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城收起最后一粒金光,黑暗从山峰大踏步地走入资水两岸。河水低吟,黑风呼啸,树影鬼鬼。伴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他迎着黑暗走去。
他要到哪儿去呢?
在弄清楚这个问题之前,他想当急的还是要明白我从何处来。
这是个问题。他只知道他从荷塘来。除此之外是些散乱的记忆。
带着问题走在黑暗里,这种感觉很妙。因为黑暗不永恒,光明也不永恒,惟有两者的战斗永恒,或者说失败和成功是永恒的。谁都希望成功,但谁能离得开讨厌的失败呢?对,失败很讨厌,正如我讨厌这厚重的黑暗,可是,我怎么走在了黑暗的深处呢?若从黑暗的深处去寻找光明,或许能更透彻的理解黑暗和光明的本身及其内涵,还有光明和黑暗表象之外的东西。这样想,他有了倾诉的欲望。想找个人说说话不容易,尤其找个倾心之谈的朋友更难,若遇到“高山流水”之知音如登天也。即使如此,他仍想要个听众。于是朝着山上的那星灯火走去。及至敲开门,他才非常失望。
走不动了吧?
不!这不是走得走不动的问题。
那是个什么问题?
想找个人说心里话。
你的运气真好。
老人盘腿坐在八根木头连接的床上叭叽叭叽抽着旱烟。在这群峰的夜里,只有老人有一盏灯,孤照黑暗。他随着黑暗的流扑向孤灯,但目的不同,他要的是光明,而黑暗要的是扑灭。他望着老人,望着这位同样孤独的老人,心里嘀咕一一“你能听懂琴音吗?”老人从松灯下抬起松皮样的脸,说,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好的听众了。
他既找不到坐的地方一一除了高高在上的厚实的大地,也寻不着碗和水。那种茶室闲聊的气氛挂在躲进乌云里的星星上。这时,他才感到远离都市的痛苦。
在来的路上,把口水说干了?
只剩下血液在润湿生命。
城里人就是娇贵!
老人的烟斗砸得木头发出轰鸣,轰鸣震动山体,山体又将震动通过脚底传进他的心。他感到震撼。
其实乡下的生命凸显强健。
你想赞美父老乡亲?
接着老人张开黄牙红舌吟道:歌手在满怀激情地歌唱勤劳善良的父老乡亲,听众和视众的热情一拔高过一拔,在高处叠升翻飞出炫耀的光环。(煽情当如是。)诗人退到拐角处沉吟半晌说,过去的叶公好龙,如今的叶公好唱。诗人从泥巴里拔出脚,赤脚走在黄土路上。以太阳光为五线,以父老乡亲的汗珠子为音符,以劳作为词,唱响行动的善,一一试试去当一天父老乡亲吧!这就是闪耀太阳光辉的(行动)诗。
你是一位诗人?
诗人披发而吟。
他不想和你讨论诗和行为的差距。他想知道我从哪里来。
你看看你背后。
他背后一片黑暗,广袤无边的黑暗成了他的背景。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他的确是从黑暗走入这松油灯光里的,而且黑暗仍然摆在那里。
孩子,我也曾想撕碎黑暗。可结果呢?
一一至少黑暗撕碎了他。
一一最终也将撕碎你。
一一还有他们。
一一可我们依然追逐光明。
你是谁?除了老人这个称呼外。
我是孤独的神。
那么我是谁呢?孤独的神,你可以告诉我吗?
你是黑暗和光明分离的刹那间生产的浪子。
那么,他们是谁?
他们是光明与黑暗交合的刹那间生产的赤子。
有区别吗?
你苦,他们快乐。
快乐如浮游的尘埃,而苦乃大山。
搬不动的是山,重也。
黑暗把你赶进草房里,与日月为伍,与星星作伴,娶森林为妻,唱流水的歌。他像当年的你吗?
他说他年轻时很穷,他说穷不要紧,要紧的是穷的他爱上了漂亮的她。唉!真是罪过。
他想听,他不肯讲,倒在床上喘粗气。他喘一夜的粗气,他凝视一夜的松灯。
望着冒黑烟的松油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一咋就是从黑暗里来呢?他渴望光明,他向往光明,他走向光明。但他却是从黑暗里来的。这个来处,准确讲是这个结论给了他当头一棒。
第二天,太阳把树梢涂成火红,等他醒来时,葛根已煮熟。
醒来了?
