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北有个叫岭南的小村,它深处山凹,住房很散乱。四周群山环绕,通向县城只有一条窄窄的盘山公路。
在二00四年的某个深秋的夜晚,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五点光景,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老应家的二层木结构老房就座落在一个山弯里的半山腰上,离村的公路有些远,很不方便。因为雨天,没有多少农活可做,这一天,全家早早吃过晚饭,关上门,准备睡觉。可是他的小儿子军民吃过饭后,一溜烟就从门缝里钻出去了,老应想拉都拉不住。老应只好在嘴里嘟嚷着骂道:“你这个蓄生,长这么大还不懂事。”一边看着老伴忙里忙外的也插不上手,只得轻声对老伴说:“英,我上去了,你快些做,早点休息吧。”“噢”。老应的老伴应声道。她身子骨挺结实,虽从很远很远的云南嫁过来,但她对农活一点都不陌生,干起农活来不比当地的妇女差。她勤快,能干,老应甭提有多高兴了。自从他第一任妻子生病以来,十几年了,他就没有过笑脸。整天绷着个脸,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人啊,已经活脱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了。可英一嫁过来不过两、三年功夫,老应家可就要翻身喽。老应也不再象从前那样愁眉苦脸的,平时遇到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总露着笑容。
老应,名叫应雪林,是一小队的队长,为人老实忠厚,不善言辞。看到人,点个头算是给人打招呼了。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因为前妻的一场大病,让老应家入不敷出,还向人借了不少的钱,但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她,大前年过年前,去了。不得已,经人介绍,买了个云南的寡妇做了媳妇。这几年,有了内当家,儿子也大了。大儿子出外打工去了,小儿子不爱念书,就让他帮着干点农活,家里总算有了一些结余,还还清了欠下的债务。女儿在镇上的中学念初中,住校,成绩还过得去。小日子呀过得越来越红火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谁也没能料到这一晚会出一件大事,把这个不大的山城都给震惊了。
到了半夜时分,老应想起床方便一下,生怕吵醒了老婆,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准备下楼去解手。只听自家的狗在院子里狂吠不止,“什么事,叫得那么凶啊,是山上的野猪或是其它野兽跑进猪圈了?这蓠芭看来得修一下了。”老应心想。再听,院子里好象还有打斗声。“不对,这么晚了,会是谁在我们家院子里啊。从来都没有过的。”老应的汗毛腾腾腾地竖起来,他想去开灯,可是灯不亮。莫非老鼠咬断了,他将信将疑,不敢跑出去。他摸索着到隔壁房间,轻声唤道:“军民”,“军民”,无人应答。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出事了。他推开房门,冲进去,打开窗户,看到院子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地上有一把小电筒还亮着。他急急地在他儿子床下摸到一个小箱子,打开来一摸,电筒不在。他对着院子,大声急切地喊道“军民”,“军民”,但院子里鸦雀无声,自家的狗也不知去了哪里。他顿时预感到事情不妙。他想去唤醒妻子,但听到英的呼噜声,他心软了,还是别让她知道吧。他迅速噔噔噔地冲下楼,撂起放在墙角的锄头,打开房门,就要往院子里冲出去。
扑嗵,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老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门边冲出两个人来,嗖地一下将他压倒,反绑起他的双手。他想呼“救命”,可还没出声,一块毛巾死死地塞到了他的嘴里,他拚命挣扎着,嘴角里发出呼呼的喘息声,他瘦小的身体怎挨得了两个人的重压,一番挣扎过后,他无力地趴卧在地上。
只见一个矮矮胖胖的男子一闪身进了屋里,咚咚咚木楼梯上发出重重的响声,“你是谁?”“你是谁?”一阵急促的追问声,在唰唰的雨天里显得格外的清脆,不一会儿,只听“啊”一声痛苦的低吟,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院子里听得真真切切。这象是一把榔头重重地敲击在老应的心里,他痛苦地无言名状,拧着脖子想要挣脱,可是那两个狗贼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头颅。泪水和雨水在老应的脸上滚落下来,融入到泥土中,此刻他整个的心冰凉冰凉的,他恨不能自己也一下子死去。
