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躯体、心理、精神患疾。近段时间我尤为厉害。躯体的病只要对症下药,痛若抽丝,病去;心理的病,需要心药来医治,解铃还需系铃人,是一种造化,需要机会和时间;精神之病,前两者痊愈,有里到外,容光焕发,身心愉悦,日子恢复理想中的进程,曙光在前,希望也在,一切在轨道之中……
很多时候在想一个幼稚的问题:我的一生,这接近四十年的人生,究竟有多大能耐,究竟能发挥大多能量。我没有高尚的情操,也没有伟大的理想,更没有远方的追求,我只想过简单、清静的日子,这是我近年来反复提到的生活观点。
早年的梦想里或许有这样那样的追求或者理想,生命进行到现在,也实现过几个小小的梦想,年轻时的理想如今早就想不起来了。现在的文字里也经常出现梦想之类的断章,因为我需要运用文字或者说文字营造梦想,去施放我内心的精神压力聊以自慰。
我累,其实我知道解脱的办法,但我不是为自己活着,于是只有回到更累的日子中央。
日子寸寸过,一夜之间,见到窗外光亮,都不敢推窗看看外面的世界,心中的恐惧和惶惑如潮水般涌来,又如飓风般搅得我身形不定。我也不清楚我怎会有那么强的韧性,那样的惶恐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应该是有好几年了,为什么我现在还常人的一些知觉?比如知道疼痛,比如还能比较出色地完成工作,比如还能照顾好孩子。应该是人性的原始力量在支撑着我,否则,我早就如战场上的“强橹”般,灰飞湮灭了。
精神孤独远比人的物质贫穷更为可怕。
缺乏物质,只要身体健康,我可以从最低廉的事情做起,有多少本钱,就过怎样的日子。若在赚钱本事方面有点感觉,也有可能过上富裕的日子。富裕,我想没有人会去拒绝,但富贵真是要有命去消受。我信命,我没有那个福气,不可能过得上锦衣夜行的生活,但可以作为我的梦想,偶尔滋行在我的文字中央。
精神上的孤独,是一种最绝望的寂寞,疼到深处都无人知觉,更为人理解帮助的绝望。有很多病都是被自己的心理负担所压垮的,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很重要,那是生活中的强心剂,是一种坚实的后盾,是一种伟大无私的力量。
孩子应是我的精神支柱,但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能抚养他成才,我需要另一半的力量共同完成,我一直在希望,一直在失望,直到绝望,于是,孩子给予我的精神安慰已经成为一种压力,象无形的大山不在威慑着我身心;枕边的人应该是我的精神支柱,他不再爱我,那种彻入骨髓的冷漠,令我寒颤不已;工作是我的精神支柱,正在进行大动作的改革,将我置于一片汪洋大海,我象一朵飘荡不定的浮萍,我没有勇气接受新的挑战,我以为最安全的港湾是家,是赖以生活多年的本土,维系日子的从事多年的本质工作,但形式紧迫,一切都不将成为可能;文学是我的精神支柱,但写不过余秋雨,言不过鲁迅,最多有顾城的命运和海子的结局。
我想我真是要崩溃了。所谓的反省或者反悔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因为我已经失去对象。
近日病重,从年前拖到现在的感冒,我一直不想去医院,我就是在渴望生一场大病,最好是在病痛中彻底解决掉自己的肉体。前天终于抗衡不住病毒的侵蚀,我全身肌肉酸痛,一直疼到骨头里面,连血液都是冰凉的,不能行走,不能说话,不能睁开眼睛,甚至不能听人大声说话,那声音仿佛是木鱼的声音,声声敲在我的太阳穴,一惊一咋地疼痛,若窒息再紧上那么一点点,我怕生命的意识就彻底丧送了。
接近死亡的感觉真的可怕,无法形容的孤独,恐惧从四面包围着我,如无数把尖锐的刀子刃向我,已经不知道疼痛的感觉,只想拼命抗衡。有着声音在鼓励着我:你不能就这样死去,孩子这会也在医院治疗,你要马上好起来,去照顾孩子。我挣扎着求着他,我说,不不爱我没有关系,你要与我离婚也可以,但我是孩子的母亲,你若有人性,请出于人道主义,我必须活着,求你带我去诊所看病。最后他带我去了诊所,挂上点滴之后又走了,他告诉孩子说在诊所,我问孩子孩子说他没在家,中间的时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那种澈心澈肺的痛苦,比身体的疼还要伤人。
我没有力气去想恨与不恨那个事情。我只是觉得自己还不死心,更不甘心,还是希望得到安慰,得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温暖,那温暖,父母给予不了,朋友给予不了,同事给予不了,孩子给予不了,只能是枕边的人。然,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与我的性格或者其他方面没有关系。
虽然我信命,但是人的一种责任和义务不能冥灭。虽然他拒绝给我安慰,但我不能忽略他给予别人温暖,我希望能感动他,能让他认识给予和付出的含义,那种灵魂的自私是一种心理缺陷,那种潜移默化的观点和作为不能影响到孩子,更不能遗传给孩子,那只最可怕的。我不是救世主,因为我需要求救别人,但我有最本能的一面。他是一匹脱缰之马,我不能听之任之,要呼唤他转身,要驯化他,要他回到生活的原处。
我说,身体有病不要紧,若讨厌与我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可以自己去,也可以由父母或者朋友一同去,最好是身边有个人一起去,没有病为最好,有病早治疗;要不我们两个都去看一下心理医生,现在看心理医生又不是丑事,因为生活的压力,精神压力逐渐变成心理负担,久之,病如膏荒精神真的要崩溃的,到时候谁也拯救不了。我还说,你不采纳我的建议也没有关系,但一定要向人敞开内心,内心需要施放,而不是发泄或者借刺激暂时缓解欲望,那只会适得其反。
终日以泪洗面,必须出去透气,因为我不能轻易放弃,因为我要活着。
看树上的叶子也在春风中飘摇,然后欲坠,最后跌落到肮脏的地面,任人践踏,让我想到秋风中的落叶,想到秋色中的萧条,和冬天漫长的寒冷。但是,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啊,是享受生活的季节。然,风中的确飘落着树叶,有褐的,有黄的,也有绿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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