心还在沉睡。
你要到哪儿去?
到来的地方去。
临走前,他交给他一个黑油的本子。说,如果你能遇到她,请你把这本诗集读给她听。
当他将神奇的黑夜走遍,他一定哑着嗓子朗诵。
他是谁?那么她又是谁呢?
黑暗又吞噬了一个爱情的故事。
他行走在森林里,翻不开老人的爱情故事。
2
他相信生活是残酷的,有如下两点支持他的观点:一是权力在生活中横行霸道;二是贪欲毫无怯色的肆虐。
阳光下的罪恶,或者说能够在阳光下行恶的人必定控制了周围的人群。这不是一天二天的功夫所能的。金字塔现象说明了许多问题,塔顶便是高峰,于高峰之上只能容一人,尖顶之处容不下两双脚。问鼎塔尖者不善,这个善肯定属于善良的范畴。也就是说一个善良的人只能望塔尖而兴叹。
谁没干过几件坏事呢?你干过我干过他照样干过,根本不需要证明。尤其成功的问鼎塔尖者,不干几件恶毒事,没人怕,便没威信,当然只能失败。其实在权力的竞争中,失败者比成功人士多了一点善。但是,不去争夺权力的大多数人才有资格谈善。
善是构筑金字塔结构牢固的元素,是框架,是骨骼,是钢筋水泥。
善比婴儿还要怕冷,因此如行云流水般穿行在金字塔的底部,其存在的多少也呈金字塔形,按倒正态曲线分布。
空处寒冷,冷冻了善。高处风大,风干了善。冷风驱散了善。因此,不是善不愿去高处旅游,实在是高处的环境令善不能存活。
善是桉树,只能生长在温暖的环境里。善是香蕉,怕霜冻,一旦遇冷的侵袭便挂几瓣干瘪的形状似果实的玩意儿一一哄人。善是桔,随着海拔高度的上升,慢慢变了味,成了枳壳。
善不在口皮子里,善在行动上。
口头上挂着善的人,其心在善的反面。
要善良,要有善心。这句话很流行,或者说在话语中出现的频率最高。可是,我们听话,善良了,你们咋样呢?
一一你们都善良了,唯我恶。那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一一老鹰筑好巢,叼着一只鸡,便安歇在巢中。
一一鸡群小了一只鸡,惊起一片恐惧。
一一老鹰在享受美味和安逸,鸡群在惊悸中度日。
一一时光如箭,岁月如梭。鸡群恢复了宁静,啄虫,下蛋,唱歌。但老鹰是强者,习惯于从受辱者和弱势者那里去寻求自身的优越感和肤浅的快乐,于是换了一种姿势,大摇大摆地走进鸡群的宁静,当它离去时,鸡群又惊起一片恐怖。鸡群的恐慌便是老鹰的快乐。
一一谁是老鹰?
一一谁是小鸡?
一一城邑荒废,长满了杂草。杂草丛里横卧一匹马。
一一单调的钟声,均匀地拍打残荷,隐匿于绿藻里。岸上的柳条枯燥地拂拭暗淡的愁闷,猫在墙头耸起了背,慢条斯理地行走在钢丝上。
一一草儿的节缩进泥土里,磨光了的马蹄如一面竖立的镜子,照着绿藻上残荷里的钟声,猫扯出柳条的忧郁,敲打着高空的钢丝,锈蚀掉在马肚皮上,甚至连小声的哼哼都没了必要。
一一这匹马儿需要一壶酒。酒能使它回到原始的收割现场。很久以前,人们耕作收割,有的庄稼烂在地里,经过发酵后,产生出一种可饮用的液体。这就是最原始的酒。人类文明始于酒的发酵。后来,酒变成了“人类交往的一种社会粘合剂”。在原始时代,我们与最亲近的家人交流时用的是哼哼声、含糊不清的喃喃声,展现各种姿势、拍掌和击打动作等。当我们的邻居帮助我们收割,一起跳舞和共享土地的这种馈赠。在我们彼此之间不再抱有敌意之后,我们就不得不通过某种更加先进的方式,如词汇,来交流,表达我们的意思。用酒来庆祝耕作,庆祝丰收。马儿被热闹惊醒,慢慢起身,慢慢走进酒吧。先将杜松子酒轻轻倒入一个酒壶,然后颇有风度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晃动着一瓶苦艾酒,一边若有所思。这是一位历史伟人习惯。晃动酒,便晃动了思维。
他是那匹马,需要一壶酒。但是,有一壶酒,他就能晃出思维的光?这肯定是个问题。
他说,你是一壶酒,一壶窖了千年的酒。
她说,你打算吃了我?