黑暗中,有个瘦高个男子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屋里。他,头上青筋暴绽,不大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冷冷的凶神恶煞的眼神,他轻声地用无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做了!”只听两个中等个中的一个,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提着尖哑的嗓子,说:“大哥,不是说好,我们只是来取……。”“笨蛋,你想找死!一个是做,三个也是做。”他压低着嗓子威胁着说。只见另一个中等个,手持匕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一刀正中老应的心口,血向水注唰地一下喷溅开来,凶手满脸全是,老应的腿抽了两下,就不动了。这个长着一副长脸,张着一副刨牙的家伙,还得意地用舌头舔了舔沾在脸上的血迹,对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同伙,嘿嘿嘿地冷笑道,一下把匕首从老应身上拔下来,血象水一样流淌开来,他满不在乎地在衣服上面揩拭着,全然不把它当回事儿。一条冤魂就这样白白地葬送在这伙歹徒手中。
四个毛贼此时已是胆大妄为,无所顾忌。他们把院子里的那支电筒拿来,翻遍了老应家的所有箱柜,只要能值几个钱的都带走。还用完了老应家的所有热水。生火,烘干了衣服,擦去他们认为可能看到的痕迹。大约四点光景,雨停了,他们把门虚掩着,大摇大摆地离去。
话说老应家最近的邻居,五十米开外,山弯脚的那户老肖家。昨天也听到了狗吠声,只是看不到外面的动静,也就罢了。今天上山来,想问问老应有没有事发生。
“老应”,“老应”,老肖大声地唤道,没人应。奇怪了。“老应嫂”,“老应嫂”也没回应。“怎么这么早就去地头了,不会吧?”他从门缝里往里张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呀,他惊得差点摔倒。老应倒卧在房门口。他二话不说,把大门扣上,三步并着二步就往村里赶。
半个小时后,警笛声响,村里的村民闻讯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刑警拉起了警戒线,在院子里察看罪犯的作案现场,因为昨天下过雨的原因,罪犯留下的痕迹很少,了解到他家在家有三口人,可是遍寻四周均不见老应儿子军民的身影,是活着还是死了?是绑架还是在外面遇害了?一个个疑问,拷问着刑警的破案能力。
话说回来,老应的大儿子应军良和女儿应婷婷得到村里面的通知,即刻赶回来,为父母丧。他为没有见面的弟弟军民捏一把汗,暗自祈求上苍让弟弟能够活着。婷婷更是痛哭不止,她担心以后的生活,也为父母如此冤枉的死去而痛苦万分。
丧事办完后,亲戚们都四下散去,哥哥明天要去城里打工了,妹妹也要去学校读书。去了的不能复活,活着的总还要生活。两兄妹把门窗锁好了。这晚谁也没了睡意。妹妹害怕,让哥哥的床搬过来睡在一个房间。哥哥看着以后就要相依为命的妹妹,强忍着泪水,答应了。
又到了黑夜,只听外面有一声没一声地噎噎噎的声响,象是小孩的啼哭声,婷婷吓得拉紧了被子,把整个头都埋了进去,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这时哥哥也听到了,到底男人胆子大一些,他打亮电灯,循声下楼,只听是后院传来的声音,他也不敢开那道门,公安同志临走时也交代过。他就又上了楼。“哥哥,你别走,我怕。”妹妹恳求地说,“哥哥不走,婷,你安心睡觉吧。没事的。”军良安慰着妹妹。坐在妹妹的床沿上,满腹的心事。婷婷到底还是孩子,这几天把她累得够呛,这倒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心上痛的累啊,看到哥哥坐在床头上她也安心了,不一会儿进入了梦乡。
军良这一晚在噎噎声中度过,汗毛竖了又竖。只在快凌晨时分迷糊了几分钟,他在极度惊恐中度过了难捱的一晚。第二天他临走之前把这事报告了村委。村委会就应家的事专门开了一个会议。他们决定派民兵队长和三个胆子大一点的村民帮助查找原因。
过了两天,村委会向刑警队报告了情况,在应家的粪池里有好几条白呼呼象蛇一样的东西,个还挺大,就是这个东西在晚上发出来的怪叫声。可它从哪里来的,放到粪坑里又做什么用呢?刑警队马上给出了答案,它专吃死尸类的东西。
刑警队马上派人跟随村领导到应家看个究竟。他们清理了粪坑,在粪坑底下露出了惨不忍睹的一面。一具已无法辨认的尸骨,上面还压在一块石板。经过dna鉴定,这就是应家的二儿子军民无疑。
半个月后,这伙十恶不赧的罪犯抓住了。他们交代了事情的缘由。起因是应家在前年造猪圈的时候,其中那胆子小的这个中个就在其中。那最狠的三个,在x城抢劫了珠宝店,并射杀了两名值班营业员后潜逃。在本地与这个中个结识后,在金钱的利诱和蒙骗下,他帮同伙藏匿脏物,因为怕被人瞧见,惊慌中他把它放在了应家猪栏边的石板下,那里刚好有一个坑,他把东西藏进去后,趁着无人把四周用烂泥捋上,等确实无误才离去。那块石板也正是军民尸首上的那一块。
原本他们想杀了应家那条狗后把那几条鳗放进粪池里吓住应老汉一家,去取那包珠宝。他们选了最漆黑的一晚,本想不会有事,可没曾想刚好遇到了从外面玩好回来的小应。这时,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就发生了这起罕见的恶性杀人大案。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伙罪犯自认为狡猾透顶,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脱人民法律的应有惩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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