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到了春节过后,遥想着江南的一片春光,就开始在这个北地也寻觅起春色来。知道北国的春天来得晚,但年年乐此不疲,总盼着自己可以找到第一抹春绿,第一个和春天牵手。
然而,风虽然在此时已经是换了来时的方向,带了温和的调子,做着春的前站,把春意先送来点卯,但春色就是不肯露面。草坪里还是秋冬的衰草,枯黄着瘦瘦的身板,卧倒了挤在一处,树也还是落干了叶的模样,甚至没有了深秋时那份褐色的精神气,经过一个冬天的睡眠,已是蒙了厚厚的一层尘埃。每每的寻觅,总以不见为答案,到了晚上,仔细回想往年,这春到底是哪一天来的?然后总以为就是第二天了。于是,天明以后就又是一个走在街上东张西望、让路人都投以好奇眼光打量的主。
一夜春雨,小心翼翼的落了地。虽然薄得透明,地面的原色还也看得清晰,但那空气终于传递着久违的一种清新。把自己置身在这份清新中,缓缓的做起长长的呼吸,才幻想着将一冬长眠的懒性儿替换了去,北方特有的沙尘又跟了来。
卷了连天带地的沙尘,这风一刮就是一个上午。虽然算不得沙尘暴,但称它叫沙尘风却没有了半点冤枉。好端端的好心情被吹走,心里不免有些落寞,今年的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入眼?
下午,无所事事走上街头,经过一阵风沙的肆虐,似乎忘记了东张西望的习惯动作,思绪是无精打采的空白,一贯的好奇也都收得紧紧的。过了一条街,再过一条街,无来由的一个抬头,却猛地见路旁的柳枝,挂满了星星点点的新绿,新的含翠欲滴,嫩得不忍凝视,仿佛任何的侵入都会惊扰到她,最初初的春色,总是带着些少女样的娇羞吧?
带着意外的惊喜,穿街过巷,一树一树的柳条穿着新衣摇曳。在曼妙的舞蹈中,一星一点的新绿,越长越大,越长越密。原来风果然是送春的使者,柳枝儿一路舞蹈,一路就将其间的春衣拽了来,披上了身。
低头看看街芯的草坪,一抹抹的绿芽也果然露了头,一眼一眼的衰草终于换做了“春风吹又生”的景象,草坪虽然狭小,这吹又生的春天,还是连成了片,“又是一年春草绿”了呢!
暗暗的不免独自洒笑:春一向不会悄悄给一个人报到。今年如此,去年如此,前年如此,追过去,年年都是如此。又怎么能自己独自先捕捉起第一抹新绿?春天又怎么肯把自己放在谁的手心,被一路牵扯着用来和所有的人炫耀?
不管怎样,北国业已是见了春色。那些槐杨虽然还沉默着,也已是睡饱了觉,把所有的哈欠都送出去的舒展,只要一个不经意间,就又会送上一树一树翡翠般的碧绿。
风里的春意越来越浓,眼里的春色越来越稠。又是一年春草绿,是该去踏青的时节了,到郊外去,到山野去,随着绿了的春草,十里杏花要红了,漫山桃花要和点过胭脂的云比美了,再随后,百样的花都要一个接着一个揭下盖头来,让芳香弥漫在整个的空气中了……
北国的冬,是长久的,是寒冷的。只是到了春要来临的时候,静静的,静静的,春便悄悄儿的露脸了。
又是一年春草绿,依然十里杏花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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