他说,秀色可餐。
她说,我有什么美?
他说,你是玉女岩里沐浴的玉女。
于是盯住她的美丽吟道:
深藏了几千年,几万年?或者,几万个几千年?
一天,婷婷出浴,如露未干的一树桃花,漫飘飘地飞舞在人们仰望的星空。
水清清,碧盈盈,轻移莲步,悄解罗衫,背立梧桐,艳质生香,初试兰汤,护酥回望,露浸双峰,白玉芙蓉盘中飞,雪映芳姿溅荷珠,春色欲仙美人渔。波滟滟,月浸浸,水雾迷漫,白云低拂,一双贼眼偷看,月与玉人同一色,酥融细腻香透肉。玉女巷,挂蝙蝠,千人指,万人羡,怎生美艳不可睹?
玉润润,根欲雨,巫山云雨激千古豪情,玉女泉水响叮咚,墙上黑字万重山,飞越心欲仙。如今,脚踏废纸,畅快摇扇,扬本性之帆,同入兰汤,漫步快活林……哈哈哈!
一朝,几千年几万年化作飞灰灭烟,天空晴朗,人性坦荡。沐浴的玉女展现于人的天空。笑颜逐逐,马嘶长鸣,青草拔节,庭院猫在叫春。横笛而吹,歌唱“情融融,意绵绵”,即使风骚淫荡,有何不可?
试问:难道一纸道德书就能命令性情中人解甲归田乎?心躲藏在何处?
我愿是那蝙蝠,只要能偷窥绝代佳人沐浴,挂在石壁风干,又有何妨?
可是,我心中的玉女,千呼万唤不出来,仍然深藏在深闺,门口有狼把守,四周篱笆如铁桶,还布满了陷阱。我找不到一条通向她窗口的路,望着丛丛荆棘兴叹。有识之士常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想,人生偷窥到玉女一次沐浴也足矣。能挨近她的芳泽,乃是足里的足矣!
有颜和玉过一生,无玉和颜亦过一生,属高属低,明摆着。
白云悠悠,青草碧碧。我的叹息从草丛里冉冉升起,逆着光线的路,伴着白云,遥望月亮,唱响心中的爱,谱的是自由曲,填的自由词,谁也不许来干扰我!谁也不许来说三道四!
一一无情者,滚到一边去!
一一蛋壳内说话者,滚到一边去!
我要自由,我要无拘无束地爱!我要纵情释放真爱!
一一假惺惺的叶公滚到一边去!
一一眉飞色舞的伪君子滚到一边去!
让开路,站到一边,看我们真人面对风雨,如何摇扇,如何迈开大步,悠然地玩转人生的精彩!
她说,你有点文彩。不过,我不明白,你走在占有美的路上是否考虑过美的载体,即美女的感受?
他说,我让她快乐。
她说,若她感觉不到呢?
他说,那我就走开,迈着走向另一个她的健步走开!
她说,你不会伤害美?
他说,我宁愿伤害自己。
她说,你有点善良。
他说,多乎哉,不多矣。
她说,善可是韩信带兵。
他拿出手稿,递给她。她接过,像打开一幅画一样地慢慢品读。
一一你很尖刻。
一一呈示而已。
一一带有偏见。
一一学的。
一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一强力扭转。
一一脆。
一一钢。
一一碎。
一一你选择瓦全?
一一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指出社会的病,甚至痛骂!但是,这不是社会需要的人才。真正的人才,不是口头上评判是非,指出错误,因为几乎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真正的人才是能够让事情变得更好的人。不要试图让事情按照你所希望的那样去发生,而要努力按照事情发生的方式去希望。(古罗马斯多葛派哲学家爱比克特德,他的快乐不是来自于物欲的满足,而是来自于心灵的智慧。他主张节制欲望,淡泊名利,随遇而安,乐天知命。)
一一你说的没错。
她非常高兴,心情好得要命。随之,她的美丽慢慢舒展开来,如一朵昙花,在他面前,惊现艳丽。
他说,我想和你做爱!
她说,在这静谧的森林里?
他说,森林孕育了人类。难道不是最理想的场所?
