自己

描绘给儿子。很久以后

我才知道，生与死

不过是人生的两个端点

无须强作修饰，无须强作节制

四、

父亲，你曾经翻越过的山头

曾经跋涉过的河流，曾经徒步而行的

道路，如今都安然舒展在我的画中

成为我一生撕心裂肺的涂抹

除了你的生命，所有的都令我骄傲

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

用平凡来过渡时光，稀释时光

那些光辉，轻易给我的思想过滤

给我的嘴唇传诵

而后嵌入儿子的遐思中

五、

还有什么值得我停下来

停止穿梭。很多个夜的梦中

我的脸颊给你的胡须扎的生疼

我一次次哭着醒来

一次次在黎明的朦胧中回味那些细节

父亲，面对你的虚无

我已经无法共你推心置腹，促膝交谈

但你始终没有走离我的生活

始终灿烂在我的夜空

这一切，看起来简洁而又清晰

六、

此方彼方，彼方此方

已是天人永隔啊父亲！

那些充满悲怆染满宿命的哲学

一段一段写满我的迷惘

却依旧不能点亮我的眼睛

不能击退笼罩的虚空

所有的结论，不过是一次一次的回忆

直到我的皱纹渐次蜿蜒在额头

丝丝缕缕演义你的品质

令我拥有纯粹的怀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