她说,野了一点。
他说,最原始的快乐最能奔泄激情。
她说,你爱我?
他说,我爱你!
她说,爱从何来?
他说,从爱的心里走来。
她说,你这是赤luo裸的性爱。
他说,但决不是发泄!
她说,你常常从女人身上寻找快活。
他说,我想让快活似春风一样吹遍大地。
她说,你真是一个坏男人。坏透了!
他说,难道不好?
她说,爱除了性还有牵挂。咱俩萍水相逢,做一回爱,然后各奔东西,如何厮守?
他说,设想震撼身心的人生经历: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居住一段时日,和当地人一样生活。谈一场奋不顾身的热热烈烈的恋爱。静静地没有打搅地读一本感动莫名的书。此生无憾,不枉此生也!你就是一本令我感动莫名的书,我想和你在这陌生的他乡,恋一回轰轰烈烈的爱。
她说,爱是什么?
他说,在四面的山林上空盘旋着徐缓沉重的松涛声与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欣赏恐怖的音乐,喑哑的低音鼓咝咝叫的弦子,急促阴险,吓得人要两眼翻白地背过气去。爱是它的反面。
她说,你与常人不同。你相信一见钟情?
他说,有些人,你见一世,并不能涌现激情。
她说,昙花一现。
他说,能现是好的。
她说,那就依了你。
森林静悄悄,连风儿都收起了嗓子,只暖融融地送去温情……
她说,快活吗?
他说,我还想再来。
她说,你不能忘了我。
他说,你已让我揉碎过去的记忆,那些碎片抛进湖里,闪动迷人的波光。这些记忆碎片的波光,从此,只簇拥着你,我双手捧着,走向岁月的山峰。
她说,你是条汉子,最重要的还是个情种。
他说,我爱你!我思念着披发而行。你呢?
她说,我会在梦里摸你的胡须。
他说,含着你的芳泽,梦着你的风骚,品着你的放荡,想着你的妩媚,爱着你青春的波涛,我一路披发而吟。你是个风骚迷人的女人,你蚀骨的妩媚令我迷醉,长久地迷醉在淡雾的青石板上,长久地迷醉在溢出春水的池塘边柳条下,长久地迷醉在飘着你芳香的空气里,长久地迷醉在你梦幻般的微笑里,长久地迷醉在你的歌声里,长久地迷醉在和你度过的几寸光阴里,长久地迷醉在你送给我的礼物里,长久地迷醉在背你的温馨里,长久地迷醉在你的纤纤玉手里,长久地迷醉在你柔滑无骨的肚脐眼里,长久地迷醉在你的翘屁股的饱满园润里,长久地迷醉在蓝蓝的天空里的那朵白云上,长久地迷醉在湿漉漉的森林里的羊肠小道上。
她说,粗糙陌生而温暖,这是你的男人味,还夹带汗味和烟味。你脱我衣裳时,恐惧接踵而至,紧接着爱和性注满心胸,于是,恐惧的颤抖变成爱的颤抖。那枚恐惧的长钉,钉得越深越痛,就越难分难舍,如胶似漆。癫狂迷恋的爱啊,叫我怎不思量?
他说,最初那偷偷摸摸的恋情最动魄。要恐惧,要犯规,要在淡如水的日子里尽力弄出一点戏的剧烈性。拥抱接吻,昏黑夜里灼热的性欲,不,特别是野外森林里如火山一样爆发的性欲,愈是泥泞脏乱愈是有激情,愈是有鬼魂飘荡,愈是野外愈是神魂颠倒,愈是有长久的心醉。嘿!还有,抓奸在即的恐惧就愈是迷乱,吓味也!
她说,你真是个坏透了的男人!
她在他的胸口狠狠地咬了一口。见了血。又流着泪问:痛吗?他狂笑地抱起她向山道奔驰。她闭眼在他怀里,如乘坐在宇宙飞船里,轻飘飘,失去了重量,感受着男人的美妙。
“谢谢你给了我美妙的一百分钟。”她对他说,“我的人过来了。”
一会儿后,他背过身走开,她朝热闹的地方去。
“李县长,我们找遍了整个景区。”王主任问,“没事吧?好么?”
“没事。”她说,“走,到宾馆休息去。”
3
他站在三丈开外,听到一位年轻的老头叫她“县长”时,张开的口里差点掉出心脏。
夜里,他从水雾里出来,敲开17508。
还敢来?
你那几个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你得寸进尺。
我自己量了的,只有八点七九寸长。
去你的,坏男人!
干什么呢?
读你。
忘了我吧,我不知道你是县长。
咋啦?你是来和我讨论善的吧?
我想要回手稿。
你思想激进,狭带偏见。
不!因为愚民政策迎合了官员懒洋洋的享受。
我们实施的是公开公正公平的政策。
别骗人了。若真的公开了,咱们的农民肯定不愿种粮食,饿死你们!
不包括你?
我原本就是个野人。
我也野了。留下来陪我?
你会离不开我的。
那就聘任你为我的秘书。
会害了你。
我就喜欢你这条害人虫。不,是一匹害我之种马。
我不能留在你身边。一个月来看你一次,好吗?
太少了!一个星期三次。
那就一个月两次。
一周一次。
一个月四次。
说话算数!不过,今晚一定要陪我。
其实,我也渴望每天都看到你。
那就来吧,还等什么呢?
他说了一个笑话。从前过去,有两兄弟抬了一坛酒,不小心跌烂了坛子。老大立即扑在地上喝,老二站在原地发呆。老大见老二没反应,说,快喝呀!还等什么呢?等下酒菜?
他在等,等她翘屁股。
4
他是肌肉男。
关于肌肉男流行的说法是:肌肉男更吸引女性。男人的肌肉就好像雄性孔雀尾巴上精美绝伦的羽毛,能够吸引那些想要寻找男人味十足的伴侣的女性。女人天生就偏爱健壮的男性。肌肉男比一般男子更令女人着迷,但另一方面,肌肉也使女人更加怀疑他们浪漫举措的意图。即认为肌肉发达的男子给人感觉轻浮、自负、高高在上。肌肉发达的男子的性伙伴数量通常较线条柔和的同龄男子多。在女人面前是否吃香取决于其收入水平和责任感,但身体特征更重要。
他符合以上条件,因此,她看上了他。
她什么也不缺,甚至听赞美的话都听腻烦了。这么说的意思是她缺一个肌肉男的抚爱。
她明白了自己所缺,那么,这个缺口立即能补好。但是,这不是一张床,也不是一张办公桌,更不是一支口红。她费了些力,寻觅三四个月了,一一“他妈的,一百二十来天,真漫长啊!”幸亏听了“年轻老头”的劝告,有了这次旅游,偶尔发现这匹“种马”。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快乐礼物。她想,许多时候,虚伪往往披着迷人的外衣,而真诚却显得憨头憨脑,可是细节最能识别虚伪和真诚。我真爱他,熟悉他男人肌肉的气息,习惯了他的味道和床上的表演,熟悉他全身的血液和细胞,就像熟悉自已。
她很骄傲,作为女人,除了拥有漂亮之外,她手中有权。
她很苦闷,作为女人,丈夫的性能力低下,根本不能满足她丰润的需要。来不了两个回合便缴械投降,算什么男人?一点感觉也没有。
今天是星期三,是约定的日子。她坐在老板椅里,心想,肌肉男不愧是肌肉男,一杆粗枪风里来雨里去,嚓嚓嚓,嘣嘣嘣,饱满而强劲,强劲而热烈,热烈而持久,持久如坚硬的楠木,不,如扎进石头缝里的柏木。
“李县长。”年轻的老头打断她的“现实幻想”,轻声问,“中午,刘老板请您在福寿厅吃饭。我已备好车。”
“哦?”她说,“取消算了。我不舒服。”停了一下,说,“你去,告诉他,那件事,明天上来拿文本。”
“那……”
“有问题吗?”
“没……没有。”
中午,肌肉男为她洗澡按摩,然后令她于雾云里飞翔。飞翔在快乐里,快乐令她忘记去上班。对此,她是这么向肌肉男解释的:人的一切活动皆在追求美,为官为商莫不如此。既然此刻美着,那我何必去上那几个小时的班?哈哈哈……
从以上一叶窥伺全貌,她已沉迷在肌肉男的雄浑里,说不能自拔一点也不过分。
于是,她宣布: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
他问:那我老婆呢?
她说:这是保险柜的钥匙。
5
三年后,他的肌肉化成了水,只剩下一张皮,沿街自言自语:我的鸡(肌)呢?谁偷去了啊?还给我吧。
放荡就这样死亡在自言自语的回音里,成了他最后的结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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